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不禁微感疑惑。他看起来根本就像一个雍容华贵的富公子,怎么会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采花贼?
“你的声音很好听。”他道:“我想再听一听。”
我闭紧嘴巴,坚决不说话,一出声就露陷了。
“为什么不说话?”他起身朝我走来。
我慌张的向后挪去,用手捂紧嘴巴。不说话就是不说话,打死也不说。
“咦?”薄薄的唇边溢出一声惊叹。
我悚然一惊。他发现了?遭了,现在内力被封,根本使不出任何武功,本女侠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我是否见过你?不是客栈中,在那之前我们是否见过面?”
我眨眨眼睛。我见过他么?答案是否定的。虽然他也姓花,但本女侠记得我家没有这号亲戚。
“再不说话就别怪我出手了。”他眼一眯,杀气腾腾。
我惊了,忙解释:“我是哑巴,我是哑巴。”话一出口,我就想扒个地缝钻进去。
他笑了,接着脸色一冷:“那日唱歌的不是你。”
我搔搔头,装傻:“我说过是我么?”
“你敢骗我。”他扬起手。
我眼睛一闭,大叫:“贼狐狸,白眼狼,大师兄,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死定了。”话音未落,就有掌风袭到面前,睁眼后,屋子中已经没有花间雨了,只有一扇窗子开开合合。
“嫣嫣,他没有伤你吧?”裴景轩担忧的问道。
我摇头,道:“帮我解穴,我内力被封了。”
他伸手啪啪在我身上拍了几下,我准备跃窗而出,却被他一把拉住,裴景轩低声道:“他们已经去追了,你留下。”
我正准备摇头,眼前人影闪过,然后躺椅上多了一个人,正是花间雨。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眼底怒涛汹涌,咬牙低声骂道:“卑鄙小人,居然使毒。”
门被推开,当先的是笑意盈盈的木云箫,跟在他身后的是面无表情的大师兄。
“解药。”花间雨一见到木云箫,立刻怒气冲冲的站起来。
木云箫狐狸眼一眯,慢悠悠的道:“将话说清楚了,解药便给你。”
花间雨泄气的坐回椅子上,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咬牙道:“什么事?快说!”
裴景轩道:“你是否从唐门盗走了相思冢?”
“不错。”
“你盗相思冢作何?”
“煞一煞唐梓阳那糟老头子的威风。”
“只是如此?”裴景轩显然不信,“那相思冢现在何处?”
“被偷了。”花间雨一言既出,惊起四座。能从花间雨身上盗走相思冢的会是谁?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还会骗你们吗?我说过了,从唐门盗回的所有毒药都被偷了,信不信由你们。”
“一个月之前可曾去过苏州?”裴景轩又问。
“没有,我一直呆在蜀地,别废话,解药拿来。”
木云箫笑眯眯道:“花公子难道不知道这种药是没有解药的吗?”
“咣当”一声,是花间雨栽倒的声音,他的脸色憋得通红,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木云箫,你、你……”
“是谁盗走相思冢的?”裴景轩沉声问道。
“不知道。”花间雨没好气的回答。
“喂,他中了什么毒药?”我凑到木云箫面前神秘兮兮的问道。
他潇洒的一甩额发:“小姑娘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木云箫,你好歹也算一代神医,竟然如此诓人。”花间雨不甘心的道。
木云箫一笑置之,开门出去,我凑到花间雨身边,他立刻戒备的后退。裴景轩问道:“嫣嫣,你做什么?”
“我有几句话跟他说,你们先走。”
裴景轩刚要说话,木云箫不知何时又来到我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丢给花间雨:“解药,不许乱来。”
花间雨吞下解药,脸上潮红褪尽,不怀好意的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这小妞。”
木云箫淡淡看我们一眼,转身消失在门外。裴景轩也起身,和大师兄一道走了出去。
“你想问什么?”花间雨白了我一眼,风情无限的坐回椅子上。
“认识唐心么?”
“……”
“不要装傻了,人家小姑娘对你可是痴情的很。真不明白,你这种采花贼有什么可喜欢的。”
“那冰块脸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花间雨反将我一军。
我立即不说话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告诉我猜错了,从刚才直到他出去,屋子里一共四个男人,你看他时间最长,眼神最迷离。”花间雨肯定道。
“关你什么事!”我怒道。
“那唐心又关你什么事?”
“我不和你说了,反正就是唐大小姐向我们求情不要伤害你,你好自为之。”我起身开门出去,屋外,三个男人各自站着,见我出来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我暗暗看了大师兄一眼,想起花间雨的话。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花含嫣啊花含嫣,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之间和飞花谷里那个少年的身影重叠,一样的冷冽,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清高孤傲。只是桃花依旧,面目全非,他的心中终究有了让他牵绊一生的女子,那个人不是我。
一路无言。
回到客栈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重。我跟着裴景轩进了房间,问完话之后,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
或许是想起自己母亲惨死而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我在他面前坐下,认真的问道:“景轩,你信花间雨说的话吗?”
“信。”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若真如花间雨所说,那线索岂不是到这里就断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从花间雨那里偷走相思冢而不被察觉?能轻易的从花间雨身边偷走相思冢,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裴府毒死裴景轩的母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是个武林高手。
只是何人与裴景轩母亲有如此大的仇怨,非用相思冢不可?从当日发现尸体的现场来看,并无打斗挣扎的痕迹,当夜裴府也并无异常,看起来倒像是凶手与裴景轩母亲相识。
凶手是裴母认识的人!
我霍然站起。
怎么会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