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星域,西部星群。
这一隅有六颗修真星互为近邻,大体成波浪状排列。
时下,郑明的前路便正对着这波浪的中心,即那一颗较大的紫色修真星。
此星位列五级修真星,星如其名:紫雾。
紫雾星整体烟云缭绕,便是大气层也是流光如烟,就连其外在的暗金色星环,也因受到星内紫烟紫雾的映衬而在色彩上略有同化。
望着眼前这颗如同寒玉一般的修真星,郑明不由为之沉默,但不等转念其它,他却又突然目中一动,乃转目看向了那一块绕着星环慢慢漂移的浮石。
然,这浮石非但并不出奇反倒质地普通,整体还不到六尺大小,可看在郑明的眼里却有些却有些不同:它在偶然间产生了一丝波动。
“唪。”一眼深望后,郑明便轻轻一踏生灵葫向浮石飞纵了过去。
呼……
生灵葫自然缩小如初,乃自行回到了主人的腰上挂着。
呼。
郑明负手轻落在浮石之上,但他只垂目一眼便轻轻一错右脚跟,随后才脚跟落定,乃是稍施力道的践踏了一下浮石。
呼……
悄然间,郑明自足部开始透明下沉,直到全身都沉入了浮石之内。
黑暗,是这里长久的格调。冷寂,是这里不变的色彩。
“听说了么?宗主今日从商行怒煞而离。”问话声传来时有些回音,如同对方是在幽深的山洞中讲话一样。
“甚。”第二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简单接上了话题。
“我也不知缘由。”前者简答,但另有后话:“但事后,好像有人见到宗主离开灵犀,至于去了哪里……”
但此人并未把话说完,应该是在思忖不得之下暗自摇头。
当这些话传到顾子奇所在的牢房时几乎已经弱得不可听闻,但却将顾子奇的右手唤醒了一些。
“可能吧……”前者再次开口,但所说之言连自己也不确定,倒是他的声音越来清楚,脚步声也开始由弱到响的传递过来:“据说是在钱库里看到一张特异的票币,才突然暴怒而去。”
这句话,让顾子奇的右手略有颤动,但终究还是归于静止。
“操心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后者无奈出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在其职不谋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当下,只需要看好这人便成,至于其他……”
这人同样没有说完后话,倒是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嗒、嗒……
阴暗幽闭的环境里,脚步声也变得冷渗起来,仿佛那二人走在潮湿的通道里一样回音响亮。
时下,顾子奇虽然仍旧毫无所动、深深地耷拉着脑袋,但他睁开的双目却非常晶润……又很是肮脏。只是,麻木更多,空洞更甚。
……
呼……
郑明从一座完全浮空的石台大门处飘然出落,但不等他一览这处白茫茫的世界,那位在石台空地上闭目打坐的布衣老者便睁开了自己浑浊的双眼。
※此地一切苍茫,唯有眼前那么一座高大的石门,但石门只有门框,门户幽深、不见内里。而这处石台,也是只见前方不见后半,门槛前面那不太大的一块半圆空地,便是布衣老者打坐的地方。
“哦?”感受到对方目光中传来的混淆感,郑明不由眉头一动,随后便轻轻一踏脚尖地向对方飘飞了过去,乃向对方抱拳相笑道:“误入贵地,还请前辈见谅。”
老者微微摇头莫名,随后又轻轻闭上了眼睛:“此为星群.交易所,但入,需要资证。”
“资证?”郑明已经飘落到对方的近前站定,但对于老者所言却是略有疑惑。
老者微微摇头,随后先行运掌托诀、换修功法,此后才淡淡出声道:“一百万上品灵石。或者,出示仙盟储备所的会员卡。”
“原来如此。”郑明轻轻点头、暗道了然,随后便微微一笑地向对方轻甩去一道紫光。
实则,这是一张紫色的金属卡牌。
啪。
老者轻抬剑指夹住郑明旋射过来的卡片,但此后他却是眉头一皱。
而趁着这个功夫,也可详细一观这张卡片的详细:它的正面刻画着仙盟的图标。反面则刻画着一幅天平图——神灵俯瞰,左手握人心、右手三角金,左秤日轮、右秤月环。
然,尽管这两幅图标都是镂空刻画,且无论都哪一边看去都可透视镂空之外,可这镂空处却完全不影响或不存在于另一面。除此之外,这张金属卡片的那两道封图线界的边纹也略值一提:正面紫光流溢,反面金色流光。
时下,布衣老者突然微微摇头,最后才怅然一叹地将卡片甩回了郑明那里。
郑明微微一笑,只一挥手便将卡片纳入了储物戒中,且向老者抱拳请示道:“当可进入。”
老者微微摇头,随后又轻轻点头道:“自然。”
尽管语气里满怀怅然,但老者还是在身体自行飘移向右、让开前路的同时,以右手引请向后方的大门。
郑明微微一笑颔首,便重新背负起双手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唉……”直到郑明身入门户、陷入幽深后,老者才微微一叹摇头地撤回了手臂,乃在重新托诀运功时幽幽心叹:“年纪轻轻,便贵为储备所二等高贵……羡煞旁人哪……”
嗒、嗒……
时下,这两位手无寸铁、并肩而行的狱卒也转进了通向顾子奇牢房的过道。
“唉,我说。”右者闲来无趣,又禁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这里面的小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宗主?竟被生生禁在这里日刑三百年?”
左者微微摇头,随后一边扫视着左右两边的空牢,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止三百年。”
“哦?”此言一出,右者顿时眉头一挑,当下便来了兴致:“可我宗也不过刚刚建立三百年哪。”
左者微微摇头莫名,随后便怅然一叹道:“这里不是灵犀宗的本址,而是一处开辟在星陨中的囚室。”
听到这话,右者顿时惊怔起来,但时下顾子奇的牢房也映入余光,他便不好停下,只能放慢脚步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被强行安插进来的?”
“嗯。”左者轻轻点头附议,随后便举目打量向了顾子奇那边:“看到他身后的刑架没有。”
“额。”右者略有一愣,随后也转目看向了顾子奇身后那桩血污腐朽的刑架:“看到了。”
左者微微摇头,时下也越走越近:“看上面的腐朽程度和那最暗一层的血斑,那个牢房……恐怕不下七百年了。”
此言一出,右者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有何后话……
呼嗡!
这道风影从他二人的中间飞掠过去,乃将他二人惊骇色变地怒视向了顾子奇的身前!
呼!
风波散尽,那突然出现或站在顾子奇身前的人,正是背负着双手的许子笙!
见到来人的背影,两位狱卒顿时瞳孔一缩,当下便齐齐单膝下跪并以右拳撑地道:“见过宗主!”
“消失。”许子笙冷冷一言,为咬牙切齿之音!
这话音里的杀气,更是令两位狱卒备受冲击、骇然色变!
当下,二人只在骇然下对视了一眼,便纷纷俯首称是:“是!宗主!”
话音未落,他二人真就原地消失。
呼……
此刻有风来,乱了许子笙垂落在肩窝前的发丝,也慢慢掀开了他的眼帘。
但顾子奇的目中一如先前:晶润之下显干燥,鲜明之余又肮脏!
顾子奇的头,已经低了整整八百年!
但此时看在许子笙的眼中,更是让许子笙咬牙切齿、目中火烧地攥青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然,不等许子笙怒成杀心,顾子奇却在眼目突忪下传出了话语:“好久不见了……”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轻盈,不如说是虚弱;他的音色,与其说是沙哑和艰涩,不如说是声带坏了。
但这话听在许子笙的耳中,却让许子笙在怒目一狞之后……轻慢慢地压住了火气,轻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许子笙阴沉沉地盯着顾子奇望了良久,最后才轻轻一咬牙关道:“你,考量如何。”
顾子奇沉默,随后突然失笑:“唪。”
虽然这笑声也轻到几乎不可听闻,但却令许子笙面目一沉,乃为之暗暗咬牙、慢慢攥拳。
“我算着日子,一息一天,一年一念……”顾子奇低垂着内里无神的目光,有风从后窗来,撩动了他脏乱的发丝:“我想着那些死去的人……同门,朋友,兄弟,手足,家人……”
顾子奇自言自语的呢喃,令许子笙为之沉默,也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我想我何时能够出去……”顾子奇早已绝望,说话时更是目无波动、心如死灰:“何时能为他们报仇……”
说到这里,顾子奇突然感到好笑和自嘲地笑咧了一丝嘴角:“唪,你呢……”
许子笙面上阴沉不再,只是越来越沉默,望着对方时也越来越面无表情,只一动不动的听着对方讲述:“你想收我为徒……为何?不怕我杀你么……”
许子笙面目表情地注视着对方,但目光却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