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你母亲告诉你的?”舒蔓突然抬眼看我,那一眼盯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我颤巍巍的问。
舒蔓的目光柔和下来:“吓到你了?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走了夫君的老路,想必也是绝望之下不得不如此。”
一番话说的我满头雾水,我傻愣愣的看着她。
舒蔓叹了一声:“丫头,你爷爷可曾告诉你故事的后续?”
她说的是她和陆甄,我摇头。
“当年,在他的喜堂上,我吞下相思冢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相思冢是没有解药的,所以当我醒来时确实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竟然,竟然会有人解了我的相思冢。如外界猜想那般,是陆甄救了我,而事实上当日我确实是断了气的,陆甄他用药物保存了我的尸体,用了半年的时间费尽心血研制出了一种起死回生的药。他自小在南疆长大,精通巫蛊之术,又熟悉中原药理,再加上他确实是一代鬼才,能救活死人也不为过,然而盛衰常理,此举终究违背天道,报应在了他的身上。他以一天十年的速度苍老下去,终究在七日后弃我西去。”
我愣了,原来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一说。
舒蔓神色凄绝,我知道,那是亲眼目睹所爱之人撒手人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悲伤入骨,无人拯救。
“从此,我独居世外,用剩下来的时光回味着我们曾经的记忆,我知道,他一定在那个世界里等着我,等着我耗尽他恩赐的生命,他说过,会在奈何桥上等我,再许来生。起死回生,一世孤独,是他无双的爱,亦是上苍的惩罚。”
“花颜咒,花颜咒就是他研制出来的药方。”或许这个故事太过悲伤,一时间我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如鱼刺哽在喉间。不敢设想,若是我所爱之人赴了黄泉,我是否有她的勇气独活一世?
刻骨的爱,爱到情动之处,已分不清孰是孰非。陆甄的初衷是给予舒蔓新的人生,离了他亦能快活一世,却不知爱情本就是千千万万个人当中那唯一的一眼,自此,三千弱水,只取这一瓢。
“不错,相思冢,花颜咒,一个是毒,一个是药,却同样能要人命。”舒蔓道,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
我顿时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锁骨处竟然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花形印记。
“我们都是不该活在这个世间的人,这是记号。”她道。
若说刚才我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现在根本就是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无法正常思考。
我们都是不该活在这个世间的人,那么是谁,是谁替我赴了黄泉之路?想起花间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小含嫣啊,我知道你不信,连我都不信,你竟然都这么大了,想我那年离开家时,你还是襁褓里的婴儿,中了毒掌,半死不活的,急坏了家里人。咦,你怎么活下来的?还别说,花远天这老头就是有办法。”
中了毒掌,半死不活。
我瞪大眼睛,记忆之中,并无亲人去世,那么当年究竟是谁救了我?
“配出花颜咒之人必定会耗尽精力而亡,当年他离开之前曾嘱咐我要毁了这花颜咒的方子,然而这是他的心血,我又怎么下得了手?是二哥帮了我,他说他会帮我毁掉花颜咒。”舒蔓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我的锁骨上。
“可是爷爷也没有下得去手,毕竟这实在太神奇了。”我替她接下了话。
“人之一世,要珍惜的实在太多,谁不害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珍爱的毁在自己的面前,花颜咒正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次悔过的机会。”
“不错,若是我,我也不会毁掉它的。”
舒蔓道:“丫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有朝一日,你寻到了花颜咒,务必替我毁掉它,以命换命,终究违背天道,生死有命,我们不该强求。”
“好,我答应你。”我抬起眼,直视着她。或许她是在救赎,为自己救赎,也为陆甄救赎,我又何尝不是救赎呢?为自己救赎,为当年那个以己之命换我之命的人救赎。
花颜咒或许还在爷爷手中。
我抓紧手中的镜子,眉峰蹙起,镜中的少女满脸忧色。
面具男不止一次逼问我花颜咒的下落,大概也是为了救什么人。他的属下皆喊他阁主,地位似乎很高,武功更是高深莫测,从几次接触来看,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得知当年花颜咒的最后去向。这群人凶狠残忍,手段狠辣,绝不能,绝不能让他知道花颜咒还在爷爷的手里。
灯影幢幢,月光皎洁。斑驳的树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听着虫鸣声,我托着脑袋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郁结难解。
从舒蔓那里回来之后,我那挂名夫君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崇敬的爷爷被揭发当年的不堪之事,换了我,我也会难受,只是,这白眼狼难道就不知道别人会担心的吗?
真是任性!
想到舒蔓说过的话,不禁迷惑,究竟谁是原家的后人?如果我是原家后人的话,杀死裴母和三位当家之后,为了避免旁人查出真相,一定会混迹我们当中,阻碍或者误导我们。
我倏然站起。
这个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凶手真的有可能混迹在我们当中,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路下来,如果不是舒蔓的突然介入,线索根本就会在花间雨那里断掉,而舒蔓的出现,大概也是凶手始料未及的吧。
那我们当中谁才有可能是原家的后人呢?
首先,当然去掉本女侠我,我乃花家之女,铁证如山,不信去扬州问我家老头。其次,我那挂名夫君也不是,再次,我大师兄肯定也不是,那么就只剩下了行事可疑的贼狐狸和花里胡哨实则居心险恶的花蝴蝶了。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的话,那么谁才是原家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