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香带着我朝城中最豪华的酒楼走去,然后要了一个包厢。我安静的坐在她对面,开口道:“有什么事,说吧。”
她不说话,只是将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我抬手拿起信封,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展开。跌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无比熟悉的字迹,却带着一种陌生的残忍,宣布着我们之间的彻底终结。
木云箫的休书。
休书中的第六条:嫉妒。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平静的问道:“他在哪儿?洛阳万花楼?”
冷凝香优雅的颔首,不愧为一代花魁。
他竟然托他的红颜知己千里迢迢将休书送来扬州,他是太看得起我花含嫣了,我又岂能让他失望?
我从容的收起了休书,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回头,道:“告诉他,我一点都不难过,真的。还有,如果他想替柳笛报仇的话,我随时恭候。”
冷凝香笑了,唇畔绽开的笑意是那样的明艳,她道:“花含嫣,你真有本事,能让一个男人绝迹花楼,又能让一个男人沉溺花楼。”
我回道:“你太看得起我了,那些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不关我的事。”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了?”
说实话,我确实被这句话给打动了,脸上却还是装作面无表情,冷凝香风情百转的笑了:“真相就是……他确实很看重柳笛。”
“我知道了。”我淡淡答道,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多说还有什么意义?休书啊,我这一辈子跟休书究竟是多有缘?
回到花府的时候,宜商一把抓住我问道:“瑶惜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诧异:“她不是先我一步回来了吗?”
宜商急了:“没有没有,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啊?”
我安慰道:“别担心,她会武功,不会轻易出事的。”
“我现在就去找她。”宜商急急奔了出去。
我想了一下,吩咐几个家丁一起出去找。晚间的时候,二师姐是被宜商抱着回来的。
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瑶惜师姐就躺在他的怀中,紧闭着双眼。
“她怎么了?”我急忙掠了过去。
宜商看我一眼,只说出了三个字:“裴景轩。”
我愣在当场,喃喃:“不可能,他没有理由!”
宜商道:“瑶惜她不小心听到他们密谋叛变,被他的剑气所伤。”
“不。”我摇着头,伸手去探二师姐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活着。
“我去找大夫。”我转身向外奔去。
“没用的,姐。”宜商叫住我,“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没救了。”
我就那样站在门口,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宜商的表情阴森森的,像鬼一样。
他说,二师姐没救了。
空荡荡的一句话回荡在心口,丝丝的疼。
怎么会这样?白天还在幸福的笑着的二师姐,此刻却躺在宜商的怀里,一动不动。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是老天爷看他们太幸福了,所以就恶作剧吓他们一下,二师姐怎么会死呢?
她那样善良纯真的女孩,她怎么会死呢?裴景轩不会杀她的,他说过,他不想看到我难过,他当初宁可自己去死也要保下容容就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所以,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奔过去,唤着二师姐的名字,企盼她能睁开眼看我一眼,然后对我笑一笑。
二师姐,二师姐,二师姐……快点醒来啊。
“姐,你别这样!”宜商使劲的摇我。
我恍如大梦初醒,茫然的看着他。宜商道:“我们都很难过,姐,要振作起来,瑶惜看到我们这样会难过的。姐,不是还有办法吗?我们一定会救活瑶惜的。”
我摇头,脸色煞白。
宜商满脸泪痕,哀求道:“姐,我求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瑶惜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你就忍心的看着她去死吗?”
我尖声叫道:“难道你就忍心让爹和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花宜商,我不会让你去送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洛阳找木云箫,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来不及了,姐。”宜商哭道:“我感觉到瑶惜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姐,你就把花颜咒交给我吧。”
我摇头:“我已经毁了它。”
“我不信,姐,不要骗我,求求你,告诉我花颜咒的下落。”
“毁了。”我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不能看着二师姐死,也不能看着宜商去死。
我推开宜商,向门外跑去。我一定要找到云箫,只有他才能救二师姐。刚迈出一步,就不能再动了。
宜商竟然从背后点了我的穴道。
他踱到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道:“姐,我知道花颜咒在哪里,在芳华宅对不对?”
我避开他的眼神:“它已经被我毁了,宜商,你醒醒好不好?没有什么花颜咒了。”
宜商笑了:“是那块破石头对不对?你将药方刻在了那块石头上对不对?姐,我们一起长大的,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了。”
“宜商……不是。”我死命的摇头。
宜商抱起二师姐,看我一眼,道:“姐,替我向爹娘说一声,就说宜商不孝,不能侍奉他们终老了。”
“宜商,你回来!”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我终于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可是他再也没有回头。
一波又一波的绝望漫上心头,我看着天上的明月,竟觉得它是如此的冰凉冰凉。
露水浸湿了我衣裳,睫毛上一层水珠,看不清方向。我以为这是一场再也无法醒来的噩梦,可是我终究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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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商带着二师姐和花颜咒消失了。
当我赶去芳华宅的时候,那块原本应该躺在花圃中的石头不见了。我发疯的寻找,也没能找到宜商的踪迹,花府里乱成一套。
最后我只好上街去打听白衣教主的下落,看见一个人就拽着他问:“你知道连玥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帮忙,除了连玥,我真的再也想不起任何人了。
拖着满心的疲惫往花府中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是满世界的在找本教主吗?现在本教主来了,居然视而不见,本教主好生伤心。”
这个声音对几近绝望的我来说简直无异于天籁之音。
我惊喜的回头,但见连玥白衣飘飘的站在墙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笑。
“连玥!”我激动的无以复加,就像身处黑暗的人看到了久违的光明。
“嫣嫣,你的反应,本教主真是好开心好开心。”他从墙上跃了下来,落在我身边,紧紧抱住了我。
“别贫了,快随我去救人。”我拍开他的爪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