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容帝国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征战,其实只不过掌握了中原大片领土而已,长城以北分别被瓦剌汗国和靺鞨各族把控,全是大容帝国的心腹之敌。
另外西北还有名义上归附大容帝国的回羌七卫,西南也有向大容帝国俯首称臣的吐蕃土司部族,这两大地域都不太安稳,内部总是有势力意图反抗大容的统治。
至于其他地域,直到后世都不属于华夏,比如东北的朝鲜、扶桑,南边的暹罗、安南、缅甸、吕宋等等。
想要达到傅雪辰前世清朝时期的盛世疆域,大容帝国还得要平稳了西北、西南,灭掉瓦剌、靺鞨,再令周边小国全部臣服才行。
芙蓉也不清楚今日这八百里边关急报来自何方,傅雪辰只能猜测是不是瓦剌汗国犯边了?那些游牧民族向来喜欢在秋季发动南侵,从中原劫掠许多物资人口回去,帮助他们度过寒冬。
但立国前的连年征战,中原与瓦剌都是元气大伤,相较之下,瓦剌受创更重,可瓦剌却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再次与中原大容为敌了么?
下午,傅雪辰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心绪不宁,所幸她下午只有一节课,干脆跟朱九娘报备一声,提前走出了菁华园。
芙蓉跑去马厩寻找自家车夫,傅雪辰正在门楼下徘徊等候,突闻蹄声得得,抬头看去,就见玧祚领着太监李振和几名青卫策马而来。
远远就看到门楼下的傅雪辰,玧祚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间缓和,策停马匹,将随从全部丢在大门外,自个儿下马朝门楼下等候马车的傅雪辰走了过去。
“殿下!”傅雪辰看到他也是微喜,到底发生什么事儿,问问对方也就知道了。
玧祚身为女校司业,偶尔也会到菁华园来,基本上每次来都会在课间、或者下学时间让李振将傅雪辰叫到祭酒专属的廨署去,将近期邸报上可以让女校转载的消息交予傅雪辰,顺便和傅雪辰交换一下关于各种工业制品生产销售上的问题。
傅雪辰早已习惯将玧祚看作自己生意上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两年来也从他那里拿到了不少分红,看到对方冲自己来也并不惊讶,不过两人在外头偶遇还是第一回。
玧祚也没时间入菁华园和傅雪辰像以往那般去廨署会面私聊了,只能带她沿着菁华园的内墙小径漫步而行。
“西北回羌七卫叛乱了!”玧祚没走几步,就迎着傅雪辰疑问的表情说出了答案:“就在三日前,八百里加急传讯今日上午刚到的御前。”
“西北回羌?还好还好!”傅雪辰听闻不是北边的瓦剌汗国,倒是略微松了口气。
玧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父皇震怒,当即点了镇西侯为前锋,三日内发兵,我二哥挂帅,理国公、翼国公为辅,十日后大军出征,令尊靖北侯,亦在出征之列。”
傅雪辰睁大了眼睛,她就知道,承平则已,但有争战,整个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得开动起来,而朝堂上还保持着战力的武勋多半都跑不掉,父亲果然被点将了!然而玧祚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吃了一惊。
“这次征战,我也会去,父皇让我跟着二哥入军中磨砺,所以……”玧祚面现歉意的道:“……你兄长也会跟着我去。”
傅雪辰眨了眨眼睛,这么残酷?父亲要上战场了,做儿子的也要上?
玧祚顿了顿又道:“若是你不想你兄长也去,我可以作主让他留在京城,统领青卫营留守菁华园的人马继续巡守菁华园。”
傅雪辰摇头:“殿下你不必顾虑我的想法,我哥哥他乐意去,便让他去吧!”
玧祚没再说话,傅玉辰当然是乐意去的,作为青卫营的统领,又是将门之后,接受了两年那么多天的打熬,能有上战场建功的机会,他怎么肯错过。
话说,那家伙这两年逐渐长开,身量迅速拔高,又得益于天天在青卫营中和青卫们同吃同训练,摸爬滚打的锻炼中,已经迅速褪去两年前的清秀气,从肤色到身材,跟傅雪辰越来越不像双胞胎了。
而傅雪辰也是在这两年中逐渐长开,渐渐显出了少女的轮廓,面上稚气渐脱,眉眼间愈发清纯妩媚起来,从小姑娘变成了年轻少女,如莲半开,亭亭玉立。
快十五岁了啊!玧祚暗地遗憾,本想等着年底对方满十五实岁之后,便去向母妃透露自己求娶对方的心意的,不料想西北战事突然来临,这件事又得望后拖了。
好在西北回羌实力不强大,并不如瓦剌汗国那般难缠,很有希望在两年之内就可以解决,届时班师回朝,再提或也不迟。
不舍的望着傅雪辰,玧祚又道:“征战在即,或许今日之后我都无暇再来了,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离开之后,李振会留在这里,之前建的那些厂子,也是由他看着,你若有事,都可找他解决。”
傅雪辰闻言一惊:“你……是来和我告别的?”
玧祚点头,转身便要上马离去,傅雪辰连忙唤了声:“等等!”
“?”玧祚回头。
傅雪辰从袖兜中掏出了一枚新做的平安结,通体用的是橙黄丝绦,结的上方还带着一枚小巧的同色荷包,里头装着平安符,这本是她为自己做的,平安符则是母亲谢氏给的,像这样的平安符谢氏陆陆续续给了她得有五六个。
“送你吧!里头是平安符。”傅雪辰将平安结递给了玧祚,可惜对方走的有些急,她现在能拿出来的小礼物只有这个,颜色还不是皇家常用的金黄色,要不是后面几天很可能见不到面了,仓促间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对方送上祝福。
“多谢!”玧祚却感到了意外之喜,连忙将这平安结接过去捏在手里,恍惚间似乎还能在这平安结上感受到一丝贴身存放过带来的体温。
傅雪辰认真对他嘱咐了一句:“记得保重自己!”
“我会的!”玧祚点头,翻身上马,又朝着傅雪辰凝视了几眼,这才策马离去。
芙蓉寻找过来,陪着傅雪辰上了自家马车,驶回傅府。
傅雪辰有些沉默,芙蓉忍不住轻声询问:“小姐,六皇子殿下刚刚又来寻你?”
“嗯!”傅雪辰点头:“我知道你刚刚说的八百里急报是什么了,西北回羌七卫叛乱,朝廷已经决定发兵征讨,殿下是来和我作别的,他也要上战场。”
“啥?!”芙蓉愣了片刻,不由道:“六皇子殿下也要出征?”
傅雪辰苦笑了一下:“这次事情有点大,我爹被圣上点将了,我哥也得去!”
“!!”芙蓉的下巴快掉了。
傅雪辰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怎么担心玧祚和傅玉辰,堂堂皇子,也不是统帅,就是跟去学习锻炼的,万军之中,想必没啥危险,傅玉辰跟着他身边,同样安全。
值得担心的倒是父亲傅传义,竟然被派进了先锋军,这肯定要战斗在第一线的,虽说为军将领,身边总是有亲兵死命保护,可只要上了战场,就难免要置身险地,说不定哪里飞来流矢,闪避不及就得受伤。
回到家里,果然连谢氏都收到了消息,傅府上下都在她的指挥下忙碌成一片,比傅玉辰十天后才出发还过份,傅传义三天内就得出征。
他放在府里的贴身兵器需要拿出来养护,甲胄也得仔细的检视,该抹油就抹油,该打磨就打磨,此外还要给准备好几套衣服靴子、各式药物,统统打好包裹。
府里养着的十几名家卫,这次也分成了两拨,一拨跟随保护傅传义,一拨跟随保护傅玉辰,他们的兵器甲胄等行李,自然也要由傅府来提供。
大军尚未开拔,将领家中战备气氛就已弥漫,但这就是将门世家、武勋府邸。
傅雪辰紧跟在谢氏身旁,默默的学着谢氏各种有条不紊、忙而不乱的安排手段,若是将来她也嫁入武勋家庭,怎么给出征的丈夫做好准备工作就是她该学习的东西,除非后面百年都是和平年代,或者是她嫁入文人家庭。
直到傍晚,傅传义和傅玉辰父子俩才前后脚回到府里,和家人吃了一餐同时蕴含着牵挂忧虑和祝愿平安,期许胜利凯旋、加官进爵的团圆饭。后面傅如霜所订婚的亲家那边还送来一堆上好的伤药、解毒药,尽显心意。
饭后,傅雪辰第一次主动去了傅玉辰的院子。
“平安结?”傅玉辰从妹妹手中接过一枚深紫色的平安结,有点儿意外惊喜。
傅雪辰点头:“里头有娘给求来的平安符,但这平安结是我亲手结的。”
“多谢多谢!”傅玉辰笑得眉眼都弯了:“还是我喜欢的颜色,有心了!”
两兄妹间并没有多少时间闲聊,很快傅安就来传话,言说老爷在书房等着少爷,傅玉辰不敢耽搁,应声而去,傅雪辰暗叹口气,也回了自己院子。
连续几个晚上,傅传义也都逮了傅玉辰去书房热烈讨论,身为父亲,他自是恨不得将祖传的领军知识对儿子倾囊传授,傅玉辰却偶尔有自己的见解,并不肯全盘接受,于是全家人但凡靠近书房,总能听到他们的争执吵闹。
可惜傅传义还是要先走一步,许多东西都来不及跟儿子争出个结果了,第三日一早天色还未放亮,他便领着家卫出门,完成出征前最后一道手续,西出城门而去,因是先锋军的缘故,讲究兵贵神速,他走得悄然,满城百姓无人相送。
但到十天后的大军正式开拔就不一样了,领军的两位皇子、钦命监军、一正一副两位国公统帅以及他们麾下的将领们,在御前接受出军圣旨,进行过盛大的誓师仪式之后,才会率领着各自的亲军卫队,穿过长街,往西城门进发。
大军早已整肃完毕,候在郊外,只等这些领军的大人们一到,即可拔营而去。
预先收到了消息的民众纷纷夹道相送,傅雪辰和傅如霜姐妹在谢氏的带领下早早在路边酒楼上包下临窗座位,从二楼窗口往外张望。
是出征,不是凯旋,因而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喧哗,旌旗过处,道旁百姓只是肃然噤声,默默张望着马上浑身披挂齐整的将帅们策马经过。
军士们甲胄鲜明,刀枪如林,踏着相对整齐的步伐列队穿街而过,气势威猛,杀气森然,看得前来送行的所有人无不眼前大亮,吸气惊叹。
穿越快三年了,傅雪辰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面,忍不住与前世的阅兵相较,除去整齐程度不如之外,那肃杀的气息在冷兵器的寒光映衬下,却是更为明显,不愧为以武力得国的大容,在这开国之初,军队的面貌远胜承平日久的盛世。
队伍很快过去一半,数人在看到中军护卫中骑着高头大马的二皇子的同时,也就看到了跟随在他马后不远处的六皇子,而六皇子身后,就并行跟着青卫营的统领张初阳和傅玉辰。
二皇子实岁二十一,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早已成年的他身材格外魁梧,平时穿着袍服不显,此刻浑身披挂,手提长槊,顿时充满了王霸气势。
相较之下,提着偃月刀的六皇子身材就比较修长,却也充满了矫捷感,提长戟的张初阳的身形则要健硕不少,傅玉辰则与六皇子相差仿佛,提的则是长枪。
傅雪辰惊奇的眨了眨眼睛,她倒是第一回知道原来这几个人分别擅长的是这些长兵器,感觉傅玉辰果然还是偏弱啊!大概相较于力量,他更擅长招式。
仿似存在着心灵感应,傅雪辰看到六皇子和傅玉辰的同时,那两人也先后抬头望向酒楼,遥遥对上了视线,倾泻出几分惊喜和不舍。
可惜只是匆匆一瞬,随着队伍的前行,三人目光相错,只剩下了傅雪辰,怅然遥望那两人远去的背影。
“这一回二皇子若是大胜凯旋,恐怕圣上便不能再拖延下去,得立储君了。”谢氏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
傅雪辰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元安帝已经硬生生拖了一年半不立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边疆事起,久在军中的二皇子再次得到领军的机会,战败则已,战胜的话,元安帝也拖不下去了,非得立二皇子为储君不可。
倒是可惜了四皇子!傅雪辰都有点同情现任皇后了,吃亏在军中势力弱于二皇子,也吃亏在四皇子成年稍晚,僵持了那么久的争夺,终究输给了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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