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落地后,郑明不由眉头一皱,动身时也是小心慢步、谨慎四周。
一路上,虽然旧址雄伟,但郑明却不曾遭遇到任何人,也未曾发现任何人发出过指引信号。而恰恰也是因为如此,郑明才表现得如此慎重。
按照郑明的估算,整座“楚尊府”虽总共细分一百零八区,但纵横不过百十里,可百万修士齐至,缘何至今未有任何修士露面?更是感受不到一丝有人存在和活动的迹象。
诡异当头、慎重由心下,郑明虽然依旧谨慎常驻,但脚程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直到来至一处尚算完整的府邸近前时,郑明才目中一动地停步看去。
然,仅仅三息。不等郑明将府邸之全貌丈量完毕,其人却突然全身一僵,后瞳孔剧缩、全身汗毛乍起!
可眼下,纵观八方各处,此地就只有他一人在此,即便是俏风也不言不语。如此对比之下,郑明的表现实在离奇、诡异。
时下,郑明一成不变的背负着双手,可太阳穴上,已经渗出和流下了一滴冷汗。
无独有偶,此间,若以至上的视角去看,才能发现:时下,非止郑明一人僵在原地,几乎所有入城的修士,都一一如是!
百万修士,如同棋盘上耸立的棋兵,哪怕有两人面面相对,甚至有三人重叠一处,但他们却不知对方的存在,视界当中更没有对方的存在!这百万修士,竟全部被单独隔绝在了一个完全独立、又一模一样的限界内!
然此时,郑明才刚刚冷汗逝尽,其人却突然目光一凝,缓缓侧目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方。
呼……
于此一瞬,突有一位白眉青年从虚空中迈步而出,但他却无法看到郑明,也完全是气运使然、才能够一步踏出原来的限界。且郑明的视线,也并非在此人的峻脸上,而是由始至终……都锁定在他的落脚点上。
可,那里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即便那人落脚其上、再踏步而去后,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
见状,郑明顿时眉头一锁,这才慢慢地上移目光,审视向对方的背影。可直到对方渐渐远去,也没有发生任何足以让郑明印证当下的变化。
心绪变动间,郑明不由沉默,便就此撤回了自己的目光,打算垂目看向自己的脚下。
呼……
然,这一声弱不可闻的风动,却令郑明一怔。
噗。
接踵而至的一声微响,震骇了郑明的瞳仁,令其面色大变地循声看去,可!他只看到那一抹飘逝的灰烬!
呼……
时下,另有一声微响从郑明的左后方传来,感召之下,郑明顿时目光一凝,愤然侧目。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自远外处穿出限界,且不同于先前的白眉青年,这位头系抹额的儒雅青年,能够看到郑明,亦说明他与郑明同处一界。
临界后,儒雅青年不由一怔,他自是一眼看到了郑明,但不等他主动一笑、招呼出口,其人却骤然身形一僵,肢体更是随之产生了一丝细微的颤动。
感知到这边的情况,郑明顿时瞳孔一缩,禁不住张口提醒道:“别……”
然此时,儒雅青年却已经拒绝了肌体本能的警示,下意识地抬手一指!
噗!
这轻轻一指,如同有人吹灭了一根燃烧的蜡烛,但这“蜡烛”,却是此人!
呼……
儒雅青年,就在郑明的“眼中”……被当场吹灭!就如同有一只无形之手,将他这片灰尘从“桌上”抹掉!
这一幕的冲击,令郑明瞳孔外扩、毛骨悚然。但他心中的惊疑之骇,却如同儒雅青年被抹消前的怔楞一样,寻不到完整的答案。
此时此刻,被困在此地的郑明才如梦方醒,脑海中又禁不住回荡起了那声森笑,令他更加头皮发麻:“欢迎……到某府中一叙。”
与此同时,城中心。
呼……
于此阴暗之地,有人一步来到,但当他抬头看去时,那赫然在目的骨灵塔……切实是用无数腐化的人头堆砌而成!
“呃啊——”这里,似存在一首无声的亡灵挽歌!
此处,是一座巨大的亡灵广场!
它的结构类如升仙台,但四个对角之上,却不是盘踞或坐落着四圣像,而是分别堆放一座用人之头骨堆成的金字塔!四塔之巅,头颅燃烧着森火,更分别被一根锁链洞穿天灵盖、遥遥连接向广场中心的骨灵塔上!
再放眼广场之上,十步一塔、十步一塔……尽都是用森白的头骨堆砌而成!且,这些金字塔越是靠近中心越高、越是深处内环越大,更不限于人类、兽亦颇多!
不……这哪里还是什么广场,分明就是一座祭坛!地面上,那些蛛网一般、散发流溢着血光的沟壑,便是这座祭坛的阵纹!
这一幕,令得章松龄,深深沉默……
某一枯井旧邸处,有一黑发中年驻足此地。
他眉头紧锁、双手背负,目里的凝重皆因为前方竖立的石碑——生灵池。
许过了极久,也可能只有一瞬,他突然目光一凝,即刻元神出窍而退,且令使自己的肉身飞掠向前方的枯井。
砰!
肉身与枯井相撞一瞬,如同一颗炮弹落入深海,瞬间引发了喷发式的爆炸。可它掀起的冲击,却将整个枯井限界冲溃!
哗哗哗……
景秀灵溪,一井浴池,那井喷而出泉水,略显浑浊,洁白中流溢着枯黄覆血的气焰,坏了几分这里的秀丽。
时下,黑发中年的元神上半身残毁过半,但望之井泉,他虽目有惊颤,却禁不住移步而去:“黄、黄泉露?”
黄泉露,淬魂之宝,本衍生于亡灵之地,但将活魂生生炼化亦可获得。晨露晚霜,一日夜,即终生。
祭坛处。
章松龄巍然沉默,此地之邪异,即便是自持道神境修为,他也不愿进入一探。
“唪。”然此时,却突有一声轻笑,自章松龄的身后传出!
声出一瞬,章松龄顿时瞳孔一缩,骇然转身地向后挥击手刀。
呼!
然,手刃而过,只带走气浪,不见任何存在。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一声低笑,如同在人耳畔呢喃,也同样传自于章松龄的身后!
呼嗡!
章松龄惊怒转身,但反手一挥之下,只掀起一股狂风,非但未对此地造成任何损毁,反倒令祭坛上的所有头颅呵头骨翻涌起森森绿火!
“呃啊——”序曲重奏,亡灵们又第发起了第二次悲鸣。
这森然之地,令章松龄面色铁青,亡灵无声的嘲讽,如同在向他森笑,为整个城池笼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某宅邸前,有一名紫禁宗的禁师被困在此。
他双手背负、一动不动,正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前方的宅邸幻境。在经过耽长的推衍后,他便在指间构筑出一枚血色的禁棋,毫不犹豫地甩向自己正前方的中空。
噌!
禁棋射击而去,却如同击中一层镀膜,好像以手指摁压气球一般,几经弹动起伏才宣告落定。
汩……
下一瞬,当禁棋在血光闪耀中,向四面八方散布出无数条经纬时,此人所在的这层限界,或者是封禁在这层限界里的禁阵!也以禁棋的扩散范围为中心,慢慢的全部显影。
波光粼粼,衔接紧密如龙鳞龟甲。如果它是一堵墙,便将中年禁师阻隔在宅邸外;如果它是一口井,便将中年修士封在井底!
这,便是此地的禁阵屏障。它存在于这层限界当中,却又将眼下这位中年禁师,将此外所有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全部孤立、封禁到了另一重空间!
然此时,这位禁师的震惊的目光,却并不是眼前的禁阵屏障,而是那座被禁阵屏障隔绝在另一侧的药园!
奇花异草,或许已经不能形容它们的珍贵;高贵优雅,可能更契合于它们的姿态。每一株,都在开枝散叶中,流溢着浓郁如烟的色系能量;那弥漫了整个药园的氤氲,已经化成了实质的灵云。吸收、吐纳,温养、淬取……它们已然诞生灵性,正在进行着灵植阶段的修炼!
“药仙……”这一幕,令中年禁师深感震撼,备受冲击而惊骇冲去……
与此同时,某大殿内。
束冠青年,拖着半条腿爬进门槛,但他抬头望向前方的一眼,却令自己陷入惊愕。
灵神殿——厅堂之匾。左右两侧,货柜林立,陈放着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厅堂两侧的上行道,更是灵光闪闪,正在释放自己独特的魅力。
此地,藏宝阁。
此城,原为血禁宗之宗址,但后来被楚尊挪移带走,封为私府。
这城中,每一栋破败残毁的建筑,都是被施封上去的表象,唯有破解施加在其上的禁阵,才能得见窥见阵容,只有破除掉其上的封禁,才能进入其内,任取任选。
但在郑明和多数人看来,这些建筑上施封的禁阵,并非一开始就处于激活状态,而是自己等人,在无意中满足了激发条件。
毕竟,类似楚尊府这般与世隔绝的遗府秘境,在没有外界能源的补充下,一直处于激活状态、亘古运转的禁阵,会耗费掉极大的能源。而一旦维持“限界秘法”的能源耗尽,遗府将自行显露于世,或是引术自毁。
至于激发条件,郑明苦思倒溯良久,才得以印证出一丝迹象:停留,或视线。时间,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