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连玥。”他很干脆的答。
连玥?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本女侠最近记忆混乱,怎么也想不起来。
“孤陋寡闻。”他评定。
“那是你默默无闻。”我毫不客气的接道。
他似是笑了一下,不知是嘲讽还是轻蔑,抬手将自己的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干净却邪肆俊美的脸庞。
少年的脸,妖孽无双。
见我傻愣愣的盯着他,他随手脱了自己的外袍,露出了里面的白衣,道:“或许这样你会知道我是谁。”
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树林里打劫我和江浪的……山贼头头。”我的声音在见到他俊美的脸上出现裂纹的时候终于小了下去,想了想,威武不能屈,反正他的小跟帮不在,本女侠还怕了他不成,“别以为你躲在软轿中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的声音,还有这身段,我都记得。”
他捶胸顿足,满脸悲愤:“难道太久没有行走江湖,江湖已经将我遗忘了?”
我很厚道的拍了拍他:“大侠,别担心,事在人为,江湖朋友总有一天会记起你。”
他却反手将我扣住:“我是连玥,连玥,那个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的大魔头白衣教主连玥啊。”
白衣教主!
我顿时惊悚,终于记起在苏州“醉仙楼”里听到的那段关于两魔头恶战的故事,原来,原来他就是那个教众着黑衣,教主着白衣,喜欢养毒虫,神经兮兮的魔头连玥。
“知道了?”他森森一笑。
我黯然点头。
“知道真正的朱富贵在哪里吗?”他问。
我摇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已经被我制成人偶了。”阴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我的眼前只剩下白衣妖孽妖魅的笑容,傻愣愣的问:“你要做什么?”
“把你制成人偶。”耳边呼着热气。
我悚然一惊,开始运足内力挣扎。天啊,本女侠才不要被制成无知无觉的人偶,救命啊!
无奈怎么挣扎也挣不开那铁一般的禁锢,我腾出空余的一只手一掌拍上他的胸口,却被他半路截住。
“脱衣服,进浴桶。”他邪恶的吩咐。
我颤了几颤。
洗澡水冒着腾腾的热气,可惜水中五颜六色,看着好不恐怖,莫说洗澡,就是看一眼也令人忍不住打寒颤。
洗澡?鬼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药。
“不肯脱?”他挑眉,“那么只好我来帮你了。”
他的魔爪伸向我的胸前,于是本姑娘很没骨气的大声喊了出来:“救命啊!贼狐狸,江浪,花宜商,二师姐,裴景轩,大师兄,花花……”随便哪个,死的活的,俊的丑的,傻的呆的,是人是狗,只要能就本姑娘就成。
或许是老天真的听到本女侠真诚的呼唤,就在他的魔爪快要碰上我的胸时,“叮叮叮”几声,有什么东西破窗而来,直接钉向连玥的手,连玥只好松开对我禁锢,扬手去接暗器,趁着这个当口我一头从窗户扎了出去,落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却也顾不了那么多爬起来就跑,直到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时才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真是好险呀,幸亏那个妖孽没有追出来,否则本女侠这次死定了。抬头望着天上散发着寒气的弯月,不禁迷惑,刚才是谁出手救的我?是贼狐狸吗?不是,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冒出来得瑟的邀功了。
那会是谁?
歇了一会儿,我爬起来,拿着刚才在生死一线间抢出来的包袱借着月光摸进了林子里。包袱里装着男装,因为落水才换了下来,现在这么一折腾衣服早干了,借着月光,我换回男装,将镇长家的小女儿给的衣服丢进了山沟里,然后向逍遥居赶去。
赶到半山的时候,隐隐听见空气里飘来打斗的声音。我的眉头拧成一个结,这大晚上的谁不睡觉在打架呢?闲事莫管,我摇摇头,继续往回走。
“帮我截住他,快帮我截住他!”
我猛然抬头,只见一个人影朝这边掠来,我惊了惊,那人已赶到我的身边,伸手就往我的脖子上掐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举起手,淡定的敲晕了这个正欲对我行凶的家伙,默念了声“善哉”。
“终于抓到他了。”一个人影几个纵跃落在我的身边,拿出绳子三两下便将倒地不醒的家伙绑了个结实。
其实他实在是多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被我这么一敲,估计不到明早是不会醒来的。
“小兄弟,多谢出手相助。”那人忙活好,对我抱了一拳。
“他,欠了你的钱吗?”我指指地上昏迷的家伙。
他笑了一下,不答,只是看了我一眼:“这路是通向逍遥居的,小兄弟是逍遥居的弟子吗?”
我想了一下,看这人来的方向正是逍遥居的主峰,说不定还是正式弟子,拉好关系也好,遂学着江湖人抱拳豪爽道:“见笑了,在下正是逍遥居新收的弟子,花宜商。”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拜师大会召开于三个月后,不知花兄弟想拜入何人座下?”
“自然是掌门。”我不假思索道。
“呵呵……”他笑了笑,“见花兄弟方才出手也是有些功夫的,不知花兄弟之前出身何派?”
“无门无派。”既然一开始对别人撒了谎,就要一撒到底,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飞花谷的,以爷爷曾经的碧海仙音护法身份,人家还不把我当奸细毙了。
“放心罢,以花兄弟的资质会有机会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扛起地上的人,对我微微一笑,“明天见。”
他这句话说的我毛骨悚然。
回到逍遥居的时候,江浪已经回来了,见我推门进来,微微一笑:“宜商,你回来了,玩的可开心?”
我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摸到床边,盖上被子就睡了。脚步声飘来,江浪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怎的不洗澡就睡了?”
“洗过了。”掉水里不就是洗了,不仅洗了,还差点洗了一次毒澡。
江浪叹息了一声,脚步声远去,接着灯被吹灭,空气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江浪在脱衣服。
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白眼狼。
当时我们也同房而睡,两张床,一张屏风,隔得却是千山万水的距离,谁说人心的距离不是最远的?我努力的伸出手,却始终碰不到疏离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