晡时停下了手中的短斧,看到爷爷和二顺之后,面色一惊,大张着嘴,认出了他俩。
“你是咱们邮差府里……失踪的那个贺延天?你们两个还活着?”
虽然从外貌来看,我爷爷七十多岁苍老的模样足以给这个中年模样的晡时邮差当个大爷,但处于对晡时身份的尊重,爷爷拱手施了一礼,恭敬回答。
“我师徒二人被困在贼巢之中,多亏了子午,老夫才能成功救出徒弟,杀败贼匪。”
身为邮差府的大佬级人物,晡时再怎么生气,见到了同在府中当差的爷爷和二顺之后,他自重身份,强忍着怒意收回了短斧,脸上多少还带着一些尴尬。
他一定是担心自己刚才对笑听的那一番深情告白被我们这些晚辈给听到了。
为了化解晡时对我的怨气,我主动躬身施礼,开口向他解释:“晚辈等也是刚刚抵达这里,见大人正提斧要杀鸟,我以为是要真杀,这才出口阻止,现在才知道,其实是晡时大人早就知道我们到了,这才故意说要杀鸟,以便考较我的功夫,可像我这种后生末辈,又怎么敢在晡时大人面前献丑呢?”
我说完话,爷爷赞许地对我点了点头,我这几句话说得还是很有水平,既打消了晡时的疑虑,又给他戴了一顶高帽。
听完我的话后,晡时的面色稍缓,仍旧没有理我,而是问向了爷爷师徒二人。
“说说,你们三个到这里后到底发生了何事?贺子午这小子又怎么救了你?”他的语气中尽是不信。
爷爷当即把他们试图在荒域所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大致讲了一遍,当他提到我用白事七老所传授的纸人之术杀了大批野鬼时,晡时侧目朝我瞧了一眼,目光中还是不信。
爷爷故意暴露出我与白事七老的交情,就是说给晡时听的,好让他知道我虽然是邮差届一名普普通通的晚辈,但我背后有人,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杀了的小角色,以此来镇住晡时,以保住我的安全。
晡时听完之后,微微思索片刻,这才答道:“既然安全回来了,那这两日便跟着我吧,等明后日师兄弟们谁来荒域之时,再把你们接回去。”
“至于这个贺子午嘛,他找回你们算是立了功,可他冒犯我在先,身为晚辈又不尊我十妹在后,功过相抵,仍旧罚他留在此间,满一个月后便可离开。”
在发现了失踪的邮差是爷爷之后,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想想,与其回到邮差府继续受那个鸡鸣的刁难,还不如自由自在留在这荒域之中,只是我才找回了我的爷爷,想多和他相处几日,一时间心中又难以取舍,毕竟阴阳两隔,此后谁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一面。
当初师父压住我的阳气后,可保我在阴间安全待上四十九天,一方面是为了掩饰我的活人身份,此外,也是为护住我的活人身体,因为活人在阴间待久之后身体必定会受到反噬损伤,所以我在阴间只剩下三十多天的时间了。
考虑再三,我还是不打算向晡时求情,因为根本没用,于是我痛快的向晡时道了声谢,带着我从木屋中搜来的半只啄目鸟,快步赶到了笑听身旁。
爷爷的目光则是被大银鸟所吸引,带着徒弟靠近到鸟前细细的观赏,不时发出一阵阵赞叹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了解这鸟的来历,等我照顾好了笑听师祖后打算去问问他。
在晡时充满妒意的目光中,我扶着笑听师祖坐起来,让她靠在一株树上,然后掏出鸟肉,捡起金锁生火烤肉。
刚才晡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笑听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金锁上,等他见我用金锁在啄目鸟身上轻轻一擦,燃起一团大火之后,他先是一惊,随后目光变得贪婪了起来。
镇鬼宝锁,天下的邮差无论是活人还是死鬼,都可拿得摸得,这对每一位邮差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晡时会眼馋当然也不例外了。
我捡来了些许枯枝和石头,搭起了一个烤架,把鸟肉放在上面,以便均匀受热,随着火势越来越旺,一阵阵肉香四溢,一直在忙着欣赏银鸟的爷爷也吸了吸鼻子,大赞一声,“好香的肉!”
晡时在距离我远远的地方盘腿坐着,可他的位置偏偏位于下风口,肉香全都飘到了他那一边。
表面上他在打坐修养,实际上目光不住的往我这边望着,还时不时的舔着嘴巴,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被香味勾起了肚里的馋虫,背转过身去,摸出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虽然不饿,也不禁咽着口水,不过鸟肉就这半只,只能全部留给笑听,爷爷和二顺可以吃我的干粮,至于我的好同伴小凶,我早在烤肉的时候就悄悄揪下几小块肉来顺着衣兜喂进了它的嘴里,可不能委屈了它。
肉烤好之后,笑听也终于醒了,她微微睁开眼睛,不禁夸了一句,“好香的肉。”
等她看清楚身前的人是我之后,面色一沉,“你回来得太晚了,天已经黑了!”
我本想解释说我黄昏时候就到了,又怕被晡时听到我偷听了他对笑听说的那番话,只得歉然一笑。
“抱歉师祖,走得太远了,错过了时程,你先吃点吧,我都烤好了。”
我掏出笑听的匕首,切下来一块肉来,吹的稍微凉了一些后,递向笑听。
远处的晡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馒头,又转了过来,面朝着我俩,死死地盯着,似乎看笑听会接还是不接。
笑听盯着肉愣了愣,又呆呆地看着我。
我笑道,“放心吧,绝对不是邮差府里的东西,快吃吧!”
笑听嗯了一声,顺手接过,开始小口小口的撕咬起来。
我继续翻烤着剩余的鸟肉,不时割下来一块递给她,她一定是饿坏了,也不再客气,接过来就吃。
吃了几块鸟肉之后,她再一次盯着我,那奇怪的目光让我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