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说的话,你反感了?所以,连我送的东西,你都不想要?是这样吗?”
穆霜吟一脸茫然,她还在想他方才说的手钏还有送人是什么意思。
他的问题却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
穆霜吟都不知道要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她长时间的沉默让秦靳玄失去一贯的沉稳冷静,“阿吟,回答我,是这样吗?”
他身量本就高出她许多,这会儿两人近在咫尺,男人颀长身形几乎将她全部笼罩其中。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清凉气息,穆霜吟身体开始僵硬,好似又回到那日的酒楼包间。
滚烫的掌心那日是贴着她手心,此刻却圈着她手腕,黑眸直直落在她面颊上,一如那日深邃灼人。
穆霜吟下意识屏息。
萦绕在鼻尖的清凉气息散去些许,她僵硬的身体总算渐渐放松下来。
刚想张口说话,外头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
意识到两人此时离得过近,穆霜吟倏地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秦靳玄的手僵在那儿,眼底有落寞、有挫败,还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穆霜吟有些担忧:“殿下,您怎么了?”
秦靳玄闭了闭眼。
“你会关心我,会为我担忧,却在我表明心意后,就不想要我的东西,所以阿吟,这就是你的回应吗?”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到底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不愿听的话。
“先出去用膳吧,岑老在等。”
眼见人要出去,穆霜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殿下有话为何不说清楚?”
明明是他先扰人心,却又不说明白。
穆霜吟再是柔婉淡然的性情,也有点气。
“你莫名其妙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是想让我自己猜吗,那我告诉殿下,我不想猜,谁愿意猜谁去猜。”
“听不懂的话?”秦靳玄重复这几字,心里有个猜测:“庞水拿到相府的木匣子你没看?”
穆霜吟虽不知其中关系,她还是如实摇头。
“没有,黄金木是凝姐姐托我同殿下讨的,昨日殿下让人送到相府,我直接让庞护卫拿公主府去了。”
话落,穆霜吟忽然想到他方才莫名其妙的问题。
手钏、送人……
穆霜吟终于将这些字眼串联起来。
“莫非殿下以为黄金木是我要的,所以那日庞护卫拿的木匣子,除了黄金木,里头还有其他东西?”
秦靳玄:“没有黄金木,是把可供你赏玩的弹弓和手钏。”
“……”
穆霜吟无言以对,秦靳玄却是大喜过望。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他那日说的那些话,想与他划清界限。
辗转一晚上,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可真到了这时候,又怕她的回应不是他想听的。
唯独没想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吟,手给我。”
穆霜吟微怔:“做什么?”
秦靳玄勾了勾唇,直接牵起她微微抬起的左手。
莹白如雪的手腕上忽然多出一条红碧相间的手钏,穆霜吟半晌没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他说得手钏啊。
待看到错落相间的红结与珠子上熟悉的霜花,穆霜吟不由自主弯起唇角。
以往他送她的每样东西,也都会刻着这样一朵霜花。
有点好看,也…没法让人不喜欢。
察觉他一直在看她,穆霜吟压了压翘起的唇角,随即,她想到一个问题。
“殿下是怎么从凝姐姐那儿要回这东西的?”
“当然是实话实说。”
“……”
-
穆谨言刚走到澜翠院门口,就听到了屋里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温氏一声高过一声的哭骂。
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连带着头也开始作痛。
穆谨言眼底的厌恶又深了一层,进屋前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娘,您这又是做什么?”
温氏这两日已经哭得够多了,见到儿子眼泪又争先恐后地漫出眼眶。
“谨言你都知道了吧,你爹他真不是东西啊,要娘去找你外祖父要回当初给娘的聘礼,这个脸娘丢了就丢了,但是相府的地契跟商铺,还有家业,日后是要给你的,你爹他居然要我拿出来给别人。”
“我不给,他直接抢,我堂堂相爷夫人,连说个话都不行?你祖母也是帮着他,你让娘怎么办啊。”
她越哭,穆谨言脸色就越难看,只是温氏没有察觉。
等温氏情绪稳定一点,穆谨言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给温氏擦眼泪。
“娘,您跟我爹闹,只会让人看笑话而已。”
“我爹要将那些东西给郡主,也是为了相府的将来。”
“身外之物,没有再挣就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亲儿子说的话,温氏到底能听进去几分。
“你都知道?”
穆谨言点头,“是,爹跟我商量过。”
其实是没有的,但是穆谨言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让温氏拖他后腿,只能这么说。
“可是,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咱们相府才多少家当,要是给出去了,日后咱们都得过得紧巴巴的,咱们自己就算了,人情往来时送的东西要是拿不出手,丢的可是相府的脸。”
温氏越说越替自己委屈。
“我这么闹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咱们相府,你爹一点都不体谅我。”
“澜翠院开支说缩减就缩减,东西说抢走就抢走,我的院子他说不来就不来,天底下就属你爹最没有良心。”
穆谨言不耐烦:“行了。”
他忽然拔高声音,将温氏吓了一跳。
温氏这时候才发现儿子面容病态苍白,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谨言,你怎么了,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