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傻的看着眼前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反应。
萧清流定定看了我片刻,唇角微微翘了一下:“想不想学逍遥居的武功?”
“可以吗?”我的思维跟不上说话。
“拜我为师。”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卓儿很喜欢你,下个月就是她嫁入岭南刘家的日子,我希望你以师妹的身份陪她去。”
这下我彻底愣住了。
萧卓要嫁人了?她知道吗?萧清流究竟是怀着何种目的说出这番话的?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难道不知道这样对萧卓来说有多残忍吗?
这场看不到结局的爱慕里掺杂了多少的绝望,对萧卓来说,她或许更愿意以弟子的身份承欢他的膝下。
这样的结局比杀了萧卓更残忍。
“卓师姐……她知道么?”很久之后,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希望你告诉她。”萧清流淡淡道:“岭南刘家不错,和逍遥居颇有交情,刘家的公子也称得上武林新起之秀,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她嫁过去不会吃亏,她不能一直这样在逍遥居上耽误下去。”
我没有说话,心中五味杂陈。对萧卓来说,究竟怎样才会幸福?她那样美丽纯真的女孩,难道就真的要注定一辈子蹉跎在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执迷中吗?可是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或许更生不如死,我不想看到她痛苦,亦不想看到她成为行尸走肉。
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自己的师父。什么样的关系不好,偏偏是师徒。
爱不能言,苦在心中。
世俗就是一个大染缸,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经过流言的洗涤之后依旧纯洁如初。
她不该被世俗抨击,不该被流言埋葬。
她本该是快乐的,偏偏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执意坠入无底的深渊。是命运的玩笑,还是身不由己?
萧卓,萧卓,谁才能拯救你?
我屈膝跪在萧清流的面前,哑着嗓子道:“弟子花含嫣拜见师父。”
萧清流微微点头,虚扶了一下,道:“以后你继续用花宜商的身份留在逍遥居,直到卓儿出嫁。”
我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追究我和云箫的事已是天大的恩赐,又将我收入门下,我还能奢求什么?
只希望萧卓能寻到自己的幸福,我也好和云箫放心的离开逍遥居。
萧清流转身,临走前低声说了一句:“你果然和师弟说的一模一样。”
师弟?裴景轩!
脑海中浮起一个飘渺淡若云烟的影子。世事辗转,红尘依旧,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总怨上天的不公平,殊不知下个路口迎接我们的会是一道更靓丽的风景。
萧卓的风景又在哪里?
我猛然抬头,萧卓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满面痛苦之色,像波涛汹涌中一叶漂浮的小舟,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它将会飘向哪里。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连带着那满眼的泪光都开始熠熠生辉。
“你、你都听到了?”
她无声的点头,哽咽了一声。
“卓、卓师姐,你不要难过。”我的舌头像打了结似的,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安慰她。
“难道连这点心愿都不肯成全?他,真的好残忍。”萧卓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泪落如雨,“父母双亡之后,我四处流浪,直到他牵起我的手,承诺给我一个温暖的家,那一刻我以为那就是永远,他会永远牵着我的手,不放开,不抛弃,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再也不会是一个人,再也不用害怕孤寂。可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抛弃了我。”
“萧卓,那不是抛弃。”我急道。
萧卓冷冷笑了一下,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倔强的模样让人心疼。
“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却从不点破,我知道,他是想留给我最后的自尊,是我恬不知耻,是我痴心妄想,师徒永远只能是师徒,哪怕是以师徒名义的爱都是不被允许的,是注定被批判的,被抛弃的。他给了我姓名,给了我家,却永远只能像父亲一样,满怀着慈爱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萧卓……”
“知道吗?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再静静陪他几年,然后落发为尼,就此长伴青灯古佛,让所有的思念和爱恋都寂静在一片晨钟暮鼓的虔诚中,希望能感动佛祖,许我一个来生。”
我的心像是被人投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久久的波动,不能平静。
萧卓啊萧卓,你好傻。
“现在,不需要了,你看,他都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后半生。”她凄然笑了一下,“真是尽责的父亲呢,你说,我该不该像一个女儿,欢喜的出嫁呢?”
萧卓分明已经陷入执念的癫狂中,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我上前,抓住她的袖子:“萧卓,听我说,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一定还会有转机的,也许你只是呆在逍遥居太久了,或许出去走走,你就会发现,原来海阔天空,任我翱翔。”
萧卓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有我看不懂的冷厉光芒。
“海阔天空,任我翱翔。”她重复着我的话,“是啊,该飞了,飞罢,都飞走罢。”
我抬头,天很蓝,可是看不见飞鸟的影子。
第二天,我在萧清流也就是本女侠的现任师父同意下,匆匆忙忙的下了逍遥居。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去看看白衣妖孽死没死。
怪只怪本女侠太心善了,总觉得小妖孽的毒解的不靠谱,就那样把他丢了,万一蝎毒发作或者被哪位大侠捡回家,本女侠的罪过就大了。
再者,白衣教可不是能得罪的主,万一哪天他们知道是本女侠弄丢了他们的宝贝教主,本女侠的篓子就捅大了。
不过,在本女侠到达目的地之后,本女侠确定本女侠这次是真的惹了大麻烦。
旮旯儿早无人影,只余下那几个作案的箩筐和一行惹眼的血书:花含嫣,你完了。
看着那龙飞凤舞妖孽的不像样的几个大字,我抚额。这次白衣妖孽是真的生气了,居然为了恐吓本女侠不惜放了自己的血。
不就是拿了几个箩筐盖在他头上吗?都是一教之主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小心眼!
我忿忿,亏本女侠还特地从逍遥居跑下来瞅他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