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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客栈,修炼室。
廊道之中,门不对户,郑明所在的修炼室,邻近着外侧“牛头型”的外厅,位于右“牛角”的左一间。
此间,邱意浓正盘坐于郑明的修炼室门口,既在闭目修炼,也算是给郑明当做守卫。而纵观整个廊道,也唯有他一人在外而已。
人字一号,修炼室内。
郑明一动不动的倚靠在石床上,只仰望着屋顶发呆,便手里拿着的酒葫芦,也静默得如同一件雕塑。
室内的聚灵阵法,以灵能晶石催发,但任凭它如何运转,都掀不起那人目中的波动,更映不入他的目中。
片刻后,他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但右手垂落时,却有一滴晶莹滴落其上……
一夜,便就此揭过。
翌日。
当邱意浓从修炼中睁开双眼时,仍未感知到郑明所在的修炼室有何动静。时下,他略有沉默,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打算静候郑明出来。
“意浓!”正这时,突有一人喜呼出声,令得邱意浓不由一怔,后转目看去。
“嘿,意浓。”这人留着寸头,且穿着跟邱意浓一样的服饰,见他从外厅那边跑来,一到跟前便悄悄摸摸地挨上邱意浓,小心戒备着四周道:“听说你拉了个大主顾,真的假的?”
见状,邱意浓不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便用肩膀挤开了对方一点:“什么大主顾,我跟人论的是交情,能像你那样见人就宰,见皮就扒……”
“嘿嘿,我这不跟你闹着玩儿么。”寸头青年嬉皮笑脸了一句,便朝着修炼室扬了扬头:“今天怎么个打算,陪主顾溜达么?”
邱意浓摇了摇头,目光略有闪动道:“再说吧……”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却突然有人将他打断:“再说什么呀,你那金龙缚心心念念了一辈子,今天拍卖会开行,你还不去抢拍一手?”
闻言,二人顿时眉头一皱、转目看去。但一见来人,寸头青年便满脸不屑,大翻白眼:“嗤——”
来者,有三人,以走在前方的黑发青年为首,但他一脸刻薄相,背负着双手趾高气昂、迈着四方步略显嚣张。至于另外二人,则是一脸冷笑,赖伙儿无疑。
这三人,跟邱意浓和寸头青年一样,都是船上的业务员,但明显要比邱意浓二人的腰包丰厚一些。毕竟几人服饰亮堂堂,灵器玉带腰上装。
看到为首青年直走过来,邱意浓顿时面目一沉,语意低沉道:“田瓷珍,我这有客人守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嗤!”闻言,田瓷珍顿时嗤笑出声,便大摇大摆地停在了邱意浓的跟前,眉宇怪皱道:“我找你,还挑黄历?”
“嗤!”闻言,另外二人顿时冷笑出声,一副不怀好意状。
见状,寸头青年顿时怪眼一翻,随后上下斜瞥着田瓷珍,阴阳怪气道:“田瓷珍,你他舅的这么嚣张,也不怕船主惦记你?”
“你少说屁话。”田瓷珍顿时不耐其烦,眉头大皱道:“老子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话音未落,田瓷珍突然出手拎住邱意浓的衣襟,在将对方拽到自己跟前后,面目阴冷地说道:“邱意浓,你小子上回侥幸,但能赢老子一回,不代表能赢一辈子。”
邱意浓面无表情地望着田瓷珍,目光淡漠道:“输不起的人,一辈子也都是败将。”
“你他舅的!”闻言,田瓷珍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愤然出手,修炼室的房门却突然从内打开,令得他们为之一怔而看去。
郑明一出门口便见此事,不由得陷入沉默。
可他那扫向田瓷珍几人的一眼,却令他们目光一颤,不由得慌忙收手退后、向郑明鞠躬问候:“见过尊客,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
当下,寸头青年也在脑袋一侧动后,慌忙地向郑明鞠躬问好:“小子林君子,见过尊客。”
对此,郑明更加沉默,但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田瓷珍的身上,令对方惶恐发颤。
邱意浓偷眼窥望了一眼郑明的神色,随后恭敬俯首道:“郑爷。”
闻言,田瓷珍顿时身形一颤,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
邱意浓与他几人修为一致,都是结丹期而已,但他刚才一眼辨识,郑明也只是结丹。可向来外热心傲的邱意浓,却如此恭敬甚至崇敬的尊称对方为“爷”,这即便是一句他们惯用的客称,但放在邱意浓的身上,也让他有些无法置信。
但对于这些,郑明即便是知也不在乎。
他只长望了田瓷珍一眼,便举起酒葫芦、转步朝外厅那里走了过去。
一口酒罢时,他也从田瓷珍的身旁走了过去,但当邱意浓和林君子侧目看去时,却已经看不到了田瓷珍三人的踪影。
当邱意浓和林君子为田瓷珍等人的消失而瞳孔扩张时,郑明也垂放下了喝罢一口的酒葫芦,但却传出了一句沙哑的言辞:“自强不息,则无所惧。”
这一句话,令邱意浓和林君子瞳孔一缩,但再抬头看去时,郑明又在远走中,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杀人之心,是为何意……”
他的话,令邱意浓和林君子目光颤动,他的背影,令他们为之骇然。
“我道天台有神明,起死回生一场空……”他略带自嘲意味的沙哑言辞,落在邱意浓二人的耳中如同醒钟,令他们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当下,邱意浓与林君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皱起眉头、目光闪动。
事后,邱意浓先是侧目扫了一眼郑明离去的方向,才向林君子侧头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先行离开。
林君子点头了然,便转身去了另一边,但一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
邱意浓一直目送着对方离开,又在沉默一瞬后,才转身追向了郑明那边。
……
客栈外的廊道,足足绕了水都一大圈,内里的行客不少,种族繁多。
当下,郑明也从外厅之内走出,但只仰头喝了一口酒后,便一踏围栏、飞身向湖中的一艘鸾舟。
于此一瞬,邱意浓也随之追了出来,但见郑明飞身落向一船,他也随之飞身而去。
呼……
郑明一落便坐,又依靠在船头看向远外处。
感知到是郑明再次光顾,盲琴客不由微微一笑,便轻抚琴音以伴酒。
呼……
这时,邱意浓也随之落船,但郑明视若罔闻,盲琴客也只醉心于琴上,这不由令他感到有些尴尬。此后,邱意浓先向郑明轻轻俯首一示,便神色恭敬地走到了郑明的旁侧候着,亦不曾坐下。
琴音美妙,然烈酒枯燥,郑明一路目视着远外,目里空洞无神。
邱意浓垂首恭候了许久,且先窥探了一眼盲琴客那边,才偷眼打量向郑明的神色。
郑明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语气轻平地说道:“说吧。”
闻言,邱意浓一怔而沉默。稍后,他略显沉吟,随之深深俯首道:“今日拍卖行开市,在下……郑爷若要前去,小子可以带路。”
郑明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但最后却轻轻点了点头。
“唪。”盲琴客微微一笑,只长抚一琴,便令鸾舟转向,朝着拍卖行那里行去。
邱意浓微微一默,后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郑明给他的压力太大,在个人的气场上,比之一般的化神期修士还要来得更加沉重。尤其是对方“窥人心神如透明,杀人无衷也无性”的种种,更是让他心底发毛。
伴君如伴虎——这是邱意浓最直观的感受。但危险,时常也象征着机遇。是以,邱意浓才敢硬着头皮继续跟随。
拍卖行。
历往不变的构造,内为展台,外场为席,可容纳三万人许。左右两侧有高台,为隔间雅座,以屏风作隔。上有五层贵宾间,环绕展台大半圈,皆以落地窗俯瞰下方,但外侧看不到里面。
此间,拍卖会已经开始,台上的白发老者是为主持,正笑容满面地为拍客介绍当下的宝物。
与此同时,拍卖行外。
此间,郑明乘坐的客船,才漫漫悠悠地停靠在拍卖行的前岸。
看到拍卖行的门庭和廊道内只有守卫巡逻在站,邱意浓不由眉头一皱,但也不好多言,只侧身向郑明那里俯首请示。
郑明简略地扫了一眼拍卖行的情况,便轻轻地在身旁放下一枚蓝色的上品灵石,飞身向了拍卖行的大门。
见之,邱意浓顿时目光一闪,慌忙地飞身跟上。
“唪。”盲琴客微微一笑,且向郑明那边深一俯首,此后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那枚放在船头的水系灵石,便慢慢地透明消失了。
唰!
不等郑明和邱意浓落门庭到来,门口的两位武侍便错枪作拦,异口同声道:“入场令鉴。”
对此,郑明无动于衷,只漫步而去地停在了二人交叉作拦的长枪跟前。
见状,二人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二人张口喝问,邱意浓已经笑脸相迎地呈过去了一张金卡:“二位武殿莫要见怪,这是我们的入场令鉴。”
见状,左侧那人顿时眉头一皱,便垂目扫视向邱意浓手里金卡:“内部卡只能供持有者一人使用,你可以进……”
言及此处,这人便横眼看向旁侧的郑明,加重语气道:“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