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开除我？”
许婧摇头，“我说了，这样不公平。开除你，你还能找到别的工作，你可以找人，可以贷款，可以换一个城市重头再来。法律治不了你，你的惩罚不够。”
许婧把手机放下，不再管它，随便它怎么响。
她忽然换了个话题，“我打算年后就把山海经项目交给庞振，以后做续集、衍生以及其他任何发展都交给他。小英雄的版权到期后我们也不续了，原来小英雄的人全部并到山海经这边，也交给庞振管理。”
杨东健不屑地撇嘴，“怪不得他给你卖命，原来有这么大好处，踩着我也要上。”
杨东健始终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不过这种人都是这样，错的永远不会是他，永远只有别人背叛他。从某种角度来说庞振有点像他的天罚。
许婧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年后童愿会请律师对你外面那家公司调查和诉讼，主要查你这些年以职务之便非法获利的事情。你也不用想趁这个年做假账销毁证据，取证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你外包的那个财务手里什么都有。”
这下杨东健的脸色终于白了，因为他终于看到自己可能被判刑背案底的未来。
“送你去坐牢是很应该的，”许婧说，“我没问过律师，不过自己查了一下，刑期大概在三年上下。”
谁都知道这不是刑期的问题，而是案底，有了案底，杨东健的前途相当于毁了。
“杨东健，你说这样的惩罚够不够？”
许婧很平静地问。杨东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后脑勺让他低头，他不想低头，拼了命扛着，抬着眼睛看许婧。
许婧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我觉得还是不够。”
殷筱晓在旁边说：“这种人坐三年牢出来，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变成危害社会的危险分子那还是我们的错了。”
许婧点头，“我也觉得，送你去坐牢教育不出什么成果来，你都三十几奔四十的人了，本性难移，万一在里面认识了什么更厉害的人，拜黑社会大哥什么的，那还是害了你。”
许婧倾身向前，双手搁在桌面上交握，手机还在不停地、令人烦躁地嗡嗡直响。
“杨东健，”许婧问，“你想坐牢吗？”
杨东健头上的汗水都下来了，无声地摇头。
许婧说：“那很好。那我就跟律师说我们主张经济赔偿，走和解，你把公司赔给童愿吧，反正你那公司也是靠童愿挣出来的。”
杨东健没说话，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但是他不愿意也没什么办法，不愿意就去坐牢。
许婧没有管他心里有多翻江倒海，因为她的安排还没说完。
“你知道我自己外面有工作室，专门做剧目，现在是休息，今后忙起来我肯定也没时间再管童愿内的人事问题。筱晓也不会有时间。”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庞振，“所以我就问庞振愿不愿意身兼多职，你那个公司也不拆卖，股权上做点变动，算童愿下子公司，庞振去做一把手，你原来的那些包工头兄弟也不用失业，这是好事吧？”
对杨东健以外所有人有利的好事。
“至于你，你不想坐牢，我不想太轻易放过你，又不想留着你在童愿碍眼，但我也实在没时间也没天赋折磨你，”许婧终于说到最关键的问题，越关键越轻描淡写，“所以你回去吧，你的人事关系给你转到你原来那个公司，做什么都随你，今后庞振就是你领导，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庞振听完皱眉，虽然这个安排他们一早商量好了，但许婧这么说他总有一种自己在接收垃圾的错觉。
“你有其他想法吗？”许婧问杨东健。
杨东健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感受到了一种麻木。
他很想掀翻桌子用最原始的暴力发泄在许婧身上，问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拿走他的设备，他的公司，让他一无所有，然后把他丢回那群曾经他当工具一样随便使唤的人中间，再让他曾经的狗腿做他的上级。
太恶毒了。
但是如果他不接受，他就只能去坐牢。
愤怒和无力感撕扯着杨东健，让他像具尸体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许婧和殷筱晓对视一眼，又一起看了看庞振，庞振对她们点点头，她们就一起出去了。
那个会议室里再发生什么都跟她们没关系了，她们和杨东健的恩怨从此了结。
处理完杨东健是一件大事，许婧心里大大松一口气，好像这大半年所有经历都有了一个总结。
她离开童愿，现在基本没有了打卡上下班的顾虑，在星汇楼下已经搭建差不多的山海经新春主题步行街里逛了逛，然后准备打车离开。
她在等车的时候手机依然在她口袋里时不时震动着。许婧拉黑过一些，也开了骚扰电话拦截，但大部分骚扰短信都是活人发来的，拦也拦不住。
许婧已经在考虑要不干脆换个手机号，她现在用的是大学的校园卡，绑定了几乎现在所有常用的银行卡和软件账号，一个个改起来很麻烦，但认真搞的话应该一天内就能搞完了。
许婧像她自己说的，她比较顶得住，情绪不容易受抽象的侮辱性词汇影响，更容易让她生气的是具体的事件给她造成麻烦。这些骚扰短信和电话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最近频率已经降了不少，她本来因为这个还有点烦躁，但是在处理杨东健的过程中她心里的火气已经释放出来了，再看这些东西就比较淡定和无所谓，当个社会观察看。
在一个震动暂停的间隙许婧掏出手机查看网约车还有多远距离。
“学姐！”
许婧抬头，发现是何易自己一个人从马路对面过来，表情难得很外露，看着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
许婧问，手上还抓着手机，刚说完手机就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