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七卷 血战西南
第二章 聚歼散兵守成都
第五节 死守成都（三）
“给我冲上去！杀进成都！”
“杀啊！”
“砰！砰！砰！”
“嗖！嗖！嗖！”
“啊！救救我！”
奢九命望着远处激烈的战场，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来。但是在旁边观战的八名土司已经坐不住了，前方正在攻城的大军已经是第三波了，可是依然无法占据南城墙，甚至无法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只见数不清的叛军士兵或是被官军和壮丁击杀，或是被赶下南城墙、当场摔死，这可都是这些土司本就有限的战士啊！
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土司见到大军折损严重，终于忍不住了，对奢九命说道：“将军，我看咱们还是先撤下来吧，现在不光是南面进攻受阻，其余三面的情况也都不是很好，这样下去大军的损失太大了，会严重影响后续战斗的。”
“是啊，将军还是暂且收兵吧，咱们可消耗不起啊。”
“将军收兵吧！”
“咱们明日再打也不迟嘛。”
其余几名土司见有人领头，便纷纷起身规劝奢九命暂且收兵，先扎营围城再说。
奢九命见状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诸位都知道成都是座大城，城内的人口、物资可以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完的，如今我军在兵力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只能督军猛攻，并且寻机突破官军的防御杀进城去。一旦攻城大战拖延时日，那官军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从容的调集城内的壮丁、物资用于守城，到时候咱们面临的情况就是守城兵力越打越多，城防越打越坚固，咱们会被官军活活耗死在成都城下！”
说完，奢九命狠狠的瞪着八名土司，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大事刚刚起步，难道你们就想折戟成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八名土司全都不敢言语了，几人互相看了看，便都坐了回去，继续苦着脸观看激烈的攻城大战。
这时，前方正在攻城的叛军大队再度溃败了下来，数千叛军士兵尖叫着朝着本阵逃去。而城头上的官军则是趁机放箭、开铳，甚至城头上的火炮都开始轰鸣了起来，溃逃的叛军士兵更加惊恐了，不少人都慌不择路的撞向了叛军中军，随即便被叛军的督战队当场斩杀。
“不行啊！成都太难打了，城内官军和壮丁的数量有不比我军少，而我军又没有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这样下去的话，大军会被成都活活耗死的！怎么办？”
奢九命看似脸色毫无波澜，但是内心中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对策。但是面对官军那犹如铁通一般的防守，根本就无计可施。
“传令，大军即刻收兵，全军汇集城南扎营休整！”
想了一会儿之后，奢九命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便转身回到中军大帐了。那八名土司顿时大喜，纷纷卖力的收拢大军，准备扎营休整。
片刻之后，成都四周正在攻城的一万余名叛军全都犹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渐渐汇聚到了成都南门外的叛军中军。入夜时分，一座巨大的营寨拔地而起，两万余叛军在大营中燃起了无数的火把，将半个成都城都照耀得异常明亮。
武航站在南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叛军大营，长出了一口气，一天的战斗让这个第一次独立领军作战的年轻将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好在叛军被击退了，成都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半个时辰之后，武航先是派人向老夫人禀告了一下战况，以便让老夫人安心休息，之后便召集了四名官军千总、四名壮丁管事到知府衙门议事。当各方的情况汇聚起来之后，武航的脸色也随之变换了起来。
“今日一战，守城官兵殉国三百九十七人，守城壮丁殉国两千零一十一人，共斩首叛军一千四百五十四人。府库中还存余箭矢……”
听到大军伤亡的数字之后，武航心中沉重：这才开战一天，守城将士就伤亡了两千多人，几乎已经是守城兵力的一成了！虽然杀伤的叛军数量也不会少于两千人（有不少的首级在城外，官军无法斩获），但是谁知道叛军还有没有援兵？
武航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先是大力赞扬了一下各部官兵、壮丁英勇奋战的功劳，然后代表温破虏将赏银足量发了下去，并下令杀猪宰羊，让守城的将士们好好吃上一顿。
待到那几名千总、管事高高兴兴的离开之后，武航一个人坐在房内愁眉不展，思考着明日的战事应该如何应付。
这时，一名亲卫走进来说道：“启禀大人，我等在收拾城内武库的时候，发现了许多大火箭，特来向大人禀告。”
武航闻言顿时大喜，说道：“天助我也！明日定能重创叛军了！”
次日清晨，奢九命再次率领两万余叛军出战，准备展开攻城大战。此次，奢九命依旧是分出了九千兵马分兵进攻成都的东、北、西三面，尽量牵制城内官军的兵力，自己率领一万余主力大军继续进攻成都南城墙。
这一次，奢九命显然做了一些准备，昨夜命人连夜赶制了不少的厚重大盾，希望能够减少官军炮火造成的伤亡。
待到大军列阵完毕之后，奢九命并没有急于下令大军展开进攻，而是先调集了三千名弓箭手，之后又从其余叛军士兵中调集了两千名能拉开弓弦之人，凑齐了五千弓箭手，准备先行压制成都城头的官军。
片刻之后，随着奢九命的一声令下，五千名叛军弓箭手在一千名举着厚重大盾的叛军士兵掩护下，朝着成都南城墙快速靠近。
在叛军大阵距离南城墙不足两百步的时候，城头上的大小火炮开始了轰鸣。
“预备！放！”
“轰！轰！轰！”
“填装火炮！预备！放！”
“轰！轰！轰！”
数十颗炮子不断的砸向了叛军大阵，就算有厚重大盾的防护，依旧有许多叛军士兵被炮子击中，数条被炮子扫过的血肉胡同里，到处都是叛军士兵的残肢断臂。叛军准备的那些厚重大盾也许能够防御灭虏跑、虎尊炮等小炮，对于大佛郎机炮等重炮依旧是无法抵挡，许多厚重大盾都被炮子击碎，变成了一地残渣。
“加快速度！”
奢九命冷着脸说道，传令兵马上就将命令传了下去。
叛军大阵紧接着便由快走变成了小跑，很快便来到了距离城墙一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这时，官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并没有反击，反而是南城墙上忽然架起了几十困干柴一般的东西，直直的对准了正在接近的数千名叛军弓箭手。
远处的奢九命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大声吼道：“撤下来！全军后撤！快！”
但是为时已晚！
武航一把拔出了战刀斜指天际，大声吼道：“百虎齐奔、火龙出海！放！”
“点火！”
“嗖！嗖！嗖！”
“嗵！嗵！嗵！”
几十捆各式各样的大火箭被点燃之后，顿时传出了阵阵巨响，无数支被火药推射出去的箭矢飞向了正在后撤的数千名叛军弓箭手和刀盾手。这些大火箭，每一捆都有数十枚到上百枚不等的箭矢，几十捆算下来就是几百、上千枚箭矢。而且这些箭矢在火药的助推下，威力更是加强了数倍，远不是弓箭手射出的箭矢所能比拟的。这些射出去的大火箭往往是射中了一名叛军士兵之后，直接穿体而过继续射向前方的其余叛军士兵，一枚箭矢往往能够射杀数人！
这一轮大火箭全部发射出去之后，顿时就将叛军弓箭手射倒了一片，叛军大阵顷刻之间便凹下去了一大块。
“哈哈，这可比弓箭强多了，就是火铳手也赶不上啊！再来一轮！快点，给我准备射击！”
武航大笑着说道，此时心中快意无比，心中暗道：“等此战结束之后，一定和总镇说说，在军中大量装备大火箭。话又说回来，好像将作司那边一直都在打造神机炮车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装备炮营了。”
与此同时，奢九命和八名土司则是一脸的吃人像，与兴高采烈的武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千名弓箭手、一千名刀盾手，在不到一刻的时间里，就被官军用大火箭射杀了将近三分之一，大军顷刻之间便溃败了下来。
“看来今天可以不用再打了。”
一名土司说着风凉话，怒气冲天的转身回营了，其余几名土司也是有样学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奢九命依旧是一言不发，看着几名土司的身影，眼神之中不时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就在这时，一个叛军斥候靠了过来，小声说道：“将军家主安排的后手已经到了，今天晚上便可以赶到大营。”
奢九命闻言脸上立刻浮出了一些笑容，暗道：“好啊！今晚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