于小灵虽然凤体无恙,却被禁闭在卫生院一周之久。
抗议无效。口无遮拦,信口雌黄,闹出天大的乱子,还能不受点惩戒?于根顺转身走了,于小灵不服地要跟上,却被水阑珊坚决地拦住。
水阑珊是好姐妹,武力值不容挑衅,更是师父的脑残粉,执行起命令来一丝不苟,无论理解与否。
“你让我出院我也不出!我在这儿呆一辈子!”于小灵虽然跳高跺脚,却也只能恨恨地作罢。
好在卫生院的小灶还不错,外人进不来,至少还有水阑珊作陪。值守特护的小护士也时常过来,三个同龄人打擂台式地下五子棋,倒也是乐在其中。从总成绩上看,于小灵稳居第一,小护士屈居第二,水阑珊也进了前三名。
于小灵终于没在卫生院呆一辈子。一周后,就兴高采烈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回家了。
回家后却还是不能随便走动。有个艰巨的任务等着于小灵,每天至少十二小时带着小朵和小石玩。只有早晨和傍晚,于小灵才能带着小朵和小石上山放风。有水阑珊护在一边,于根顺倒也不虞意外。
这一阵子,小朵和小石几乎玩疯了,饭量大涨,说话大声,两眼贼亮,跑得贼快。皮肤倒是没有原来那么白嫩了。孩子嘛,可不就得放在野地里养?温室里担不得风雨。
于根顺闭紧灵儿,当然不是生了妹妹的气。哥哥怎么会生妹妹的气呢?妹妹做错了事情,那定是因为哥哥教育得不好。
街面上太多污言秽语。于根顺自是不在意,却不想让灵儿听到更多,虽然灵儿的神经也是大条。
妹妹当然也不会生哥哥的气,甚至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小道消息得知,楚楠是真的走了,不回来了,某个花心男伤心了。不过没关系,有灵儿的绕指柔情作为补偿。楚楠走了,灵儿才敢放心地去首都上学啊!花心男,毕竟不是很让人放心的。而四年协议,对灵儿来说,更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报喜了报喜了!清华?!”邮递员大张的嘴巴,让于小灵极度膨胀。藏马山历史上第一个考取清华的才女,你当是玩的?
“爹,娘!通知书来了!”于小灵大喊了一声,举着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冲出门外,早已忘了哥哥的禁足令。小朵和小石也跟着蹿了出去,姑姑定是找爸爸去了!于贵来夫妇颤抖着跑出来,哪里还有于小灵的影子?
“我去买点菜,今晚咱在家里办!”于贵来回里屋翻出一叠大票,直奔商业街……
“马爷爷,王哥,孙哥,蒂儿姐姐!”于小灵招呼了一圈,主角光环罩体,容光焕发了不得。众人乱糟糟地恭喜,于根顺把通知书从王思平手里抢过来,大嘴合不拢,“哈哈,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藏马山历史上第一个清华,我区精神文明建设结硕果!”王思平想起了当年考取平农时的荣耀,那是藏马山第一个大学生。老娘喜极而泣,寒家第一次收到邻里送来的红皮鸡蛋。平农比清华,却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好孩子!上学一应费用,都包在爷爷身上!”马奋深与有荣焉。马蒂儿新得大单,爽快得许诺了一台笔记本。
“姑姑好厉害哦!小朵长大了也要考清华!”小朵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记住了这个让人荣耀的名称,虽然不知道是啥意思。
随后,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向于根顺家走去。下午,“石家老鸭”歇业半天,门前挑出了一条横幅,“恭贺于小灵同学考取清华大学!”
晚上于家大摆筵宴,几乎做成了流水席。于小灵星光耀眼,于贵来夫妇眼角湿润。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变化太大,老夫妻已经习惯了老来从子。有儿子在,没有什么不可能。儿女一双都争气啊!
次日,于根顺带着灵儿及小朵小石到了沧海。
说来也怪,灵儿对楚楠敌意对立,对苏烟却是融洽。虽然以灵儿之聪慧,不难猜出哥哥和苏烟的关系。女孩心大海针啊,莫不是认可了这既成的事实?于根顺摇摇头,穿上小朵递过来的拖鞋。这个活儿,一直是小朵的专利。
小石这回倒是有的抢了,取了一双妈妈的拖鞋给姑姑。
虽然嫂子是不肯叫,灵儿却也不拒绝苏烟的善意。苏烟单独带着灵儿出去逛了一天,捯饬了许多行头。大包小包地回来时,于根顺正坐在地毯上,小朵和小石一边一个,嘻嘻哈哈地看电视。
关于教育孩子,于根顺的“放养”理论,终于得了苏烟的认可。反正只要是于根顺在家,两个孩子从来都不学习的。健康成长比成绩优秀重要得多,没心没肺就好。
夜幕降临,屋里雪亮,倒也是温馨和谐的一家。苏烟帮着灵儿试衣服,唧唧喳喳的,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
灵儿本就是个衣服架子,挺拔修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都市少女,不需要中间过渡。
女儿可不是要富养吗?于根顺此来,就是想让灵儿提早体会大城市的生活,不要甫一入城,就被人瞧扁了。自信心的恢复,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心理上的阴影,更可能伴随终生。
许是逛街累了吧,灵儿晚饭后早早地进了客房,并没管哥哥在哪里睡觉……
“楚楠去镇海了,再不回来。却又冒出了灵儿。”于根顺躺在床上,手臂压在后脑勺底下,“春节前我才知道,灵儿,是我的童养媳。”
“我已经知道了。”苏烟坐在梳妆台前,穿了一套浅粉色的丝绸睡衣。落地台灯发出柔和的光,睡衣不堪遮挡,优美的曲线影影绰绰。苏烟回转身,笑得有些顽皮,“让灵儿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
想来一个白天足够苏烟了解任何事情,包括兄妹俩当下的窘况。灵儿不见得想隐瞒,即使想隐瞒,也不记得能在苏烟面前做到。甚至两人达成了什么一致,也未可知。
“希望清华的才子们给力些。”于根顺嘴角苦笑。
“你舍得?”苏烟趴在床头上,眼里带着些笑谑。秋水明眸,洞察秋毫,让于根顺无从躲藏。小朵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啊,还真是其来有自。
“多少有点矛盾……”话虽这么说,于根顺脸上的惆怅却是不假。或者,心底也是没有定论吧?想来重生以后,概是觉得赚了一辈子,除了护得身边人周全以外,再无其它不可逾越的红线。定要怎样,定不要怎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走一步看一步,怎样都好吧?
“楚楠你不管啦?”苏烟抬起手臂,两手的食指上前,把于根顺的嘴角往上撑,作笑脸状。
“管不了啊。”于根顺嘴角往下别,对抗着苏烟的手指。灵儿这个臭丫头,透得还真彻底。
“你啊,惹祸精!”苏烟的手指抬起来,在于根顺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力气还挺大。刚才嘴角和手指角力,于根顺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苏烟弹完脑瓜崩,顺手把指头上的哈喇子往于根顺腮上擦,“还有没有其她要管的?”小嘴撅得是声色俱厉。
水阑珊,陆晚,马蒂儿……好像都管不了啊!于根顺只管坚决地摇头,“真的没有了!”
“没有干嘛要想这么久?”苏烟不依地揪着于根顺的腮,“刚才都想到了哪个?”
或者是苏烟真个吃醋,抑或是表现出些微醋意,籍以消解于根顺心底的歉意。总之是半真半假,假作真时真亦假吧?
一味贤惠无争,或者更是负担,苏烟不为也。于根顺心中柔情升腾,再也做不得口舌之争,伸手把苏烟扯了过来。随即翻身上马,决心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苏烟的挚爱。
面对莽汉,苏烟挣扎不得,脸色微醺,另一种口舌之争立即上演。
口舌之争毕竟肤浅,待要深入浅出地钻研问题时,却听见手机在床头柜上爆响。于根顺抓过手机就扔到了床下。谁知道这手机质量极好,经此一摔,仍旧响得不依不饶,甚至调门更大。
苏烟本已娇柔无力,也只好勉强探手下去,捡起手机看了看屏幕,“小老顾?”
这才是没人性!我咒小老顾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于根顺忿忿地接过电话摁通,另一只手仍是抓牢了一个趁手的所在,防止滑落马下。
“顾书记,这么晚找我,一定有好事!”于根顺眉开眼笑,身下的苏烟目瞪口呆。目瞪口呆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还要抵御着于根顺的恶意侵袭,忍得不要太辛苦。
“混小子,你在哪?”顾大同没好气地问,可能是因为接电话太慢。
“沧海啊!”于根顺懒洋洋地回答。
“真是没人性!楚楠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混蛋!”顾大同吃枪药了?
“我说你都不是政法委书记了……”于根顺还真是没法跟顾大同生气。沧海我还来不得?我给灵儿买行头来着,我跟你解释得着吗?呃,莫不是楚楠有什么消息传来?于根顺手上的动作停了。
“现在还是!”顾大同还真是火大,接着却又不惜的跟于根顺生气了,“擦,明天就不是了。今天还得给你个混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