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唪。”
那被唤称为昴日仙尊的白袍老者微微一笑,他且先行含笑不语地扫视了对方一眼,随之便转目看向前方那一片群峰上的各宗门代表。
与此同时,在他开始环顾众宗门代表之时,他本人亦缓缓地、轻飘飘地从地面上漂浮了起来。
直到这时,昴日仙尊才嘴角含笑道:“后半程,星君会来参观,或是亲自主持、也说不定呢。”
闻言,众宗门代表纷纷微笑,只阴沉之人笑得太森、正派之人和善可亲。
见昴日仙尊巡目望去时,所有接触到昴日仙尊的目光之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作出了门内礼式,但却只笑不语、或是点头。
“唪。”昴日仙尊一笑如春风拂面,逐侧声轻唤道:“秦启,仲离。”
闻言,秦启一怔,便忙从地上站起来,向对方抱拳俯首道:“弟子在。”
而此时,孙仲离仍在默默地注视着郑明的背影,似没有听闻到昴日仙尊的传唤。
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一直在观注各方宗门的郑明眉头略有一动,随之便转身向孙仲离看来。
见所看自己之人乃是孙仲离,郑明不由一笑,向其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之,孙仲离沉默,见他默然的低垂下目光,只看向自己手中剩下的剑柄、和地上的些许铁渣。
然只一息,见他牙关处轻轻咬合时,其人便随手将手里的剑柄丢在了地上,随之转身站起,向着昴日仙尊一抱拳道:“弟子在。”
他目中坚定,闪烁着犀利的锋芒,只有一丝阴沉在内,隐藏极深。
“唪……”侧目一视后,昴日仙尊不由一掀嘴角,在大有深意地留意了郑明一眼后,便抖手一舞拂尘道:“走了。”
与话语同出的,是有一股无形之力将秦启和孙仲离二人从地上托起,从而将二人运送至昴日仙尊的身后。
于此时,昴日仙尊微一笑,便向众宗门代表竖掌示、微微颔首道:“如此,便自行开始吧。”
众宗门代表或是颔首轻笑,或是点头回应,也有冷笑连连者转头看向升仙台上的一众少年,更伴随着魔蛇吐信、逼近,吓得一众少年心惊胆战、直往后缩。
“哈哈、哈哈……”昴日仙尊大笑,只一挥手中拂尘,便带着秦启和孙仲离想着东南方向飞去。
“郑明……”孙仲离侧身注视着那张望着自己的笑脸,目中沉寂且平静。
只一眨眼,昴日仙尊三人便消失在了天边,不得以被人看见了。
“唪。”见之,青云宗一方的代表长老一笑转头,俯瞰下升仙台上的一众少年传音道:“此番有资质者不少,但并非悉数值得。”
“哼!值不值得,也要考虑综合。”火灵宗长老作出回应,只巡视着郑明的背影——这小小少年,竟能硬抗空间乱流而安然无事,实在令其费解。
无独有偶,所有宗门长老的目光,也都曾在郑明的身上停留,但只是不长,怕是过久而被他人估摸到了心思,不好进行后事。
郑明面带轻笑的望着昴日仙尊等人离去的方向,只片刻后,他便微微一笑地轻掀起衣摆,在原地盘膝坐下、且闭上了眼睛。
昴日仙尊已走,对方如此阵仗、诸多宗门,却一语不发地在此静候,想来,昴日仙尊所言的前半程,已经开始了。
见郑明如此,周边不少少年不由一怔,但在一眼观望后,又见那无数从峰顶上扫视过来的目光,他们顿感浑身不自在,且向后退开了一些距离,让郑明一个人坐在那里。
但其中也有不少通透者,虽然同样选择与郑明拉开了距离,但此后也同郑明如出一辙得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下。只其中,真正能做到镇定自若者,还是少之又少。
打坐中,郑明虽闭着眼睛,却仍能感受到不断有目光看向自己、或从自己的身上“路过”,像是被一道道光线扫描过去一般,虽有些不自在,但却无话可说。
他只静静地调整呼吸,来平复之前在空间隧道中翻涌的气息与心绪,且尝试去追寻那传送通道的气息,但却感受不到任何。
因受郑明的举动、和那无数目光的影响,升仙台上也掀起来连带反应——不管是紧张的、自然的、微笑的、还是装模作样与害怕的少年们,也都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了下来。那些冷冽或灼热的目光,令不少人感到面上火辣,即便是闭上眼睛,也根本无法定下心来。但除此之外,他们却别无他法。
这一场耽长的目光巡视和挑选,给绝大多数少年的头上都笼罩上一层无形压力。且加上无人言语、四下沉寂,他们唯一能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股无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延续愈发沉重,令不少少年开始额头冒汗,攥紧双拳。但他们不敢睁开眼睛,亦不敢去看峰顶上的那些仙人,只能如此煎熬着,说服自己撑下去。
这一场审视,整整持续了三天。
在这三天中,相继有人难以抵抗压力而昏厥过去。精神高度紧张的少年们,在夜晚也得不到睡眠和哪怕一瞬间轻松的机会。
第二天日出时,当有人不堪忍受来自心灵、精神与外在的三重刺激之下,便放声大哭起来的趴伏在了地上,开始求饶、哭喊不想当仙人了。
这一现象引起来的连锁反应,是刺激到更多精神紧绷的少年。有心志不坚者,便开始接二连三、一个又一个的跪下求饶。他们虽然泪流满面,但却别无他法。
而得益于此,那些冷冽的目光也不再从他们身上扫过。虽然,在他们求饶的那一瞬间,有倍增而来的目光锁定向他们,但也只是短短一眼,他们便得到了解脱。
在此之后不久,失去目光扫描的他们顿时心中一松,随之疲惫攀升,便就此倒在地上沉睡了过去。
于此当下,便是有些坚守心志之人,也不由得开始产生了动摇。
止步于此放弃,还是坚守如一。这一切,需要他们自己去衡量。
感知到外在的情况,郑明只沉默,且在心中摇头后,便不再分出精力观注外在的动静,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不知父亲……”
“夫子、先生……”
“子胜,子羽,小白,阿豹……康康也该入学堂了……”
“李高就、药老……”
郑明于心中默念着他们的名字,往昔那一幕幕美好,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令他不得有掀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哦?”感知到郑明这边气场上的变化,天玄宗的长老不由目中一动,逐转目看来、审视无言。
除却他人之外,那名身着紫色纱衣的老者也在看着郑明,他们,是浩然宗一脉。而这名老者,实际的身份则是浩然宗的大长老,其名罗忠,号森罗道人。
他左右两人,皆为青年,且与他身着同样的装束,只其中,左侧那人目光冷冽、抱着长剑,右侧那人面带笑容、背负着双手。
“请仙长饶过!”与此同时,在鼾声四起的大环境下,于升仙台上,又有一名少年不堪忍受得跪伏在了地上。见他有泪水流下,不甘地咬着牙齿、攥起双拳。
见之,罗忠旁侧那抱剑而立的青年不由一默,后微微摇头道:“此届弟子,无几人值得竞拍。”
“唪。”闻言,右侧那名背负着手的青年悠悠一笑,道:“冷师兄所言差矣……”
如此人所言,这抱剑青年姓冷,名如霜。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言及此处,这人话语一顿,后接着巡视升仙台上,嘴角含笑道:“修道之人,虽首重心志,但个人天资要更胜于此。眼下这两千余名子弟,虽心志不坚者居于九成,但他们多数还只是心智未开的少年……”
话语中,他微微一笑,逐转目看向一名虽额头冒汗、却紧攥着双拳不肯松懈的白衣少年,悠悠轻笑道:“只要宗门加以引导、多做矫正和锻炼,即便是天资浅薄,或心志不坚、歧远之人,亦有机会能触摸大道门槛。”
虽聆听这人所言,但冷如霜却不予回答,只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升仙台,去搜寻可以入眼的人选。
“唪。”与此同时,罗忠却轻轻释出一缕气息,逐转目又看向郑明所在的位置,口齿不动地传音道:“此子,怕是两个极难。”
闻言,冷如霜顿时眉头一皱,而那名背着着双手的青年倒是一怔:“哦?”
此后,前者侧目看向郑明那里,而后者,则转头看向罗忠。
这名一直背负着双手、且常带笑容的青年,是罗忠的亲传弟子——顾子奇。
“极难成就……极难舍去……”罗忠只深深注视着郑明,如此传音道。
闻言,顾子奇微一怔,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转目向郑明那里看去。
与此同时,当冷如霜转目看向郑明之时,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从冷如霜的目光里,感受到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