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摆了摆手,手下立刻退了出去,可惜了那扇镂空雕花门,被踹了一脚之后怎么也合不上了。
谭青扫了一眼,笑道:“可惜,可惜。”
战庭聿不吃他这一套,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谭青招呼煮茶女,“给四少倒杯水。”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战庭聿脸上携着风雨之势,“谭青,你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太悠闲了?连我的人也敢招惹?”
谭青微微一笑,“四少说的是子惜?”
子惜?
他竟叫的这么亲热?
谭青道:“四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子惜只是朋友。”
战庭聿冷嗤,“谭青,你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怕是要忘了?”
“不敢忘。当初要是没有四少的帮助,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坐上道上头把交椅,说起来我的确是欠四少一个大人情。”谭青笑的谦逊。
“知道欠我一个人情,还这么嚣张的动我的女人。”战庭聿目光阴冷的望着他,单是嘴角的那抹弧度,就足以让人胆寒心惊。
战庭聿所站的位置,脚下踏着千万人,他视人命如草芥,要么掠夺,要么亵玩,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谭青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抬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里,“四少不过是想报复,总有一天是要把她扔掉的。我很欣赏顾小姐,交个朋友而已,四少不用这么紧张。”
战庭聿轻轻的皱眉,“我警告你,远离她!”
话音刚落,镂空雕花门外闪过一个人影,是一直跟在战庭聿身边的朱鸿。
此刻他站在门外,有些犹豫要不要推门进来。
战庭聿开口问,“怎么?”
朱鸿这才隔着门回答,“医院那边来的电话,说温婉小姐已经醒了。”
“知道了。”战庭聿应了一声站起来,侧首凉凉的扫向谭青,“谭青,别给我机会收拾你。”
说完,转身就走。
“四少。”谭青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你既心仪温婉,何不放了子惜?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战庭聿慢慢转过身来,眯起的眸子里迸射出危险的光芒,“谭青,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黑道老大,手伸的太长,是会惹麻烦的。”
“难道四少以为,就算我不伸手,以子惜的性子,她会罢手吗?”
“……”战庭聿眸色加深。
他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可又忽然折身回来,手指伸出一把掐住了谭青的脖子。另一只手拎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在桌角一撞,听得哗啦一声脆响,紫砂壶四分五裂,他手里捏着一片碎片,将之抵在了谭青的咽喉处。
煮茶女吓得一声惊呼,往后退了好几步。
门外,听见动静的手下也都冲了进来,团团将两人围住。
谭青却抬起了右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那抵在他喉间的碎瓷,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刺进他的肌肤,力道重一些,甚至会一下毙命。
“谭青,记得我的话,最好一辈子都记得。”战庭聿幽幽说完,手里拿着那片碎瓷,用尖锐的顶端轻轻划过他的肌肤,一条短斜的伤口出现,还带出一串嫣红的血珠。
“老大!”谭青的手下看见他受伤,都有些蠢蠢欲动。
可是没有老大的命令,谁也不敢动手,只能在一边看着,瞪着战庭聿。
他已经起身,随手扔了碎瓷,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襟,转身大步离开。
温婉醒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却是神情呆滞,两眼发直。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小助理在一旁红着眼睛劝慰,“温婉姐,你不要这么想。那些新闻都已经被撤了,大家都会慢慢淡忘这件事的。”
“淡忘……”温婉闭了闭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嘲讽,“荣耀总是很容易的就被人淡忘,但是污点却会伴随人一生,我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要我?”
“四少啊。”小助理想都没想的回答,“四少要你。”
“庭聿?”温婉重新睁开眼睛,眼里有光芒闪过,但稍纵即逝,“他怎么会要一个不清白的人?”
“不会的,那天晚上那个导演并没有得逞,所以温婉姐你还是完整的。况且四少对您那么好,又那么在意您,他肯定会要您的。”小助理信誓旦旦的说道。
温婉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却再也配不上他了。”
小助理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一回头,顿时喜上眉梢,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身,“四少。”
床上,温婉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战庭聿,眼里顿时蓄满泪水。
“我……我去打水。”小助理出去了。
战庭聿在床边坐下来,拿了纸巾帮温婉拭去眼角泪水。
“庭聿,对不起。”温婉哽咽着,眼泪跟决堤似的,不断的往下掉,“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哭的这样伤心的温婉,战庭聿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顾子惜的样子。
她就很少哭,自从顾嵩去世,顾家没了之后,就很少看见她哭了。最近一次,是在昨天晚上。
他情绪失控,又看见她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才会对她那样。她在他身下,哭的撕心裂肺。
昨天晚上也是她第一次反抗,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很多时候,他倒宁愿她能像温婉这样,哭出来说出来。
“庭聿,你能不能抱抱我?”温婉双手环在胸前,不住的发着抖,“我好冷,我好害怕。”
战庭聿皱着眉头,终究是不忍心,站起身,将温婉揽进怀里,“都过去了。我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伤害你。”
温婉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眼泪全都洒在了战庭聿的衣服上,“庭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当然不会。”战庭聿安抚着她,视线盯着病房里的某一个地方,脑子里想的却是因为他而流掉的孩子。
温婉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仰起头,“庭聿,你娶我好不好?”
战庭聿低下头来,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
温婉则很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的眼睛里被恐惧填满,好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他的拒绝会变成把她推向深渊的刀。
“我答应过你父母,好好照顾你。”战庭聿道,“可是婉婉,我不能娶你。”
抱在他腰间的手忽然松开了,温婉眼中的光满骤然消失掉了,她失魂落魄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了妻子。”战庭聿坦然。
这件事他没打算隐瞒她,早一点跟她说清楚,会更好。
温婉满脸惊愕,“是谁?”
战庭聿微微抿了唇,没有回答。
他的这种反应落在温婉眼里,是对那个女人的一种保护。
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个女人,他很疼那个女人,所以要将她保护起来。
“那我呢?”温婉喃喃,双手彻底的松了下来,落在被子上。
她神情万分的沮丧,盯着被子上的图案,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那我呢?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婉婉,我会一直保护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受委屈。这是我对你父母的誓言。”
“誓言。”温婉喃喃,“庭聿,你对我,就真的只有这誓言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你难道对我就真没有一点点的心动吗?”
“婉婉,我永远是你哥哥。”
从他将她接回到身边保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跟她说,“温婉,从今天开始,由我来保护你。我叫战庭聿,是你的哥哥。”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如今提起却依旧鲜活的记在脑海里。
一股绝望和不甘以及各种复杂情绪掺在在一起的东西,在温婉的心底里蔓延开来。
是啊,哥哥。
他一直都在说明着,一直都在提醒着她,是她自己执迷不悟。
倘若离开了这个男人,倘若没有了这个男人,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
“我知道了。”良久之后,温婉再次开口,声音里却饱含了无尽的失望。
温婉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就办理了出院。
医院门口,战庭聿和温婉一起出来,迎面就是数十道视线齐刷刷的超他们投过来,同时还有十几个摄像镜头对准了这边。
那是蹲守在医院门口的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因为战庭聿放了话,这几天他们一直守在住院部的楼下,没敢上去打搅温婉。
此刻看见温婉出来,立刻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温婉小姐,请问您这次住院是因为什么呢?传言您跟四少感情出了问题割腕自杀,还是因为上次潜规则的绯闻呢?您能说一下吗?”
“据说经纪公司因为上次的绯闻事件损失惨重,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通告呢?”
“四少,关于外界的这些传言,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呢?”
话筒全都怼了过来,温婉被战庭聿护在身边,挡去了所有尖锐问题。
“我之前说过,谁要捕风捉影,就是跟我过不去,看来诸位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战庭聿一开口,顿时四周凉飕飕的,媒体记者的声音也都渐渐小了去,直到没有人再敢问。
战庭聿护着温婉上车,顿了顿又转回身来,看向周围的记者们。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记者,都不自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战庭聿本来是要上车的,可是他却忽然轻轻的关上了车门,转过身来面对着记者们的镜头。
“你们不是问婚期么?”
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战庭聿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刚刚他不是还一脸生人勿近吗?怎么才这么会功夫,就变了脸了?
记者们战战兢兢,摸不准他的心思,虽然心里有很多的问题,却都憋着不敢问。
直到他又轻轻开口,“今天21号,下月一号,我会公布婚期。”
下月一号,公布婚期?
众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匪夷所思的话呢?
公布婚期,公布婚期……
车内,温婉垂下眸子,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衣摆。
小助理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四少要公布婚期了,温婉姐,你开心吧?”
开心?
温婉抬头狠狠剜了她一眼,“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小助理一怔,“四少要公布婚期了,温婉姐你……”
“滚开!”温婉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命令前面的司机,“开车!”
“是。”司机点点头,一脚油门下去,汽车缓缓驶离。
蓝海湾别墅,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子惜这几天心情都十分的不好,吴婶怕她一个人吃饭太冷清了,就把饭菜挪到了客厅里,将电视机开着给她看,然后就去厨房里忙了。
战庭聿开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子惜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碗筷,一口一口的吃着。一双眼睛盯着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放着一则娱乐新闻。
很巧,正是他今天下午在医院门口说出公布婚期的那段。
从战庭聿站着的方向看,可以看见子惜柔和的侧脸,她默默无言的吃着饭,只是神情有些木讷。
战庭聿轻皱了下眉,走过去,弯腰拿过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子惜垂下眸子,继续默默的吃饭。
战庭聿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指握住了她赤裸的脚踝,感觉到有些凉,“怎么不穿袜子?”
子惜把脚往回缩了缩,盯着碗里的饭菜,没搭理他。
战庭聿叹了口气,“怎么不等我回来吃饭?”
子惜这才抬起头来,视线温温凉凉的落在他脸上,“战先生不是应该跟温小姐在一起吗?”
“不要总是说话气我。”他道。
“我哪敢?”子惜说着,捧着碗站起身,往餐厅里去。
战庭聿也跟着起身,随手端过了茶几上的小菜,也进了餐厅。
他让吴婶添副碗筷,子惜却直接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
转身就走。
手腕被人扣住,战庭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坐下来。”
“我吃好了。”子惜倔强的挣脱他的手,径自上楼去了。
吴婶正好拿着干净的碗筷进来,看见这一幕,咳了一声道:“顾小姐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先生您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