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植卿声音压过秦蓁,对宋庭庸说:“报。”
“我报。”
“我给你报。”
手机银行一个储蓄账户的钱已经都提到快捷账户,正打开付账单网站。
秦蓁摇头开国内银行账户,找宋庭庸的名字,要给宋庭庸转钱。
秦蓁试着想缓和一下气氛,低声笑叹道,“我刚认识乔植卿的时候,完全想象不到这人会跟人吵架,完全想象不到他能说出来这么多话。”
高瑜一臂环着喝茶,呢喃评价道:“...脾气可差了。”
宋庭庸觉着自己季肋一阵阵疼,撂了筷子也没再吃,“别人凭本事捞,他连捞的本事都没有他靠家里光环捞!”
乔植卿抬头探他一眼,笑道:“这条我绝对没有。”
宋庭庸抽了口气觉着不太舒服,想要完钱赶紧回家躺着了。
从哪里掏出来一沓打印出来的账单,丢在在几瓶大饮料空隙之间。
一沓账单躺在玻璃转桌上,转到乔植卿面前。
乔植卿凝眉疑惑捡了看,第一页最下端便是总计。
往前翻了翻,除了宋庭庸非要送他的乱七八糟一大堆,一瓶水三颗烟弹的钱宋庭庸都分出来打在上边,平时请吃饭的还不能抵消。
乔植卿看着宋庭庸失声笑了,“你还真缺钱?”
乔植卿转而掏自己钱包,一张张卡抽出来,往桌子上撂,“你既然花一笔记一笔,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花。”
乔植卿把卡转到宋庭庸眼前,“你拿,你自己给自己付账单。”
“我明年所有开销全在这里。”
“全还你。”
“我卖我茅台股还你。”
秦蓁喃喃道:“...让子温知道子温得哭出来了。”
高瑜扫量乔植卿一眼。
乔植卿一直以为宋庭庸都知道,宋庭庸他爸也一直以为宋庭庸都知道,乔植卿一直认为宋庭庸在回礼,没想到宋庭庸纯大方而已。
宋庭庸拾了玻璃桌上一张张银行卡叠在手里,“让他卖!这种事儿咱别客气,那他妈是钱!”
乔植卿眉心微蹙望着他,“我真怕你,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谁受得了你背后捅人。”
宋庭庸开账单支付网站,厉声呵斥,“说了我不愿意在你这种人身上花钱!”
乔植卿一手举着手机,“说实在的,我想跟你和谐相处。”
乔植卿说着填验证码,把每日支付上限调到最大限度,一个账户调完了,换另外一个银行账户,挨个调,方便宋庭庸把钱付出来,“可你就一点不觉得自己脾气有问题?”
宋庭庸一声讽笑,小臂半段抵着桌子边沿,手里拿着手机单手输卡号,另一手拿着银行卡, “你怎么不叫你家里人过来看看!看看他们好大儿在国外都整出些什么麻烦事儿!”
乔植卿面上仍淡淡觑着他,特意说:“别人都上赶着。”
“每次跟你闹翻,哪次不是我哄着你?”
“不管我有错没错,都是我认错,我上赶着。”
司与京正想插入一句。
乔植卿接续说:“你家不干净我犯什么贱上赶着你?”
司与京摇摇头笑着缄言。
宋庭庸听了一阵火直往上涌,他当时从肋腹到后背一个点都在抽痛,半天没能骂出来一句话。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乔植卿看他那样子又觉得怕,语气柔缓了一些,“我抑郁哎。”
宋庭庸气息颤颤怒火中烧笑了, “你别侮辱人你自己看看你像抑郁吗?!!”
乔植卿细细看着宋庭庸打出来的账单,抬眼瞧了他,”这我有资格你没资格说吧。”
“你做人有点廉耻,没你家里谁给你掏钱!”
宋庭庸的声音和乔植卿的声音叠在一起,两个人不停地截断对方的话。
“可你以前也不知道啊?你花这些钱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吧?”
“就你家喝白水儿???”
“缺钱你怎么不自己出去赚,扒着我你能扒出来几分钱。”
“把你捞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他现在缺钱了,我本来就穷,他抓着我要把我的羽毛都拔走!”
高瑜瞥乔植卿一眼,拍了拍他让他停一下, “你该吃药了。”
乔植卿面前堆了一堆菜,动也没动,桌上手机屏幕解锁开通知栏下划,不停地弹银行消费短信,每笔都是五千刀出去。
司与京兴致盎然扫视乔植卿一眼,乔植卿多大度。
乔植卿看着正往自己账户里提钱的宋庭庸,“你往我身上花过的钱,没有一分是我向你讨来的,你一会儿对我有利可图,一会儿你又不能确认,你非要给,给了还非要我付?”
宋庭庸不接话,蹙着眉气息喘不匀称,自顾自付账单把钱转给自己。
乔植卿很自然掏出来一板布洛芬,红色圆形的药片,目前只空了一个,铝塑挤压撕裂清脆的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塑料封膜破裂,右手伸手拿高瑜杯子把水全倒进自己杯子里,很快速,药片混着水吞了,整个过程十分流畅。
高瑜讶然问乔植卿:“你吃药干嘛?”
乔植卿诧异看着她说:“不是你让我吃药吗?”
高瑜:“…”
宋庭庸输乔植卿卡号,输完翻反面输安全码,一张卡付空了换下一张,输几次号码都能背下来了。
颜枢潇在边上看着,“他有欠你这么多钱吗…?”
蒋端和往宋庭庸盘子里夹菜,“喔哟喔哟,行了行了,别气了,来来,顺顺气儿。”
那头乔植卿微微摇头低喃道,“太能骂了...不要轻易训狗,制不住,驯不了,反被狗咬。”
乔植卿桌子上的手机屏幕隔一会儿亮一下。
他把那沓账单撂在桌上碟碟碗碗空隙之中, “全报给你。”
“花舒服了么。”
“我明年所有开销全给你报没了。”
司与京在边上哂笑着说:“你这么忍他干嘛?换我我早感恩戴德跑你家门口跪恩了,内点儿小钱还用逼逼赖赖,哎,换我你拿去随便刷。”
秦蓁倒抽凉气,当即拽了一把司与京,压着声音出声勒止,“别煽了这里面有我家钱!”
宋庭庸看着手机屏幕,几张银行卡阖在手机背板,眼中黯淡。
他上腹和后背在疼,钱全转回来了,他抽紧一气,穿西服外套羽绒服外套,退开椅子,“有本事你现在叫人,来,你也跟陈子翵一样,你把我也抓走。”
说着起身,把几张银行卡往玻璃转桌上撂。
蒋端和抬头轻声插入问他,“你要走?”
乔植卿隔着半个桌子,望着宋庭庸,目光肃然,语气却带着嘲弄的意味,“原本两方都不用接触的事情。”
乔植卿说:“帮你家找个律师起诉,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司与京觉着荒谬都笑出声了。
乔植卿再对宋庭庸说:“没人觉得你们要还什么。”
宋庭庸立着怔忪看他,手里紧紧抓着手机,手心尽是冷汗,缓缓出言声音发颤,问了句什么。
恍惚之间宋庭庸恨声质问了什么,难说话音里是否带了几分撕心裂肺的痛意。
乔植卿快速扫量他,“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司与京扫了高瑜一眼,心说高瑜真是什么事都不和乔植卿说的。
秦蓁这时候彻底缄言,还有点愧疚先前制止宋庭庸。
从这里乔植卿和宋庭庸语气都变了,气氛也完全变了。
宋庭庸快气死了,气死也不害怕了,总之他说了些什么。
高瑜下意识神思一紧。
乔植卿一声叹息才想解释什么,望着宋庭庸那样子,不愉隐隐而升,带着一种发觉这人朽木不可雕的薄怒,换了极其挑衅的笑意,“你家搢笏老爷早就去世了,东北金主只是金融支柱而已。”
炸出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桌上茶杯一震。
宋庭庸撑着桌子后边骂出来的就不能听了,听上去他家不是第一次应付他所说的那种事,他家闭门自守还是有手段的。
乔植卿笑着说,说什么河润泽及,说什么礼贤下士。
宋庭庸劈头盖脸地骂,说什么凿空取办,榨取无节,话音略显戚然。
乔植卿觉着荒唐笑出声了,“根本不认识你们。”
“你往我身上花过的钱你不也全收回去了么?”
“你买衣服给自己买一件,给我也买一件,可那当时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害怕。”
“我知道你家被人往死里整过一次。”
“那不也挺过来了吗。”
“现在也不是。”
“那不一样。”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想?
“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你父亲的公司,和江浙的公司,换股融合。”
“如果蓁蓁和司与京结婚,两家也会换股吧?”
“你家还是实控人吧。”
“这也是你家全董事会认可的吧。”
宋庭庸弦已经完全崩了,脸色惨白,呢喃着,“…我家不欠你们。”
“大不了我家退出去还不行吗??”
“我家回去干老本行…”
乔植卿说话中段减轻语气,尾音压得又快又重,
“没说你家欠谁,没人逼你们,根本不认识,想干老本行你干,但我从没见哪个人要自己退。”
宋庭庸略一蹙眉,阴阴盯着乔植卿,抬手又一碗汤碗砸玻璃转桌中央去了。
高瑜秦蓁颜枢潇三个人条件反射侧头躲溅起来的汤汁。
汤汁溅落在桌子上,乔植卿司与京纹风不动。
司与京笑了,“嘿,这位太子爷不顶用,换位识相儿的来。”
秦蓁抓着他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乔植卿再道,“有人逼你吗?”
宋庭庸凄然失色,神色一冷,“...把这个畜生给我拽出去!”
乔植卿心静如水,威势凌驾于宋庭庸之上,疯狂地向下镇压,把宋庭庸心都要剖开,揪出来捅死,不跳了为止。
“你父亲满意,叔叔伯伯们都满意。”
“所有人都满意,唯独你不满意。”
难说到底谁满意。
宋庭庸微垂着头,上身前倾,左手手腕抵在桌沿,另一手反手撑着腰,发丝一颤颤。
蒋端和本双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抵在桌面上,姿势松了松,凑在宋庭庸身边紧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