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位大能入了混沌钟内,三清各自轻叹,通天教主最是不喜掩盖自身情绪,失落二字倒是写在脸上的。
天炎道子笑道:“不如你我再琢磨一番,看除却上次所论之事,还能否有化解功德缠身的可能性。”
“上次所论之事?”
后土成圣不久,此时也不免多上心了些,“道友可否言明。”
“善,”元始天尊应了一声,“若要化解功德缠身,其实已找到了两个办法,但这两个办法无论哪一个,所付出之代价,远非我等可承受。”
玉鼎真人问:“老师,敢问是何等代价?”
“其一,洪荒破碎,天道破灭,我等功德圣人自会被打落圣人境,而后再修行。”
元始天尊只是这一句,就让后土与玉鼎真人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等同于不可能之事。
“其二嘛,倒是对洪荒无损,”通天教主讪笑道,“自碎大道,跌落凡尘,自最开始再来一遭便是。”
后土顿时没了言语,盘腿坐在那,静静的思索着什么。
玉鼎真人起身,言道:“几位老师,我去拜会云霄师姐。”
“我随你一同吧,混沌钟丢在此地也无碍,”天炎道子目光之中划过少许深意,似乎知道玉鼎真人要去做什么。
对于这般请求,玉鼎并不好拒绝,也只得答应了一声。
当下,这两位大道圣人出了小院,身形并肩走远,又在百丈之外瞬间消失不见。
隐约间能听到他们两人驾大道离开时曾说过的话语……
天炎道子曾问:“玄都可是在云霄那留下了什么?”
“嗯,先前接到云霄传信,她问我是否想让自身大道快些圆满。”
“你要走融道之路?”
“并未定下,若情势所迫,却也不失为最后的手段。”
“唉……你们师徒总归是一类,”天炎道子轻叹了声,后面的话语,小院中的几位圣人已是听不真切,两人也已经去了玄都城外的黑灵国废墟中。
融道。
玉鼎存这想法已不是一日,但想要让自身大道圆满绝非那么简单。
若玉鼎真人将自身造化大道推演到极致,选择融道而非成为至强者,那这一条可被至强者炼化、吸纳的大道……
杨戬先前,八九玄功无法突破时,这其实是玉鼎真人所想的,助杨戬突破到至强境的唯一手段。
这不仅仅是当师父对徒弟太过宠爱,而是实在无可奈何之举,毕竟一名至强者,远强过两名大道圣人的战力。
然而,此时杨戬已经能自行突破,其实再融一条大道,对自身提升虽巨大,却没了那种‘质变’。
玉鼎这时依然想要成为融道者,那只能说明……
他除却此事,已没了支撑自身的心念。
前事对这位洪荒唯一灵神道修士的影响,着实太大了些。
圣人小院中,后土轻轻一叹,“若能找到挣脱功德枷锁又能保全我这条大道之法改多好。”
“其实还有一法,”接引圣人在旁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此法太过凶险,等若十死无生。十数元会前,我与师弟穷尽心血推算而出,却一直不敢有所尝试。”
“哦?何法?”
几位功德圣人顿时来了兴趣。
接引圣人闭目凝神,几次想要开口,却始终开不得口,最后也只能苦笑一声。
“还是不说的好。”
“道友。”老子睁开双眼,一双老眼带着几分威严。
“善,”接引圣人缓声道,“原本,你我都以为能够成就圣人,靠天地功德助力也应无妨。这是潜鸿的算计,用那鸿蒙紫气为诱,困住你我真正的成圣之机。”
几位圣人自不多言,这些往事已是老生常谈。
接引又道:“我与师弟也未曾甘心如此,穷尽心思,推演出如何挣脱功德之法。此法却……有些歹毒,虽不伤旁人,却会……”
“如何?”后土皱眉问了句。
接引圣人叹道:“会污了自身修为,说不得也会对自身大道有些影响,甚至于,性情大变。”
“道友所说之法,莫非是与业障有关?”元始天尊轻轻皱眉反问了一句。
躲在角落的雷震子掐指推算了一下,借助天道,自可明其内诸多道理。
“不错,”接引轻轻颔首,言道:
“洪荒自开辟之日便分了清浊,天外有三十三天,幽冥之下也有血海污池。”
“天清之气对应仙道、功德,但地浊之污,对应修罗、业障,对于修士而言,后者避之不及,然天道有序,清浊并举,实无分别。”
“经我与师弟推演,由仙坠魔,而后以业火煅烧自身,忍受莫大苦痛,烧尽自身功德之余,也可让自身修为更进一步。但……”
元始天尊轻轻摇头,打断了接引圣人的话语,“此法确实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横死。随刻燃尽功德、也可借此提升修为境界,但若被邪煞侵入自身,当真……”
“请教道友,如何由仙坠魔?”
后土看向接引圣人,那一向颇为温柔的目光,此时竟是如此坚定。
雷震子不由道:“娘娘,三思。”
“我自有我的打算,”后土轻笑了声,“或许,这才是我当年所选之路,只是我此时方才明悟罢了。接引道友,如何能由仙坠魔?”
“不可!”
元始天尊刚要阻拦,一旁的通天教主已经停下了掐指,抬头道了句:“九污泉。”
老子缓缓闭上双眼,元始天尊只管皱眉,那接引已是忍不住轻声一叹。
“催动九污泉需九名圣人或准圣巅峰境的道友同时发力,”接引道,“稳妥起见,须得都是圣人境才行,此事其实不必着急,不如等杨戬道友出关了再说。”
“也好,”后土像是解开了什么心事,嘴角一直带着少许笑容。
听后土说了一句:“她也需时间修行突破,且若想成圣,也并非那么容易。”
后土口中的‘她’,却不知到底是谁。
洪荒此时倒是凑得出九位圣人,三清、接引、天炎道子、玉鼎真人、雷震子、云霄,这就是八位,还有刚突破的蜃龙。
但蜃龙不可离开试剑之地,所以只能等杨戬出关,才能凑齐后土之外的第九位。
只是,后土要行如此凶险之事,也不知杨戬知道了,会有何反应。
……
试剑之地,因岁月流速比外面快了千倍,外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刚进入试剑之地第三段的哪吒等人,已经被蜃龙的幻术虐了七八次。
为了给哪吒他们足够多的压力,就必须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不能有半分侥幸之心。
为此,蜃龙不断释放一缕缕杀机,那一道道拥有圣人初境到圣人圆满不等实力的幻影,也当真如一尊尊凶恶的杀神。
其实蜃龙突破境界之后,除却能够为准圣境巅峰的哪吒等人‘磨刀’,最大的变化,其实是在试剑之地本身。
在蜃龙突破后,试剑之地重开,迫不及待开始闯关的修士愕然发现,他们面对的敌人,比原本更棘手、也更凶残,原本已经能在稳胜边缘的,此时却被魔煞稳稳压制。
重点是,魔煞的境界、实力都和各自之前对抗的毫无变化……
有变化的,是这些魔煞本身。
他们竟如同真正的活物,真正存在的一族!
能够思索,拥有高超的应变能力,也有一整套属于‘魔煞’一族的神通和斗法本领。
本来是给他们试剑、磨刀用的‘傀儡’,此时竟也能在激战时发挥出超过自身应有实力的战力,让修士们如何不叫苦?
原本打通了试剑之地的修士,再次进入此地,大概率也会停在前半段的后几关……
蜃龙这一手幻境,已是等同于再开辟了一个原本并不存在的世界。
若说大神通,怕是无出其右者。
第三段试剑之地构造并不复杂,只是给每个前来修行之人各自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天地,其内有一道光圈,圈内是平稳的,圈外则是层出不穷的强敌。
对于此前在试剑之地表现十分亮眼的哪吒、孙悟空这种,蜃龙倒是颇为关照,直接甩了百八十个圣人境魔煞过去,让他们出圈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对于韦护、两名佛门弟子这般稍微差一些的,放一两个圣人也足够他们受的了。
其余后进修士,都是准圣巅峰境的魔煞,数量根据个人实力不一而论。
而老一辈的几位大能,蜃龙直接推演出他们各自大道,做出了与他们自身大道相近,却又是大道圣人境修为的魔煞,只需一座,让他们不断印证,也算给镇元子他们一些指点。
对于这些抱着破圣之心进入此地者,蜃龙对其中两人颇为上心。
一个自然是紫霞仙子,有着师父杨戬这个大护身符,又有超高的悟性以及对剑道的天赋,蜃龙对她跟对待自己亲徒弟差不多,耗费心力做出了数十尊剑道魔煞。
蜃龙所见过的、从太初至今但凡在混沌海中出现过的,与剑道有关的‘大道’,都模拟出来,寄托在了这些魔煞之中。
与他们对练,紫霞仙子若是还不能突破……
那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圣人又不是这般简单就能成就的。
另一个却是六丫,后土娘娘亲自来与蜃龙言说了一事,这让蜃龙开始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手段,强行挤压六丫的潜力。
若六丫突破自身境界,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成就大道圣,那洪荒便有三成希望,可多一名至强者。
对于蜃龙而言,再没有比至强者的庇护更有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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