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周长风正在走神,浮想联翩,臆想未来有了儿女的情形。
儿子该取什么名、如果是女儿又该叫什么?
不论怎么说,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会是个大美女!
“咳咳!”一名文职少校大声干咳了两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前边的那名上校还在继续说着,“多管火箭发射器纵然精度不佳,散布颇大,可其却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射,火力投射密度相当可观,用于压制滩头浅近纵深的敌军十分有效。这是咱周长风、周克行所提议的,因为舰船只起一个搭载平台的作用,不必专门为之设计,以旧船改造就足堪使用了。”
因为火力支援舰的技术含量和建造难度都很低,所以海军只是从武汉陆军兵工厂订购了一批特制的144㎜十五联装火箭炮。
同时又命令杭州海军造船厂把濒临报废的三艘六百吨级太平级驱逐舰进行了简单翻新,拆除全部的舰炮与鱼雷发射器,安装上七座火箭炮。
火箭炮是现成的,大明陆军装备有三五式144㎜七联装火箭炮,呈蜂窝状排列。现在依照海军的要求,兵工厂将发射管排列为横五竖三,变为箱形的十五联装。
火箭炮本身的技术含量不高,核心是火箭弹。
作为世界上最早服役的(现代)火箭推进武器,明军的火箭弹采用发射管发射,而非导轨。在发射管内时,四片尾翼处于折叠状态,离管后自动弹出展开,从而稳定火箭弹的飞行。
这是兼顾成本和精度的方式,事实上兵器研发厂商还尝试有另一种稳定原理——自旋稳定。
采用这种原理的火箭弹底部没有尾翼,其尾部喷管分为多个,各有一定的倾角。
这样一来,喷射出的火药气体在推动火箭弹前进时,还会让它自身高速旋转,以陀螺效应来获得定向稳定。
这种设计的火箭弹制造成本要高一些,陆军方面认为火箭炮本身的特点就是“强在火力、弱在精度”,为了改善一些它的先天缺点而付出大量成本代价?这并不划算,故而还是选择了折叠尾翼火箭弹。
一艘登陆火力支援舰共有7×15个发射管,可以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向目标倾泻百余枚144㎜火箭弹。
这几乎相当于四个装备六英寸级榴弹炮的炮兵营的投射强度,火力之迅猛毋庸置疑。
至于平台本身,老旧的太平级驱逐舰是至昌十五年的产物,当时欧战如火如荼,而远东地区的大明却在淡定的兜售军械,这一级驱逐舰除了大明海军自己留用十二艘之外,其余三艘还售卖给了意大利。
标准排水量620吨,四座油煤混烧锅炉和两座三胀式蒸汽机可使之达到29节的最大航速,搭载一门112㎜舰炮、三门80㎜舰炮、两座双联装448㎜鱼雷发射器,以及若干重机枪。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些老旧的小型驱逐舰早就研究退居二线,作为巡防舰使用。
而今更是准备彻底报废了,一部分直接回厂拆解,另一部分改作无线电操控的靶船供海军进行炮术训练。
能被改造为登陆火力支援舰倒是让这些见证了历史的老旧战舰有了发挥余热的时机。
她们在服役期间没有发生假想的捍卫帝国海疆的战斗,和平安逸地度过了自己的大半生,最后却要在迟暮之年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复兴天朝的行动?
攻守之势…早已易形了。
随着这场会议进入尾声,众人都已经即将平平无奇的收场,心思都飘远了。
但是,兵部海军处佥事的几句话却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最后要提的是,陆战队现有的规模依然只能应付基本需求,没法满足更多情况。能独立作战的单位少说也得有三个吧,如今仅有俩,而且规模还偏小。”
基本需求是攻略南洋时的登陆行动,更多情况则是指美国介入的情况下还要同时进攻关岛、威克岛等等重要岛屿。
“就是说,还要再新增一个团?”一名中校追问道。
“不止,要将现有二团扩编为旅,再酌情新增两个团。”这位海军处佥事回答得很明确,没有敷衍。
呕吼?海军陆战队的扩编要比预想的更早?
想想也是,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太妙。
英法这对冤家还在继续折腾德国人,现在连“瑞典向德社出口铁矿石”都要继续加大限制。
而德国人对此拒不让步,瑞典人被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左右为难,火药味蹭的一下子就浓郁了。
沙俄方面还在疲于应对民众抗议,一场位于察里津的兵变在半个月前突遭败露,不得不提前发动。
但是前去“平叛”的沙俄军队态度消极,行军与作战都磨磨蹭蹭,虽然占据数量优势,可时至今日才解决了兵变。
现在的世界局势真就像一个堆着许多火药桶的仓库,任何一个火星都可能引燃其中一个火药桶,然后连环爆炸!
周长风和许瞻洺原先预计可能要到年底才会开始扩编,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新任丞相高庆魁的作风颇为利落,如果说之前的邹卓昀是慢条斯理,那么高庆魁则称得上是快刀斩乱麻。
特三号兵工扩充计划迅速被列入议题,且很快得以通过,拟在邯郸州新建一个全新的兵器制造基地,进一步扩大军事工业规模和战争潜力。
战备力度的加强自然也影响到了陆海空三军,这也是为什么海军着手提前开始扩编陆战队的缘故。
“呼——真是热死了。”
“先生你等等哦,我给你倒茶。”
周长风就一进门就吐槽堪称炽热的天气,今天因为牙疼而请假在家的夏筱诗福身行礼,旋即回屋倒上了一满杯凉茶。
“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当然,是什么好事呀?”
原本笑吟吟的周长风故意正色道:“真想知道?那就叫一声相公来听听。”
哎呀!讨厌死了!
纠结了两秒,夏筱诗有些羞赧地小声说道:“相公。”
“声音太小,听不清。”
“哼哼哼——不说了不说了,先生你直接讲吧。”
“好了,不开玩笑了。”周长风轻咳了一下,认真道:“陆战队的扩编提前了,我大概很快就要升任陆战旅主官了,估摸着…秋天吧。”
“这么快?”夏筱诗回想了一下过去,感慨道:“感觉同伱相识也没过多久,前年的这个时候你还在禁军任营正,短短二载便要升任旅正了。”
师和旅均为基本战略单位,其主官的地位非凡。要知道上校晋升准将是一道鸿沟,甚至可以说是天堑,堪比修仙者的渡劫飞升,平均十几个上校只有一人可以迈入将军之位。
不过根据潜在的规矩,旅长虽然也是上校,但却是最有潜力能晋升准将的上校,概率极大。其余的上校们则只能碰运气,亦或是朝廷之中能有关系。
所以说夏筱诗现在已经幻想着成为将军夫人了,而且依照惯例,一旦晋升,还会随之而来一道给予其妻子的诰书,也就是册封诰命夫人。
那会是何等的荣耀!
哼!真想瞧瞧那些亲戚们的神情。
夏筱诗想到了小时候过年回老家时家族齐聚的场景,那些势利眼的亲戚们都认为夏炳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有些冷落,而自己的待遇就更别提了。
平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同样安逸,除了京城的肉价有所上涨,一切照常。
七月十八日,早晨。
紫禁城中也还是老样子,锦衣卫们按照固定路线巡逻、大汉将军们扛着金瓜锤在城门口站岗、宫女们在给宫中的花草树木浇水。
不过,乾清宫中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或者说一定不对劲——因为两辆小轿车竟然一直驶到了乾清门外,下车的几名御医则步伐匆匆。
“陛下,大夫们马上就到,您难受的话,要吐就直接吐便是。”
在西次间,皇帝倚靠在一把椅子上,捂着额头,眉宇紧锁,旁边的小圆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早膳。
他身旁的女官神情焦急,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又探首往门外看去,心中不停的盼着御医们赶紧到来。
终于,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迈过了门槛,来到了西次间。
见此情景,为首的御医目光一凛,严肃地问:“陛下出现此况多久了?具体讲述一下。”
女官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平息自己禁止的心境,“就刚不久,约莫一刻钟吧,陛下还在用膳,猝然就说头痛……过了一小会,痛感加剧,又说觉着恶心,随后便吐了,于是就喊你们来了。”
“能动么?”
“不…不行,手脚乏力。”
这名瘦高的中年御医望向了倚靠着椅背的皇帝,沉声道:“九成…不,必定是中风!拿担架来!”
这时,已经有人上前把脉了。
仅仅几秒后,他就起身回头了,面色凝重,厉声道:“快!快!快!”
虽然事发突然,但大体完善的体系还是及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当皇帝被送至太医院的时候,内阁的一众阁臣也都获悉了此事。
脑溢血的致残、致死率之高不言而喻,作为大明国家元首的皇帝出了这档子事,必须慎重对待。
如果处置失当,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转眼间就能把大明上下搅和得一团糟。
“……这无关‘忌讳’二字,朝廷不能乱。”李光远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身为阁臣,此刻犹豫不决与渎职无异!”
已知脑溢血的致死率甚高,从最坏的角度考虑,皇帝驾崩之后立刻就要有储君继位,权力的交接必须确保稳妥。
但…皇太子此刻还在东瀛列岛视察!
在场的阁臣们都极为无奈,无奈而非埋怨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确实不是朱立锲的过失——孰能料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呢?无人可以未卜先知。
“即刻戒严吧,至少先确保京城安稳。”交通阁臣如是提议。
“那如何能行?”余慎华当即拒绝,“岂能轻易公布皇帝情况?如此,无故戒严京城,民间流言蜚语只需半天就能铺天盖地了。”
“的确。”林羲点头道:“暂时必须保密,然后让太子和江王都立刻回宫。”
江王,即二皇子,是贵妇所生,是朱立锲与朱泠婧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还在帝国格致大学上学。
高庆魁的手一直在抚着短须,他“嗯”了一声,同意道:“就这样办。还有,也让公主进宫。”
现在大约是早上七时,偌大的京师应天府早已从一夜的休息中完全苏醒,工人、商贩、士兵、官员都在忙于各自的活计。
但在宁祐公主府上,朱泠婧却仍在睡梦之中,她的呼吸平缓,神情放松,似乎在享受着梦境中的事物。
熹微的晨光透过竹帘的狭缝射入房间内,在昂贵的缂丝被子上映出一道道条纹。
没有生活压力,偶尔操心一下自己感兴趣的事,这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与惬意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由不得分秒拖沓,苏依依格外用力地敲着房门,急切地大声喊道:“殿下!殿下!有急事!”
美梦被打断自然是极难受的,在潜意识下,一丝恼怒油然而生,但随着显意识接管思维,这些许恼怒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平静道:“进来吧,何事?”
推门入内的苏依依一时语塞,咽了咽口水才紧张地开口道:“殿下,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突发中风,正在太医院救治,内阁请您即刻入宫。”
本以为是派系间的斗争之事,结果居然是这个?
朱泠婧的眉宇当即紧锁,双眸中透露出的目光甚是锐利,语气也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此事还保密着?可有外露?”
苏依依摇头道:“没有对外公布。”
“去让人备车,我尽快。”
“是。”
朱泠婧旋即下床,拉开一旁的衣柜,没有丝毫闲心去考虑好看与否,随手取了套深色的衫裙出来。
毕竟是学过医的,那个费了好大工夫才勉强取得的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病理学学士证书还摆在架子上呢,朱泠婧深知中风之险峻。
同样是卒中,缺血卒中和出血卒中相去甚远,前者的致死率要低很多。
现在,只期望别是后者了,否则……凶多吉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