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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曹太监被带上来之后,徐贵妃彻底坐不住了。
“这不是曹喜吗?”皇后道:“他为何要给宜宁下毒呢?”
不但皇后知道,其他人也知道这曹喜是徐知惜跟前的人。
于是众人看向徐贵妃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之前或许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皇后按捺不住朝曾丽妃下了手。
可如今想来徐贵妃也不是没有动机,毕竟之前她才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女子。
如今一旦失宠,心里难免会生出妒恨。
曹喜胖大的身子跪在那里,头触地,屁股撅得老高,看上去很滑稽。
不过他此时可顾不得这些了,痛哭流涕,一口一个“奴才再也不敢了”。
皇上被他哭的心烦,眉头皱了起来,曲清连忙上前踢了曹喜的屁股一脚,呵斥道:“鬼叫什么?!还不快把你犯的事儿说清楚!”
曹喜这个人野心大脑袋蠢,偏偏骨头又软,徐知惜真是不会用人,偏偏选中了他当马前卒。
昨天他买通了伙房的一个太监,往卫宜宁吃的饭里下了毒。这毒药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无色无味,且就算下在饭菜里,过半个时辰后就会挥发干净不留痕迹。
他原本是想把卫宜宁做成为畏罪自尽的样子,他之前算计好了这种计量用在人的身上,总要半个时辰以后才会毒发身亡。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卫宜宁会拿老鼠来试毒。
等曲清找到他时,若是他抵赖一番或许还有回旋余地,偏偏他自己先吓破了胆,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个底朝天。
把曲清都吓住了,还以为他是受人胁迫才这么痛快呢!
后来又把涉世的重新查问了一遍,见没什么可疑的,才确定他的确没撒谎。
“混账东西!谁让你这么干的?!”徐贵妃怒目圆睁,大声质问曹喜。
“娘娘饶命,是,是奴才乱出主意,想要把卫宜宁除了,省得她跟徐姑娘争太子侧妃。不过徐姑娘不知道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曹喜虽然是个怂包,可到此时也知道不能说是徐知惜指使他的。
反正自己已然完蛋了,没必要再拉徐知惜下水,否则徐家又怎么会干休呢!
“我看未必吧!”皇后此时也不想当老好人了,她的威仪一再受损,若还像往常那般好性儿,只怕往后更要有人妄图不轨了。
“焉知不是有人怕查出真相来,故意把宜宁毒死,弄成畏罪自尽的假象,好让我们有口难辩,受葫芦提的冤屈!”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我在背后主使的了?!”徐贵妃冷笑着接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若真是我想要做,还会派这么个不中用的废物去吗?!”
卫宜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不错,倘若是你想弄死我,定然会派丁内监了。
果然,关乎到个人切身利益的时候,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不得不咳嗽一声,才让双方都住了嘴。
这时去浆洗局的人回来了,曲清的徒弟连同几个太监押着一个宫女进来,那宫女是负责给娘娘们清洗汗巾、香囊之类的小物件的。
浆洗局也有一本账册,记录的是每日当班的人和送洗衣物的明细。
一路查下来,那天负责清洗曾丽妃衣物的正是此人。
“快点儿交代!免受皮肉之苦。”曲清见这宫女的神情便知道她脱不了干系。
和曲清相比,这宫女既没哭泣也没求饶,反倒是一派傲然清高。
“你们既然抓住我,我也没什么话说。”宫女冷笑道:“的确是我做的。”
“快说你是受何人指使!”皇上亲口问道。
“没有人指使我。”宫女抗声道:“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
“你一个粗使宫女和丽妃有什么冤仇?”皇上不解。
“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妲己!人人得而诛之!”宫女高声道:“有她这样的人在早晚会亡国的!”
这番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莫不惊骇万分,要知道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人,偏这小小的宫女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曾丽妃顿时满面通红,羞愧的恨不能自尽以谢天下。
皇帝见她如此,哪还能再让这宫女说话?直接喊道:“拉出去砍了!”
那宫女也不求饶,冷笑着被推出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皇后和徐贵妃也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触怒了皇帝。
“把这曹喜拉出去砍了吧,留着他做什么!”皇帝沉声说道:“虽然徐知惜不知情,可她到底难辞其咎。明天把她送出宫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徐贵妃听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皇上这么做已经是给徐家留面子了,徐贵妃懂得适可而止。
“卫宜宁,这次是你受了委屈了,”皇上缓了缓,语气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今日下了早朝肖太傅还同我提起了你,说你是个极难得的姑娘。之前你替二皇子申辩,我便觉得你是个冷静沉着识大体的人,这一次你被关了两天一夜,依旧镇定自若,的确令人刮目相看。如今已然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可需要什么补偿吗?”
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卫宜宁的身上,想听她如何说。
“多谢陛下夸奖,宜宁愧不敢当。”卫宜宁行了礼说道:“宜宁不敢要补偿,但若是陛下不介意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更好了。”
卫宜宁说的话很是得体,皇上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于是慨然应允道:“你说吧!”
“我想要这块麝香,”卫宜宁指着放荷包的托盘说道:“这么名贵的东西扔了可惜了,丽妃娘娘不能用,但我祖母很喜欢麝香,宜宁想要把这个拿回去给祖母,不知道可不可以?”
“原来只是这么个小要求,你拿去吧。”皇上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本来我还想让人拿出去毁掉呢,既然你不嫌弃,就给你吧!”
“谢陛下赏赐。”卫宜宁又缓缓施了一礼。
曾丽妃的碧眼闪了闪,莹莹碎芒带过一丝异色,尽管短暂而轻微,还是让卫宜宁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