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靳玄留庞水在京中有两个目的。
最重要的当然是将穆霜吟安全护送回宫,另一件事就是留意乔、孙、齐三人的动静,必要时推一把。
长公主拒绝齐家的求亲是她自己的意思,安国公世子与孙典礼的儿子起冲突却是庞水在推波助澜。
两人闹那一场起因是为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而那个女子是庞水事先安排好的。
“齐贺、孙典礼已经投靠清王,乔长盛那头,听说他生母去了,正在家里守孝,这段时日都闭门不出,乔家也没有什么动静。”
“乔家死了人却连白幡都没有挂,殿下,需要属下到进乔家查探一番吗?”
在庞水看来,乔长盛比另两个年轻得多,心思却比齐贺、孙典礼这两个老家伙还要深沉。
突然被卸了权,齐孙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蚱,整日不是想着怎么复权就是想着另择靠山。
乔长盛自始至终巍然不动,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怀疑乔长盛逝母是假?”
庞水点头,“确实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秦靳玄道:“乔长盛生母只是个不得宠的姨娘,你觉得她死了除了乔长盛还有谁会为她伤心?”
庞水恍然:“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倒是解释得通了。
“既然他是姨娘所生,当初乔家为何举全家之力让他进入金甲卫?”
“乔景祥疾病缠身,至今正室生的儿子最大不过十岁,乔长盛虽是姨娘所生也不得宠,却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为乔家争一争的人。”
乔、孙、齐是从前朝遗留下来的世家之首,改朝换代后,他们选择支持新皇,是以即便是改换朝代,不少子孙都有官职在身。
只是,一代代越养胃口越大,已经到了执政者不能容忍的地步。
乔长盛是不得宠的庶子,还是庶长子,正室入府后,母子在乔家受尽欺凌,他恨自己身上留着乔家的血脉,进金甲卫也是因为其父亲乔景祥以母相挟。
秦靳玄暗中查过他,这是一个可用之人。
他不介意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
“既然他要观望,那就让他观望。”
“观望?”庞水只有一个猜测,“殿下的意思是乔长盛在观望孙典礼与齐升如何行事?”
“是也不是。”
与其说在观望这两人如何行事,不如说他在观望他这个太子如何彻底将金甲卫掌在自己手中。
乔长盛很清楚,金甲卫中不全部都是忠于周明帝与东宫的人。
他想看看他这个太子有没有本事将那些人都揪出来。
那就让他看。
“你派两个人,只要保证乔长盛的安全,其他不用管。”
庞水心情复杂。
他总觉得殿下对乔长盛似乎太好了一点。
明明他之前与孙齐二人一样,都是旁人的耳报神。
为何殿下不仅不防备此人,竟然还要保他性命。
然殿下开口,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庞水也只能压下。
“是。”
正事说完,太子突然问:“为何少了一日?”
庞水立刻反应过来殿下所问为何。
那日皇后说暂时不要将事情告诉太子,他的信没有送出去,却一直都带在身上。
他从怀中掏出信,然后硬着头皮递给太子。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庞水偷偷往上看。
太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怒意表现在面上,可想而知怒到何种程度。
“为何现在孤才看到这封信?”
庞水垂下头,“娘娘担心殿下在宫外分心,让属下等殿下回来再说,属下觉得郡主没出什么事,所以就应下了。”
“请殿下责罚。”
秦靳玄看他半晌:“你护了郡主,功过相抵,再有一次绝不轻饶。”
“是,谢殿下。”
“起来吧,你去……”秦靳玄对他吩咐一番。
话刚说完,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大哥!”
秦靳玄看向庞水:“去办吧。”
庞水应是,经过秦靳齐时行了个礼,退出殿内。
他一走,秦靳齐张开双臂,想给兄长一个熊抱,秦靳玄侧身一避,四皇子只抱到一根硬邦邦的柱子。
“大哥。”四皇子委委屈屈坐到自家兄长身边,“我早上刚刚沐浴过,身上很干净。”
太子:“那根柱子也是刚刚擦过。”
“……”
看在父皇解了他禁足的份上,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太子殿下对幼弟嫌弃是真的,疼爱也是真的。
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秦靳玄挑挑眉:“胖了?”
秦靳齐起身,手伸到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大哥怎么不说我长高了?”
“哦,孤没瞧出来。”
“……”
“好吧,是胖了一点点。”
他重新坐下来,“姐姐天天带着奶娘做的点心去瞧我,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些。”
校场又去不了,整日走得最远的就是院子,窝着窝着可不就容易长肉。
“你这足禁得倒是爽。”
秦靳齐正在玩他书案上旋转的笔架子,没听清秦靳玄的话。
“嗯?大哥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太子唤福安,福安立刻从外头进来。
看见他额头还肿着,四皇子还是很愧疚。
“皇兄你让福安休息两日吧,我刚刚不小心砸到他了。”
不等太子说话,福安连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四殿下,奴才真没什么事。”
秦靳玄:“东西放下,你去休息吧。”
“奴才多谢太子殿下。”福安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到秦靳齐面前就出去了。
秦靳齐这才看到福安拿进来的居然是一条金银项圈。
“大哥,这是给我的?”
“嗯,看看配不配得上你的威风。”
项圈正中嵌了块深红色宝石,宝石周围花纹繁复而精致,花纹金为主银为辅,精美配色让整个金银项圈更为立体。
秦靳齐想象他的威风戴上这个项圈,跑起来项圈摇曳,金银表面光滑质地与威风身上光滑的毛发完美融合。
那是真威风啊!
“配得上当然配得上,谢谢大哥!”秦靳齐爱惜地摸了摸:“这个金银项圈加上姐姐编的五彩脖钏,我的威风一定是马场上最威风的马儿。”
“什么时候叫上二哥三哥,咱们几兄弟一起去跑马。”
秦靳玄对他的跑马没兴趣,他感兴趣的另有其事。
“五彩脖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