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跟安国公的女儿不合适,孤今日过来是来请皇祖母打消这个念头。”
“太子说得好生直接。”太后面色凉淡几分:“哀家请皇上同意这次选秀,为的是替几个是孙儿择选好女子,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
“东宫不进人,已经是哀家的遗憾,阿丰阿玉宫里进几个人,皇上都是默许的,哀家为何要打消这个念头。”
余光瞥见那道端着茶水进殿的身影,太后的心思就发散了。
嘴上虽还在说着话,可那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穆矜谣的一举一动。
穆矜谣并不知太后让她进来送茶别有深意。
因着方才在坤宁宫门口她瞧见太子对穆霜吟处处妥贴,又听说太子殿下俊美非凡,不知是存着什么心思,从托盘上拿起茶盏放至桌面时,她大着胆子微微掀起眼皮。
棱角分明的下巴、平直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几乎看完了半张脸,穆矜谣的心跳得飞快。
视线再往上,对上太子那双冷沉的眼睛,穆矜谣吓了一跳,刚触到桌面边缘的杯托就这么直赤赤在太子膝盖上滚了一圈,掉落在地。
砰地一声响。
太子殿下的蟒纹皂靴都被茶水溅湿了。
锋利的碎瓷片在靴上弹了一下,又落到地面。
穆矜谣面色惨白,浑身簌簌发抖。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即,凄厉的尖叫先求饶声响了起来。
瓷片刺破罗纱,扎进没多少肉的膝盖,连骨头都是疼的。
撑在地上的双手掌心皮肉也被割破了。
穆矜谣疼得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还记得自己犯了大错,“奴婢、奴婢一时失察,罪该万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宫能全看着这堪称戏剧性的一幕。
对着天翻了个白眼。
果然人要作死,阎王殿的门不开都不行。
他方才还好心提点了穆矜谣几句,要她进去侍奉茶水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了。
谁成想,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小姐,就算落魄到这般境地了,还是那么天真。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太后让他去打听的时候,宫能全就知道,穆矜谣在刚进东西十二宫第一夜就跟人起了冲突。
当时他就觉得这穆矜谣不太靠谱,这几日接触下来,果然如此。
胆小爱哭,伺候人的活能干的没几个。
若不是太后有心想要利用她,像这种笨手笨脚的,慈宁宫万万容不下。
正好此时从廊檐上头飞过一只乌鸦,还嘎嘎叫了两声,宫能全嘴角一抽。
还挺应景。
殿内,太后冷着脸训了几句,对着太子又换了一副和善关心的嘴脸。
“阿玄,底下人手脚不利索,实在让哀家汗颜,正好哀家这里留着几套你父皇年轻时的常服,你先去换上,其他话,咱们祖孙俩稍后再说。”
说着,冷眼扫视过地下的人,寒声道:“跪在地上做什么,太子要是着了凉你有几条命能担待,还不伺候太子殿下去换身衣裳。”
“不必了。”太子翩翩然起了身,掸了掸袍裾上尚未吸收干净的水。
凌厉的视线掠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穆矜谣,落在太后面上。
“赶上了孤不欲叫宫里见血的时候,那就送回掖庭再不复出,以示惩戒,皇祖母没意见吧。”
穆矜谣如遭雷击。
奈何此时这里并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再如何求饶也无济于事。
太后搁在桌上的手屈了屈,今日她没带护甲,微微使力指甲就泛着白。
太子竟然知道穆矜谣的身份,还知道人是她从掖庭带出来的。
他怎么好像对慈宁宫的事情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