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宗,山门所在苍榕峰。放眼望去,除却那云里雾里的山景、秀丽于云海之上的琼楼玉宇,还是那些盛大的苍榕树妻妾成群……不,家丁兴旺更为贴切主题。
勤德殿,议事厅。
时下,郑明和白玉林二人才刚刚相请入座。
“请。”白玉林乃请茶一盏,令郑明不好推拒,只得无奈摇头一笑地接了过来:“宗主太过客气,郑某反倒有些讪然尴尬。”
“唪。”白玉林为之失笑,乃端起自己的茶盏轻慢赶茶道:“道友年纪轻轻便修至如此境界,可谓令人感慨和羡煞。”
“唪。”郑明正待尝茶,但听闻此言不由微微一笑,乃将茶盏暂且搁置在腹前说道:“宗主亦是年轻有为,更是修为入化、位跻一宗之主,何来羡煞一说。”
白玉林微微一笑摇头,乃在浅酌了一口热茶后,仰面闭目以回味茶香:“一宗之主——不当也罢。劳苦费心不讨好,生活也是不太妙。”
话到后来,白玉林尚且叹然摇头,可谓有所心累在纠缠。
“呵呵……”郑明为之失笑,乃在浅尝了一口热茶后暗道不错,旋即便将热茶一饮而尽,此后乃将茶盖摆出谢茶式的将茶盏放回了茶歇台上。
一眼瞥见郑明摆出的茶式后,白玉林不由微微摇头,乃出声问道:“再看一盏?”
郑明微微摇头一笑,乃转目看向殿外道:“今日星君府外,在下且见洲营内有人对贵宗心怀敌意……”
言及此处,郑明便转目看向了自顾饮茶的白玉林:“不知此事,源于何故?”
“唪——”白玉林深深闭目地吸气提余香,随后又将呼吸化作一声长叹:“嗨……”
然,不等郑明眉头一挑,白玉林却微微摇头地睁开了眼睛,乃神色惆怅地望着殿外感慨道:“连道友都能窥知此事,看来,他们是已经定了决志。”
“哦?”郑明眉头一动,乃洗耳恭听。
“唪……”白玉林微微摇头轻释鼻息,随后才缓缓说道:“道友应当知悉,对于修士而言,一切可用的修行资源都为重要。”
郑明轻轻点头,但不出声打扰。
白玉林微微摇头莫名,随后缓缓阐述道:“我宗作为渔阳三大宗门之一,领域内有太多令人眼红的资源宝地。灵晶,矿脉,药草,特产……即便是属地内栖息的妖兽,也都有人主意不断,暗打算盘。”
听到这里,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乃出声问道:“这些……本不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此言一出,白玉林顿时为之一怔,乃在侧目观注了郑明好一会儿之后才无奈摇头道:“以前是无主之物,但如今……雄鹰落地,方圆十丈皆是领域。猛虎下山,方圆百里都是封地。”
言及此处,白玉林又莫名其妙地看了郑明一眼,才微微摇头地说道:“这一点,在哪里都一样。”
但这话听在郑明的耳朵里,却是让他有些想要抬手去挠太阳穴。可时下这个场合……还是算了吧。
“唉……”见状,白玉林不由摇头一叹,更禁不住在心中腹诽郑明是如何修炼至此,又是来自哪一片鸟不拉屎、人不留粪的阴暗角落和瘠缺之地。
腹诽如此,但白玉林还是如实相告:“我元天宗坐落苍榕峰,整个连云山脉和渭泉河的下半游都是我宗的领地。虽然其他地方都不派人驻守,也不禁止外人进出,但几处重点的资源地带都有专人镇守,一旦有人胆敢打起算盘,便等同于侵入我元天宗的山门,要与我等为敌死斗。”
郑明暗暗点头,虽然眉头微皱。
白玉林微微摇头,又缓缓道来:“这内里涉及到的一些利益之争,道友应该有所经遇。但在修真界,强者为上尊。一旦你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些资源或者重要的东西,那么……”
言及此处,白玉林又侧目看向了郑明的眼睛:“它便是你的,也不是你的。”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为之缄默。
见状,白玉林不由微微摇头,乃先行浅酌了一口温茶,才举目远外道:“我元天宗门下弟子不少,但却不足以让我宗雄踞一隅、傲视群雄。实际上,若非先祖开山道神,若先父当初不能问道成功,亦不会有眼下的元天宗。”
“先父?”听到这里,郑明顿时心中一动,但转目观望白玉林的神色,却见对方微微摇头,可那一抹潜藏极深的怅哀之色,却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
或者,正是他有过与之类似的感受和经历,才能够那么简单和轻易的发现、感受到对方这丝掩埋心渊的情绪。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随后深深地侧向俯首,以示悼亡及敬意。
感知到郑明的举动,垂目沉默的白玉林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乃举目看向更远处轻笑道:“如今我元天宗可谓势弱,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担当擎柱,更遑论震慑八方宵小?”
自问之后,白玉林不由摇头一笑,乃怅然感慨道:“是以,类似天剑宗这等二流货色便动起了心思、打起了算盘,想要对我等取而代之,好好的扬名立万。”
“唪。”对于白玉林采用的字眼,郑明感到有些好笑,便摇头苦笑道:“我道在亡域内,为何赵长老等人,即便是在艰险卓绝的战斗中也要与之对骂……原来……”
“哦?”白玉林略有一疑,看向郑明时也显得有些诧异:“为何?”
郑明微微咧动嘴角,后苦笑更深地摇头回答道:“无甚,无甚……”
白玉林怪眉怪眼地打量了郑明一眼,随后便微微牵扯着嘴角摇了摇头,乃觉得郑明莫名其妙,净说一些互不相干又没前没后的话语。
“唉……”心思作祟下,白玉林不由一叹出声,且在微微摇头中,目里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多愁善感。
然,不等他此时想要说话,郑明却突然传来了之后的答复:“白宗主,若可效劳……某愿助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白玉林顿时眉头一挑,乃诧异非常地看向郑明说道:“我这还没得及张口说出来呢,你就给我答案了?”
郑明微微一怔,后为之摇头苦笑。
然此时,白玉林反倒嘴角微牵地摇了摇头,随后嘀嘀咕咕地喝起茶来:“这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是心思……还不太对劲……”
郑明苦笑……
……
是夜,长老院,芑月厢。
夜已深,窗扉两开遗风来。室内夜明灯亮罩,格调显昏黄,一盏烛台桌案上,摇曳飘摇不识好。
时下,郑明乃在床沿打坐,正在意念中进行禁制上的修炼。
虽有风月之色从窗外入来,但却不扰他人心思,不乱他人意念。
然未久,郑明突然眉头一动,随后沉默一时。可霎然间,他却骤然反手一挥,竟突然甩出一枚绿色的禁棋电出窗外,乃瞬间击中且融入了那一丛花圃下的阴影当中!
呼呜!
于此一瞬,顿有一团高大的荆棘从那阴影内疯长出来!非但如此,这荆棘更是在疯长成团后慢慢绽开,乃令内里那个被捆绑的黑衣人显召于月光之下!
时下,这黑衣修士如同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一般,已经被不断勒紧的荆棘完全缠缚束死!尽管他面围黑巾,但那荆棘触手已经洞穿了黑巾、从他的嘴里深入到他的喉管里!以至于令其如何惊恐瞪目,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呼!
直到此时,那扇被禁棋电光而过的窗户才受到引动、骤然开合!
呼……
当劲风归墟后,郑明也轻慢慢地收回了左手臂,但仍旧未曾睁眼,乃说出一道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既来之,可见之。”
然,四下沉寂,唯有月光满地。
吱、吱!
与此同时,那些捆绑着黑衣修士的荆棘也越勒越紧,且其上的荆刺非但已经将黑衣修士的衣衫全部刺穿、扎进了对方的血肉里,便是那些渗透出来的鲜血……也全被荆刺吸收!
如此妖异诡异的一幕,可谓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当着皎月的冷脸进行。
呼……
不久后,有风儿嘲笑带过,以至于令那黑衣修士不堪承受羞耻,就此两眼翻白地昏死了过去……
但郑明不着急,也已然沉定归心,乃在闭目调息。
长久无声,皎月怜人惜。
乃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色愈发明亮时,才看到那张大嘴叉子暗暗咧嘴:“该死……”
低骂过后,便见花圃另一边的阴影里突然站起来一道人形的黑影!而当内里的真人站直站好之后,外在的黑影也瞬间透明消散,此时再看这人,分明就是那干咧着大嘴叉子的柳文杰!
感知到窗外事,郑明不由微微摇头,且见他轻轻一翻左手,房门便自动打开以迎人:“进来吧。”
听闻郑明邀言,柳文杰又暗暗地咧了咧嘴。他本来口角就不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咧嘴之下,可真是快要把嘴巴给咧到后耳根上去了。
“呵、呵呵……”柳文杰尴尬生笑,随后便抬步跨过花圃,径直地朝着厢房的大门走了过去:“呵呵,但见今夜皎月作美,柳某料想道兄恐无心睡眠,便来此一伏以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