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那两个被商队队长抛出的雨生瓜,于医者于执扇青年二人的身旁啪嗒落地,并在落地的一瞬间齐整得一分为八,如果绽放开一朵红花般呈现在那里。

    医者、执扇青年和阿中三人生楞,后还是医者悠然一笑,先行拿起瓜果吃了起来。

    见此,执扇青年与阿中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皆感错愣。最后,还是阿中起身向商队队长鞠躬一拜,随后才默默上前地拿起一瓣瓜果,但先递给了执扇青年。

    “唪。”执扇青年望之瓜瓣许久,才悠然一笑地接下了阿中递来的瓜果。

    见之,阿中也笑了,这才拿起瓜瓤吃起来。

    “呐。”一口瓜肉下肚后,执扇青年突如其来的轻唤了一声,引来了阿中和医者的目光。

    “少爷……”虽只看到执扇青年的侧面,但阿中却从对方的脸上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情绪,令他显得有些迟疑和些许困惑,只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我说阿中……”执扇青年只望着远方,于话语声中渐变哽咽与语塞地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吧……”

    话语声中,他已泪流满面。

    闻言,阿中沉默,至终也忍不住流淌下眼泪地垂下头来,而后用衣袖遮住眼睛地重重回答道:“嗯!”

    回答过后,阿中再也忍不住哭声,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有一队员不耐烦地喝喊出声:“喂!又在那里流马尿,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吧!”“对不起!实在抱歉!”

    “我说你小子就知道哭!还不过来帮忙劏猪!”

    “是!非常抱歉!”

    “抱歉个屁啊!男人一点成么你……”

    “是……”

    “唪……”望着被一众队员们喝指来去的阿中,医者由默转笑,又重新倚靠在药篓上,优哉游哉地晃荡了起来。

    另一边。

    在这个过程中,商队队长一直在笑视着郑明,但郑明却分心他顾地笑望执扇青年和阿中那边。一直到阿中前去帮忙宰猪之时,他才悠悠一笑地转头仰视向商队队长。

    商队队长扬嘴一笑,等着郑明回答自己。

    “小子不曾习武,唯在家父为小子铸造了一柄木剑后才自行习练了一段时间,但成效太浅。”郑明一笑,如是说道:“是以刚才见到队长的奇腕,才有所疑问。”

    商队队长笑望着郑明审视良久,见其始终坦然自若,他不由在心中笑誉,突然出声道:“我看你应该试过。”

    闻言,郑明稍一怔,而后如实说道:“我只习剑练拳,未曾如此试过。”

    商队队长一笑,而后咧嘴笑道:“那你应该去试。”

    听闻此话,郑明一怔,便心有所悟地向对方辑手一拜道:“小子明了,谢队长相告。”

    此后,郑明便转身朝着医者那边走了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子。

    “唪。”商队队长笑望着郑明归去,且一个人坐在那里苦思,不由于心中一笑,心念道:“我看凡武之流,实在太过限于你的天资……”

    良久,商队队长微微摇头一笑,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队员们。

    ……

    长夜漫漫,终也离散。

    郑明一夜苦思,也稍作尝试,但结果并不太如人意。

    黎明时分,郑明唤醒商队队长,以葫中之酒倒满七人水袋作为条件,换取一路上医者、执扇青年和阿中三人的伙食保障,并护送三人去往目的地。

    此后,他便一人离开了这里,转从东北方向另辟捷径去往扶风。

    而商队,虽然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扶风,但却要在途中转去他城一遭,在时间上与郑明起了冲突。是以,郑明只能自行前往。

    且,在冥冥中,他隐约预感到:在那边的东北境上,好像有某些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要过去一探究竟。

    ……

    宣州西南部,约两百里外的荒野。

    此间,此地,有两军对垒。

    其一,身处敌军腹地,惨遭包围、身陷囹圄之境。这队身陷重围的人马,正是日前自河阳东北边境行出的仪仗军伍。

    这一军,虽未知旗号,但看其装束,显然是风国本土军士无疑。

    其外,为骑行着满仓熊的宁国大军——他们虽未展旗号、也不曾自宣门户,但那众多凶残彪悍的坐骑满仓熊,却令周国七境之人都能一眼认出他们的来历。

    这是,宁国的铁骑——满仓旅。

    然,尽管身陷重围,风属的众多军士也皆已严阵以待得将那尊贵的座驾护佑起来,但那马车内的尊贵人士,却始终不曾走出马车。

    非但如此,便是那些直面强敌的军士与护卫,乃至于仪仗军,都不曾对地方露出过一丝胆怯,甚至视死如归、面带冷煞,且巍然不动、蓄势待发。

    此时,两军已对垒良久,尽管两军之士座下的铁骑都已不肯安分得连连踏动铁蹄,但却无人喧哗,亦无将士胆敢出声。

    宁国铁骑,满仓劲旅,于宁国周边十二国内都赫赫有名,但凡对上者,无不在直面时为之胆寒,但此时,那统率这支劲旅的军团长申律,却反倒额头渗汗、紧张地紧攥着缰绳,以至于反常的不敢下令冲锋。

    他从未如此紧张,如此顾虑重重,以至于当部下向他传来质询的目光时,他也不曾感受得到。而令他之所以如此顾忌,乃至于可以称之为胆怯的原因,正是那名身处己方包围圈中的座驾。或者说,是那名身处于这座驾中的人士。

    咕……

    正当申律心中陷入纠绞之境时,他所直视的那尊座驾的帘幕,却突然地被人从内部缓缓拉开。

    嗒、嗒……

    有脚步声而非申律所能听闻,但当那帘幕被彻底掀开后,从其内,缓缓地走出一人。

    这人,只一字形容——尊!

    尊贵,高尚,英武,不怒自威……这种种的词道,用在他的身上都很贴切,但却都不足以形容。

    他未戴冠,却犹有无形之冕;他身着黑色锦衣,又如龙袍加身。此人负手而出,只身只佩有一剑,却给人以强大之势、龙颜自威。

    这是,帝王之势。

    这人,正是风国的国君——秦尚。

    他从车内走出,只一眼巡视后,便将目光投放到申律的身上,平声说道:“申律,你我两国,本以友示和。此间,你率众而来困着,莫非……是想与朕为敌。”

    这平平无奇之一言,顿令申律额头冒汗,以至于不敢迎视对方的目光。

    申律目光闪躲,几经犹豫、面色变换,终是不愿应答,而是在面无表情时开始策骑后退道:“杀了他,生擒者,赏黄金千万两。”

    吼!

    将士未声,熊吼先出,霎然间,组成偌大包围圈的整只劲旅便开始豁然冲锋!

    杀——!

    大地震颤,尘烟四起,这劲旅冲锋之势,不可谓不令人胆寒。然,秦尚的军卫们,却视若无睹,反而在敌方展开冲锋的一瞬间,也随之冲杀了出去,只留下一支步兵队伍护佑皇驾。

    宁方,十万铁骑。风国,只仪仗、精兵三百,铁骑五百。

    如此阵容,实在相差太大。

    嘭!嘭嘭嘭嘭……

    两军距离不过十数丈的距离,在双方全力冲锋之下,只一眨眼间便轰然碰撞!然,重骑难挡!只这一瞬间的交锋,风属一方便瓦解大半,只余下数百铁骑与敌人拼杀。

    视之军情,秦尚无情无衷,只冷淡道:“剑来。”

    车内随从听令,且躬身出来,恭敬地将秦尚佩于腰际的佩剑从鞘中取出,崇敬地将帝剑呈予帝王。

    秦尚无言,只搀手取剑。当剑入手时,他一铮剑柄,于流光四溢时,便有一声剑鸣啸空。

    啨!

    于此一瞬,秦尚其人,也从驾上一跃而出,闯进敌阵中冲杀开来!

    噗!嘭!

    他手中之剑非凡物,每挥舞时便有龙吟声随,更有黑龙虚影绕身盘剑而后飞袭。每当一剑下,当有一骑亡!每一冲杀时,枭首血激扬!

    然,敌骑十万,何以尽!

    此处战场,纷乱不休,但于双方冲杀拼斗时,却有两者巍然不动:其一,退至己方冲锋大军中后方的申律。其二,虽身处包围圈中、却被冲锋军团刻意略过的秦尚的座驾及近侍。

    宁军虽众,但其所攻之兵甚少,接触面更是实属有限,反倒容易致使己方阵营大乱、容易误伤。且风属一方,因秦尚其人的奋勇率战,更令得本就悍不畏死的风军军心大振,如同发狂般即便已死换伤、同归于尽也要给敌人留下毒牙,实在令人生畏,以致于令满仓旅阵脚大乱,难以施展。

    但,申律此番并不打算生擒风王,而是打算生生耗死对方,即便,牺牲整个军团。

    秦尚,堂堂风国一国之君,即位不过五年,已灭周边两国、降从四国。而如今,在与风国交际的九国中,便只有宁、魏、武绳三国尚存,且即便是这三国,也被风国的势力完全的分隔开来,难以产生联动和交集。

    宁国,与风国的西南境接壤,为域中东南境的两大国之一,但纵观风国战图,如若不灭风国,那宁国,将成为下一个被风国吞并的大国。因为位于宁国南、北、西南境的三个小国,皆已被风国歼灭,成为了入侵宁国的不二跳板。

    是以,宁国才会冒此不成功、便成仁的风险,采用非凡定的手段将满仓旅调送过来,为的便是,绞杀这虽无帝国之名、却已具帝国之实的唯一支柱——秦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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