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上午十点，乔植卿才下课，宋庭庸给他发了个位置。
「来拿你外套」
乔植卿去了，超大的一块儿草坪。
宋庭庸在草坪边缘坐着。
书包笔记本电脑，还有个对折着的白布黑边防尘袋，里边大概装着衣服，都堆在一旁。
宋庭庸正穿着他昨天那件黑色棉服。
乔植卿丢下书包，“快断气儿了。”
宋庭庸仰视扫了他一眼，看他像游魂一样，示意他坐，问，“你后面还有课？”
“有啊，我下午一到八！”乔植卿很不友好刺他一眼，“你没课？？”
宋庭庸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开手机日历，“哈哈！我一到五。”
乔植卿问，“中午吃饭么？我转你。”
宋庭庸锁上手机，把防尘袋丢给他，“我身上这件儿给我吧。”
乔植卿往他身上瞥一眼，抓起来防尘袋看moncler，转手丢了回去，“你强盗吗？三百块你也穿得下去？这衣服死沉，你压得不疼吗？”
宋庭庸出神说，“你看不出来我穿比你穿帅？”
乔植卿看着手机掏出来一只双层玻璃瓶，打开宋庭庸闻见咖啡的味道。
乔植卿举着杯子拿着手机锁眉说，“警察传唤我，他传唤我没问题，但他能不能挑个我有空的时间正赶上我lab，那东西要交报告啊。”
宋庭庸没说话。
乔植卿灌一口咖啡把盖子拧上开邮件，“逼死人了，我给ta写信。”
宋庭庸开wsj随便刷。
乔植卿就炸了，“你能不能叫Zoey捞捞我啊！！？？？”
宋庭庸怨着叫了一声，“啊！吵死了，你去坐牢吧！我有病我叫Zoey来我不捞你？！”
那话严重刺激到乔植卿神经，神色沉了许多，“我坐牢你也别想活了。”
乔植卿一边打邮件，弹出来一条高瑜的消息，“你跟高瑜说我领信托？我领哪种？领完了直接断供的那种是吗？？？”
宋庭庸才觉得好笑，摊手语气更重，“那我说什么？我跟高瑜说你穷到多出来八个月开销能给你逼到去投胎拉到医院做血透差点死在icu？？？”
乔植卿默然手上停了邮件，明显被激怒了，抓了草地上防尘袋衣物就往宋庭庸脸上抡，宋庭庸低头挨了一下，头发贴在脸上，乔植卿语气带着那种阴怒，”你医生辞职为什么不告诉我！？药没了为什么不进药！？我本来活得好好的一点事情没有你为了钱去死我都不可能为了钱去死！！
没有鼻吸没有静脉注射你甚至连mirtazapine都开不出来？？
废物！！！
你要我等，我等两周？我死了全拜你所赐！你还有良心吗？”
宋庭庸觉着喉咙里梗着什么东西，默然望着远处不语。
乔植卿睫羽扑簌，视线定在草地上。
宋庭庸锁眉思索半晌。
乔植卿仿佛恢复平静，继续打邮件。
两个人各想各的。
邮件发出去，乔植卿站着一手叉腰打量草地上宋庭庸，“你昨晚睡几个小时？”
宋庭庸想起来语气才活泼点，“我还睡觉？我直接通宵！写内两千字！我昨天回去，姚叔儿摇了个西人医生给我处理伤口，真太残暴了，我差点当场疼死，搞完还一直疼，压根儿不能睡觉，吃止疼药都不顶用，喝褪黑素睡着梦见那大猩猩开枪打我我人没了，我妈跪在我坟头前哭我人直接崩了，我想我还是起来写吧。”
乔植卿侧头讥诮笑了声，“你要谢谢我，我要没拦你你直接把大猩猩给击毙了，你学也不用上了，推荐信也不用要了，义工也不用做实习也不用找，下半辈子就等着你爸妈来回循环捞你吧！”
宋庭庸好似没听见那话，抬手机屏幕给他看，“周五晚上去不去xxxxx？悦悦也去。”
乔植卿弯身看完很不客气把手机推回去声色冷硬，“你们没东西要交是吗？！闲得要死。”
宋庭庸像是被砸了颗星星，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胳膊一手迅速开红色病毒软件要给他看，“什么我没东西要交！你睁眼看看我有多少！”
乔植卿坐回草坪，把新闻界面递给宋庭庸看。
宋庭庸皱眉认真翻了翻，把手机推还给他，“你把这个发我。”
他拨出一个电话，“小林姐，在忙吗？…公司有钱吗？”
小林姐是林知和，林知和已经五十过半。
林知和停顿了一下，喊了他一嗓子，竟直接照常给他做年度财务总结汇报，被他打断，“小林姐，你看我给你发那个了吗？公司有钱我们也捐点吧。”
乔植卿眸光一亮，喃喃道，“呵，你爸开悟了，一千万...”
宋庭庸跪着凑过来看，“公司能走总商会出点儿吗？我跟王叔儿说一下。”又问乔植卿，“我爸捐哪里？”
乔植卿给宋庭庸看屏幕。
宋庭庸只说，“不我家公司不逼捐，那是我的车我的表。”
他跪坐下去，听电话那头说话，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发紧，“怎么要审？以前这点儿数目捐出去不都是批就行了吗？”
听过之后语气舒缓一些，“嗯，好，好，我知道了...审就审吧，”
乔植卿正要说话，宋庭庸打了另外一个电话，“喂？小周姐，在忙吗？…你看我发你那个了吗？…以咱们公司名义机构账户详情我微信发你，我下午去把钱补给公司。”
乔植卿再要说话，宋庭庸还在打，“谭叔，我完事儿了，你在yv呢？”“好好，来接我一下嘛？我给你发停车位置。”“Mark找我干啥？”“嗯嗯，好好好。”
乔植卿问：“你不吃饭了？”
宋庭庸回：“我去趟公司就回来。”
乔植卿扫他一眼，“行，那到时候说。”
宋庭庸也不挪地，只呆呆坐着，“消费容易转账难。”
寒风拂过，他神情蒙上一层黯淡，“司与京钱不够都快被炸没了，我爸还捐那么多...？”
一连自语道，“今儿个这头儿水涝就捐这么多，明天那头要干旱了怎么办…?”
乔植卿顺着他肩线瞧过去。
宋庭庸抿了下唇，兀自说道，“今年我都不知道他捐了有多少钱了，我这头儿钱我都不敢敞开来花。”
说着说着仰首捂着脸，喊了一句，“唔敷，穷死了！”
他揉了揉脸，语速快很多，“算了，他捐就当抵税，我捐就当我们公司抢洋人的。”
乔植卿还在等ta回信，两个人尸体一般停了会儿。
突然听宋庭庸一阵暴骂，“xxx！这sb还花！公司都xx快被老爹捐破产了还刷！”
乔植卿轻蔑笑了笑，“自己家通告不看多少钱不知道，司与京家财报指标叫你扒烂！”
宋庭庸坐起来倾前身双手拿手机，指尖手机屏幕快速滑动翻看，怒火中烧中笑了，“…巴黎世家是吧！给你妈巴黎世家洗钱呢刷这么多！？？”
乔植卿就感觉宋庭庸脑袋上都在冒灰烟，他在手机上作收验证码登录账号一阵操作，“好好好，大清早巴黎世家，巴你妈个头！”
几秒之后，宋庭庸锁了手机，手机往草坪上一丢，往后躺下。
良晌，他疲倦叹了一声。
乔植卿边灌咖啡边看手机边问：“你把他卡给停了？”
宋庭庸躺着说，“没有，我不敢，我给他设了每日上限，过上限得找我要验证码，哈哈！”
乔植卿扭头问他，“司与京家说怎么样，那秦蓁怎么办？”
宋庭庸再坐起来，“还没有，真炸没了，秦蓁钱打水漂，打官司，要不回来分手。“
乔植卿：“那你借他的钱怎么办？”
宋庭庸：“我们对于他那都属于杯水车薪...所以只能每天祈祷他爹他妈他哥他们撑住啊！押！质押股权，全押了，还能怎么样？”
宋庭庸临走的时候，乔植卿把防尘袋丢回给他，要他拿走。
宋庭庸没捡，“没拆封呢，你拿着...我现在能回榜一大哥了吗？”
乔植卿锁手机屏幕，淡淡道，“不能，典典打赏了学费，你一件衣服你想回榜一大哥？”
宋庭庸问，“那台ftype你没算进去？”
乔植卿含笑看着他，“吃灰太久，准备卖了换钱了。”
宋庭庸站在路上凝视着他，神色多半带些戾气，“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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