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将至,空中不停传来雷声,不消片刻,雨丝渐渐席卷而来,澜汐与桃妖二人来到一个荒野小屋,里面住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来自百里外的金城,因为不喜嘈杂,于是在这个荒僻之地,建起了一个简陋又不失雅致的屋子。
“甚是难得,我这地方也是许久不见生人了。”老板笑眯眯的端来一壶热茶。
清凉的山风从门口外边吹进,吹拂到脸上,带来了丝丝清凉的感觉。
“多谢。”澜汐接过倒入杯中放在桃妖跟前。
“你夫人的眼睛这是......”从进门前便有些好奇,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眼,老板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
二人脸色皆是一红,桃妖尴尬的在那喝水,没有说话,澜汐支支吾吾的回道,“她不是我夫人,我们,我们只是朋友。”
老板听罢皆是一惊,“啊,看你们如此亲密,还以为是夫妻呢。”眼睛这事瞬间抛掷了脑后。
突然想起进门时二人是拉着手的,于是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水。
待雨停之后,澜汐和桃妖动身来到了百里外的金城,找了一个院里种着桃树的屋子租了下来。收拾好屋子之后,澜汐便外出集市买了好些菜回来,桃妖醒来的时候,澜汐已经煮好了饭菜,满屋子飘香。
“你伤势未好全,所以我做的都是一些清淡之食,待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做你想吃的。”澜汐舀起一碗鱼汤放到桃妖跟前。
桃妖笑了笑,虽看不到眉眼,却也能感受到此刻她的温柔,“无碍,我都喜欢。”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他们来了金城,这地方总是下雨,连绵不绝,桃妖几次都想出去走走,因为下雨,竟连院门都没出去过。
桃妖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雨声,叹了口气,澜汐笑她,“不过是下了几天雨,怎累的你天天叹气。”
桃妖撒娇,语气都嗲了几分,“我好想出去。”
澜汐被她嗲嗲的语气惊住,心也软了下来,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那便出去走走好了。”说完便拉起桃妖的手,二人撑着伞便出了门。
虽说雨势不大,但是二人走在路上,还是湿了衣裳,听着这满城的风雨声,心境却是宁静许多。
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倒显得他们悠闲惬意,二人行至桥上,停了下来,看着湖中仍然行进的船只,还有这满城的烟雨。
“桃妖。”澜汐声音低沉。
桃妖侧头,“嗯?”
澜汐的脸色微红,微风吹起那身天青色道袍,没了仙风道骨,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几番踌躇,终于开口,“我喜欢你,想与你一起,你可愿,你可愿拥有一个姓名。”
澜汐想起初下山之时,他问桃妖可有名字,桃妖曾说,没有名字,才能自在的活于天地间,有了名字,便会生出异心,心中生出的念想太多,便会困于一方天地。
虽不知桃妖是否愿意为他拥有一个姓名,是否甘愿困于一方天地,但是,他想让桃妖知道自己的心意,在这天地之间,仍有一人,心系于她,愿与她悲喜同受,携手世间。
姓名?之前啊心给她取名海心,流觞给她取名啊漓,都没有问过自己是否愿意,而眼前的这个人,说他喜欢自己,问自己是否愿意拥有一个姓名。
我愿意吗?我不知道,自从下山以来,所遇非所愿,所受非所想,所亲非所爱,她一直听从和尚的话,也一直被啊心和流觞牵着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和尚曾说,我心有玲珑,眼如明镜,可如今,我却好像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我不知道。”桃妖看着远方,“我心里很害怕,如果我接受了名字,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啊心给我取名海心,我虽不愿,可我曾经也想着接受,也试着接受,可是后来她把我推入无尽深渊,流觞给我取名啊漓,我也曾试着想要接受的,可是他对我,从来只有利用。”
“我自下山以来,从未遇到一人真心待我,可他们总是给我冠上名字。”
桃妖转过头,满是哀伤,“澜汐,你也想要给我冠上名字,可你跟我说你是真心的,我心里却是不信,我怕了。”
“我曾以为世间美好,可这世间人人都惧妖怕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恨不得弃之如敝履,老鸨如是,啊心如是,东海的百姓如是,人杀妖,妖也杀妖,澜汐,我才下山几月,甚至不曾走过半壁山河,可我却怕得不敢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