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前一天又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天的雪,但傍晚便停了,第二天官道上有一层薄薄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不影响行走。
虞锦溪卯时便随着顾启恒出门,出门时正好碰上齐家人,在齐成书和齐夫人面前,顾启恒表现得格外殷勤。
虞锦溪脸上挂着淡淡的弧度,面对顾启恒虚情假意的关心,不回应也并不显得冷漠。
她又不傻,看得出顾启恒故作深情的眼底掩藏的那份杀心。
他太着急了,事情还未成就急着暴露自己的目的。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顾承轩没能去冬猎,而齐家也只有齐大人和齐夫人出门,并不见他们的一双儿女。
两家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在官道边上等着皇上的马车路过,行了跪拜之礼后,马车便尾随在队伍末端,一起出城。
顾启恒并不是内侍大臣,所以没有资格进宫同皇上随行,但齐大人也没去,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虞锦溪瞬间想到了宴淮,心里惴惴不安,担心皇上又会在明里暗里迁怒齐大人,祸害股肱之臣。
她心里想着事儿,神情凝重,将一旁的顾启恒忽略的很彻底。
自从扯开脸皮闹了之后,她现在和顾启恒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
“锦溪,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交代?”
顾启恒突然开口,让虞锦溪微微一怔,她抬眸看向顾启恒,见他努力表现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心里更恶心了。
“我需要跟你交代什么?”
虞锦溪声音冷硬,若是从前,顾启恒肯定冷了脸,但这一次他却依旧积极,脸上还带着笑容。
“岳父岳母那边的事,你这段时间鲜少提起,我在定州的人告诉我,说最近传出一些对岳父岳母不利的谣言,你清楚吗?”
听了这话,虞锦溪心里瞬间明白,他这是又惦记上了她父母手上的产业了,见缝插针的想伸手。
一边对自己起杀心,一边又想从自己这打听消息,想插手虞家的产业。
藕有九孔,全让他占完了。
虞锦溪本不想回答,但见他一副真心向往的样子,便打算逗逗他。
她故作发愁的垂下眼,沉声道,“都是一些传闻罢了,于我家没什么影响,所以也没告诉你。”
顾启恒见此,连忙说道,“锦溪,我是你丈夫,也是岳父岳母的半个儿子,家里有事,你怎么能不让我知道呢?”
虞锦溪冷哼了一声,“那你说说看,我怎么告诉你?我就是说了,你听吗?”
“我……”
顾启恒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了,他最近忙着纳妾,忙着柳如烟的事,跟虞锦溪不是在吵架,就是在争吵的路上,哪有空静下心听她的话?
这么一想,顾启恒又怪上了柳如烟。
如果不是柳如烟,他和虞锦溪肯定和和气气的,打听虞家的消息也不必如此艰难。
“锦溪,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置气,我之前都是叫柳如烟骗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以后断然不会再被她迷惑了。”
顾启恒说着就要去拉虞锦溪的手,虞锦溪直接拿开了,冷着脸看他,显然是并不信他。
顾启恒一咬牙,干脆跪在了马车里。
“锦溪,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马车本来就狭窄,让他这么一跪,地方更小了。
虞锦溪实在不想面对他那么一张蠢脸,便说道,“你起来吧,若是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顾启恒连忙问道,“那你信我了吗?”
“信你。”
信你个大鬼头?
虞锦溪就是信天上会下刀子雨,也不会信他半个字。
顾启恒耍赖起身后,又继续追问虞家的事,虞锦溪一通胡说,还故意透露了一个小把柄给顾启恒。
顾启恒得知后,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想算计虞家的心,昭然若揭。
虞锦溪就由着他高兴,让他在毁灭前尽情的高兴。
希望越大,到破灭时,失望才会愈发放大。
小晌午前终于安营扎寨,虞锦溪随着顾启恒一同去跪拜皇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她和顾启恒几乎是在最末端,只隐约看到了前面有一片明黄。
跪拜之后便各自回营,顾启恒被叫去商议事情,虞锦溪与青缇在营帐里收拾,没多大一会,张素影便找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左雨棠。
“虞姐姐,外面的雪景好漂亮,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两个姑娘都穿着一身骑马装和御风的狐裘帽子,雪白的毛衬托的两个姑娘越发的娇艳。
虞锦溪虽然也穿了骑马装,但帽子就显得朴素很多,不但没有衬托她的容貌,反而还压了几分。
猎场上有三皇子,张素影打扮一番自然是为了他。
左雨棠还未说亲,今日来的世家子弟不少,装扮成这样自然也别有用心。
而她一个已婚妇人,最近又谣言四起,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虞锦溪随着她们出去,青缇和她们的丫环跟在身后,青缇会做吃的,来的时候便做了很多好存放的点心带着,荷包里也放了一些,主子在前头说话,三个丫头在后面分点心吃。
“虞姐姐,你看,这里好漂亮!”
三个人走到一处斜坡,坡下面是葱郁的山林,皑皑白雪中露出片片绿色,格外的壮丽。
呼吸是冷的,可眼前的辽阔大地却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三人逗留了一会,又去别处观赏,转过一处山坡,几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
虞锦溪只看了一眼,立刻拉着张素影和左雨棠跪下行礼。
三人低着头,在那人免礼之后才起身,然后站在一旁,给对方让路。
原本他们走了也便罢了,有一人突然回神,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虞锦溪,“你是虞家大小姐吧?
说话的,正是当朝二皇子宴禞尧,他旁边站着大皇子宴禞祚,随后便是三皇子宴禞书,宴淮位列旁侧。
宴淮与他们是堂兄弟,但毕竟皇权在上,为了区分开来,诸皇子便添了禞字,意为高山之名。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虞锦溪微微屈膝,不卑不亢的道,“臣妇顾氏,拜见诸皇子,诸皇子安。”
闻言,宴禞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忘了,你已经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