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七卷 血战西南
第二章 聚歼散兵守成都
第四节 死守成都（二）
奢九命眼见第一波攻势这么快就败退了下来，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再派五千人攻上去，同时调集三千弓箭手压制城头官军。”
没过多久，三千名叛军弓箭手便在一千名刀盾手的掩护下，列阵冲到了距离南城墙五十步的地方，再一次和守城官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面对叛军弓箭手密集的箭雨，城头上的炮手根本就无法填装火炮，稍一露头就会被箭矢射中，在阵亡了十几名炮手之后，武航只好无奈的下令炮手先行撤下来，暂时不要开炮射击了。
而第二波进攻的五千名叛军士兵则是趁此时机列阵冲向了南城墙，很快便在城墙下开始架设云梯；冲锤也很快就准备完毕，对准南城门就开始了猛烈的撞击。
此时，城头上的金汁和开水已经全部用完了，根本就来不及再准备，将士们和壮丁只能是靠着滚木礌石和远射兵器进行守城作战。
武航眼见战事越发的激烈，心知此番叛军定然会攻上南城墙，于是便一边激励着壮丁抛砸滚木礌石，一边开始集结城墙上的一千五百名近战官兵，准备阻击登城的叛军士兵。
“将士们准备接战！举起你们的战刀，将叛军赶下城去！”
武航大吼一声，一手举盾、一手执刀和准备近战搏杀的将士们站到了一起。而一千五百名官兵将主将也和自己同生共死，顿时士气大振，而且绝大多数的壮丁也都拿起了武器，准备和来犯的叛军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就见叛军士兵接二连三的从十几架云梯上冒出了头。武航见状立即命令正在和叛军弓箭手对射的官军火铳手、弓箭手快速后撤，将位置让给身后的近战将士和壮丁。
数百名官军弓箭手和火铳手飞快的跑向了后方，然后全都自觉的放下了弓箭和火铳，拿起了战刀、长枪，和自己的同袍站到了一起。
“给我杀！”
武航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对准登上城墙的叛军举刀就剁，一把将一名叛军士兵砍成了两半，接着飞起一脚将随后上来的一个叛军士兵踢下了城墙。
周围的士兵和壮丁见主将如此神勇，顿时士气大涨，纷纷怒吼着扑向了登上城墙的叛军士兵，城墙上顿时杀声一片，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怒吼的人群，到处都是哀嚎倒地的伤者，整个城墙上顷刻之间变得混乱不堪。
城墙上的四千壮丁在官兵的率领下，和叛军士兵展开了生死大战，这些壮丁虽然没有受过训练，但却是胆气十足，面对凶狠的叛军士兵怡然不惧，几乎没有人退却，全都是拼死搏杀。
这也难怪，毕竟这些壮丁的家小就在城中，一旦成都被叛军攻破，自己的一家老小都会受到波及，更何况还有官军那异常严厉的军法在约束着自己。所以，城墙上的数千壮丁都是爆发出了令人侧目的战斗力。而数千蚁附攻城的叛军顿时攻势一滞，就好像是撞上一堵异常坚固的城墙，始终无法占据城墙上任何一个防御点。无论叛军有多少兵力登上了南城墙，都会一个不剩的被守城官军和壮丁杀死，无人幸免！
奢九命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城墙上激烈的战斗，脸色越来越差，身边的八名土司也都是一脸的严峻，众人都是没有想到，成都会这么难打。这场大战才开始没多久，四面的攻城大军汇聚起来的伤亡数字就已经超过三千余人了！
“奢将军，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撤下来，让大军先休整一下，等到明日再继续攻城？”一名土司有些犹豫地问道。
奢九命略微想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再等一等，等到这五千人马败下阵来再说。”
那八名土司闻言脸色都是十分难看，但是之前面对奢九命那三日不封刀的慷慨许诺，众人已经将大话说出去了，此时也不好当面违背奢九命的将令。于是，众人只好是苦着脸继续盯着前方激烈厮杀的战场，继续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惨死在官军的刀下。
刀光剑影的南城墙上，武航已经一连击杀了十三名叛军士兵了，手中的战刀早已经卷刃被丢到一边，此时一杆短矛正在武航的手中上下飞舞着，犹如一条游龙一般，和身前的两名叛军士兵缠斗着。而周围的将士也都是激战正酣，始终牢牢压制着叛军，使得叛军始终无法在城头上站稳脚跟。
虽然守城的官兵和壮丁始终占据着优势，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毕竟叛军来势汹汹，而且又训练有素，实力不可小觑；而守城的官军只是普通的卫所军，战力上并不比叛军强多少，人数还远远少于叛军，那些壮丁虽然人数众多，但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靠着一腔热血在战斗。所以，眼下的战局可以说是守城一方在用人命换取优势，无论是官兵还是壮丁，伤亡的人数已经和叛军相差不多了，这还是在占据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战斗进行到现在，守城官军和壮丁根本就无法大量杀伤叛军兵力！
“看样子，叛军是做好了用人命来换成都的打算！叛军的将领还真是个铁石心肠啊！”
武航在心中暗道，但是手中的短矛依旧没有挺短，猛地一挥便划破了一个叛军士兵的脖子。
面对叛军近乎疯狂的进攻，武航也曾想过是否将城内的一千余名长水营将士调上城头增援，但是随即便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来守城大战才刚刚开始，叛军指不定还有什么花招没有用呢，自己不能这么早就将杀手锏用上，必须要留到最后关头才行；二来，一旦长水营将士过早的参战，按照叛军的攻击强度来看，必定会折损过多，当战局发生变化的时候，自己可不能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应急！
于是，武航按下了征调麾下长水营将士出战的打算，继续率领守城官兵和壮丁死守城墙。
“希望将军能够按照约定如期赶来！”
这个念头在武航的心中一闪而过，伴随着激烈的厮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在成都正西方向三十里的鹤鸣山中，温破虏正率领长水营一万将士在山林之中休息。
此处是鹤鸣山中的一处山谷，山谷两侧群峰耸立、高不可攀，将整个山谷围在了中间；山谷中地势平坦，山间树木茂密、遮天蔽日，不易被外界察觉；更为难得的是，山谷中还有两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山谷中潺潺流过，是一处绝佳的屯兵地点。
温破虏和几名千总坐在小溪边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众人便各自散去，回到了各自千总部驻扎的地方。这时，温破虏看向了东面成都的方向，在心中暗道：“希望武航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能够挡住叛军的进攻。此战胜负的关键，就看武航所部能不能守好成都了！”
原来，温破虏在布置好成都的守城兵力之后，便和武航商量这一战应该怎么打。按照武航的想法，最好是集中长水营的所有兵力，屯兵在成都城内，和来犯的叛军打一场攻防战、坚守待援，等到总兵刘云威率领主力大军赶来之后，里应外合将叛军聚歼在成都城下。
但是，温破虏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不知道总镇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奢崇明所部，什么时候才能率军赶到成都；也不知道安邦彦会不会在关键时候率军杀到，更不知道即将进攻成都的叛军还有没有援军。这些不可预知的情况太多了，不能将兵力全部困守孤城，那是取死之道！”
二人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由武航全权指挥守城大战，而温破虏则是率领长水营主力大军出城隐蔽起来，并且伺机从后方进攻叛军，力求一战击败叛军主力大军，取得大战的胜利。
温破虏收回了思绪，在心中暗道：“我是不是也有些兵行险着了？唉！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时，一队夜不收从小路策马跑进了山谷，为首一名旗总下马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在东南方的新津一带又发现了叛军兵马，人数两万左右，正在朝着成都方向快速挺进！”
温破虏闻言大骇，惊呼道：“如此一来，围攻成都的叛军就有五万兵马了！如果再加上奢崇明和安邦彦的两支大军，此次西南叛乱的叛军兵力已经有将近二十万了！叛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想到此处，温破虏便对夜不收说道：“快将这一消息禀告总镇，就说长水营会尽全力保卫成都不失，请总镇安心对阵奢崇明、安邦彦所部！”
“得令！”
夜不收离开之后，温破虏忧心忡忡的看着成都方向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喃喃地说道：“既然叛军又有援军赶到了，那就尽管去汇合好了，我相信武航能够守住成都！此战，我要毕其功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