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以为,淡定是一种境界,是以,面对着无数伸长脖子好奇的凑热闹的家伙,本女侠能做到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依旧不动,本女侠非常的佩服自己。
人说,大姑娘上花轿是头一回,偏偏本女侠身为大姑娘,却不多不少上了两回。
淡抹胭脂,细画蛾眉,凤冠霞帔加身,红盖头盖上,本女侠我又出嫁了。
用宜商的话说就是:“偏偏这世上有那么几个家伙甘愿自己的脑袋被驴踢坏。”
第一恶女再嫁足以轰动整个扬州城,是以此刻花府门前是相当的热闹。
我垂着眸,从盖头的缝隙中看到宜商的脚,接着他清朗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恭喜啊。”
我双手一展,趴上了他的背。
宜商笑道:“姐,你重了,看来姐夫是把你当猪喂了。”
我哼了一声,低声道:“死小子,你姐大喜之日ni就不能说一点人话吗?”
宜商闷声笑了:“那好,弟弟我祝你和姐夫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这才差不多。”我笑。
“姐姐,姐姐……”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喧闹的人声中飘了过来,接着我就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裙角,我垂首低眉,一个小胖手跌入眼帘之中。
“姐姐,这是一个大哥哥让我交给你的新婚贺礼,他说姐姐收了一定会很高兴。”
我从盖头的缝隙中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家伙手中扬着一个鼓鼓的信封。
不用猜,也知道这胖乎乎的小家伙是谁派来的,除了恶趣味的爷爷还能有谁?
我接过信封,对胖家伙道:“你去找看起来最高兴的那位大老爷要糖吃,乖啊。”
胖家伙高兴的点头跑了。
我兴冲冲的撕开信封,哇咔咔,好多的银票,爷爷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喂,死小子,那日ni给我吃的假死药哪里来的?”
“云游江湖时一个白胡子老头送的,别问我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挺神经兮兮的一老头。”宜商道。
江湖上不乏高人,高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高深莫测,岂是我等轻易能揣摩出来,是以,对于宜商的回答,我也见怪不怪,住了口不再相问,反正这世上医毒一家,又不是只有绝尘谷才有神医高手。
上了花轿,在聒噪的音乐中怀着美好的心情等待成为云箫的新娘。
过往在眼前一一重现,从七岁那年的河边初遇,到青楼的夜半重逢,再到逍遥居的两心相许,我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得不叹,上天这次为本女侠牵了一条甚合我心意的红线,而本女侠所要做的就是加固红线,好好拴住红线那一头的漂亮夫君。
花轿一直在晃荡,本女侠却开始急了。芳华宅离花府不远,明明都可以绕扬州城两遍了,怎么还没到目的地啊?
我一急,便忍不住去掀轿帘,就在此时,花轿停了下来,音乐也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
没有人来踢轿门,好像我就这么被人给遗忘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发芽。
云箫莫不是悔婚了罢?
恍如一个惊雷响彻晴空,我一时高兴过了头,竟没想到此处,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更何况我这还没到手的夫君。
洛阳的姑娘们可是个个如狼似虎,虎视眈眈的盯着云箫。
我一把掀了盖头,气吞山河的踹开了轿门。谁敢抢我的夫君,我扬州恶女第一个拧断她的脖子!
想象中的劫亲没有,等待我的是一袭白衣和一张笑嘻嘻的脸。
白衣妖孽,倾国倾城。
看到我之后,他目光滞了滞,半晌才道:“嫣嫣,你今天真漂亮。”
我呆了,我愣了,我傻了。原来不是云箫被劫了,而是本女侠我被劫了!
“嫣嫣莫不是还在恼本教主?”他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凑到我面前。
我不动,抿唇,双手绞着自己的红盖头。
我被劫了,云箫可知晓?
他叹了一声:“那日本教主以为嫣嫣死了,便连夜赶回白衣教想找出本教的秘药来救回嫣嫣,这才让木云箫那厮钻了空子。还没等到本教主将药研制出来,嫣嫣就出嫁了,本教主好生伤心,可是现在本教主又不伤心了,因为嫣嫣是本教主的了。来人,给本教主的夫人穿上本教的嫁衣。”
白衣教的嫁衣是一件纯白的裙子。娘亲的,这太不吉利了。
“等等。”我叫了起来,“我已经是云箫的新娘子了,你不能这样逼我?”
“本教主就是要逼你。”连玥咬了咬牙。
“可你答应过我不逼我的。”
“今时不同往日,嫣嫣都进了别人的嘴里,难道本教主还要装君子么?”
什么叫做进了别人的嘴里?瞧这话说的,本女侠渗的慌。
那些个丫鬟拿着衣服就往我身上套,我瞧着她们眼神呆滞,十分的不正常,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们怎么了?”
连玥斜睨了我一眼,不在乎的开口:“人偶而已,嫣嫣你在乎这个做什么?”
我乖乖的不动了,任她们把衣服往我身上套。
丫的,原来她们就是传说中的人偶。没有自我意识,行动如同木偶,这白衣妖孽果真是变.态。要是本女侠惹得他一个不高兴,被制成人偶了,本女侠可是连哭都来不及。
连玥淡淡看了我一眼,龇了龇牙,道:“这会儿乖了,莫不是怕被本教主制成人偶?”
我不说话,当自己透明。
他叹了一声:“要是知道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本教主早该把你制成人偶了。”
“教主,喜堂已经备好了。”一个人傻兮兮的笑着,奔了进来,跌到了连玥的脚边。
“辛苦了,大甲。”
大甲?一听这名字我扑哧一声,笑了。
那大甲抬头对我龇牙一笑,起身匆匆的跑了。
连玥挑眉看我,向我伸出了手。
我不动。不用想,连玥的喜堂肯定是白色的。他这么喜欢白色,莫不是脑袋曾被门夹过?
“不好了——”又一个人匆匆跑了进来,跌到了连玥的脚边,大口喘息着,“有人劫亲!”
“说清楚点,大乙,谁敢来劫本教主的亲?”连玥冷眼一扫。
我又扑哧一声笑了,笑到肚子抽搐。大乙?这爹娘取名字该是有多省事啊!
连玥看我一眼,似乎也被感染了,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教主!”那大乙“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家教主一眼,再次重复,“有人来劫亲!”
“谁?”连玥终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却灼灼的钉在了我的脸上。
“木云箫!”大乙恨恨道,好像根本忘了是他家教主劫亲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