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的额头沁出了一粒粒的汗珠,连忙调兵遣将,不惜一切代价,甚至顾不上离他只有十步远的夏育对他的威胁,在黑翎卫面前布下了厚实的难以想像的堵截阵形。
混杂了赵云、张飞等二十多名汉人勇士的黑翎卫虽然凶悍,可是面对这堵人肉组成的墙,他们还是没有好办法,突击速度立刻降了下来,眼看着槐纵就在三十步外的山坡上,他们却只能将怒气倾泻到面前的肉墙上,奋力砍杀。
“杀”楼麓掀起面甲,举刀狂吼杀了槐纵,赏牛百头”
“杀”黑翎卫齐声大吼,气势如虹,战刀舞得更急。
见到黑翎卫的势头被挡了下来,槐纵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庆幸不已。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愣了一下,后背上的肌肉忽然绷紧,突然狂吼一声,转身全力劈出一刀。
“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借着火星,槐纵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反应非常快,一见偷袭的一刀被槐纵架住,突然张口一声暴喝:
“杀”
这一声如同惊雷滚滚而过,正对着他的槐纵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退两步,刚刚背后有人偷袭的亲卫们才转过头,就被这一声暴喝吓得肝胆俱裂,心神不宁,就在他们一神的功夫,两个纤细一些的人影飞奔而至,剑光连闪,三个亲卫哼了一声,捂住脖子向后急退。
槐纵本能的挥动手中战刀,左劈右挡,在间不容息之间挡住了张鸣的攻击,战刀互击,发出刺眼的交鸣声,槐纵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柄短刀电然而出,迎着张鸣的战刀一划,“哧”的一声,张鸣手中的战刀断为两截。
张鸣大吃一惊,瞪圆了双目,双掌翻飞,接连挡下槐纵的几式反击,又是“哧”的一声,槐纵再次割开了张鸣的衣襟,鲜血飚出。张鸣全力后退,身子如同落叶一般一掠三步,让开了槐纵右手战刀的电然一击。
“哼哼,无耻汉狗,想偷袭?”槐纵冷笑一声,亮出左手的一柄短刃。这柄短刀刃长不过一尺,连刀柄也不过两尺有余,握在掌心几乎看不出来,在夜色中散发出冰冷的白光。
张鸣目瞪口呆,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热乎乎的全是血,他眼珠一转,长吸一口气,正要施展他的咒术,槐纵却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猛的扑了,战刀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张鸣来不及反应,只得再退两步,槐纵如影随形,紧追不放,让张鸣根本腾不出施展。
槐纵嘿嘿冷笑,一长一短两柄战刀翻飞,将张鸣卷入刀光之中。张鸣狼狈不堪,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身后便是一堵山崖,急切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提势上纵,就算有他也不敢,跃起半空中时,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被槐纵砍断双腿。
“德然,还不出手”张鸣大喝一声。
槐纵一愣,刀光顿收,他左手护在胸前,右手战刀外指,严阵以待。
“嗖”的一声,一枝羽箭从黑暗中飚出,直奔槐纵的胸口,槐纵眼神一凛,刀光一闪,准确的砍中箭杆,将羽箭砍成两断。就在他砍中箭杆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的扑出,一柄手戟带着风声直砍槐纵右手的战刀,另一柄手戟直奔槐纵的脖子。
槐纵大喝一声,右手扔了战刀,顺势抓住了戟柲,发力猛夺,左手的短刀迎着另一柄手戟划了。
“德然”张鸣还没来得及提醒,“哧”的一声轻响,短刀犹如割纸一般割断了戟援,顺势直奔刘修的脖子。
槐纵冷笑一声,他在感觉到有人偷袭的时候就防备着刘修,没想到最开始现身的居然是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有道术,一声大喝险些喝破了他的胆,好在他对道术并不陌生,在最短的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用锋利的短刀割断了张鸣的战刀,一举夺回了主动,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还没有施展出最强悍的武技。
他一直在等刘修。
现在刘修出现了,他再不留后手,使出了最精湛的武技,配合着削铁如泥的宝刀,一个照面就夺下一柄手戟,割断那一柄手戟,接着还要割断刘修的脖子。
刘修没有退路,槐纵的眼睛眯起,发出无声的冷笑。他看着刘修上身向后仰去,腰几乎折成两断,短刀堪堪从他面前划过,他冷笑一声,挥到中途的手臂突然下沉,手臂像一根铁棍,狠狠的向刘修的胸口砸去,手中的短刀也变了个方向,刀尖正对着刘修的胸口。
哪怕是他穿着铁甲,这一刀也能轻易的扎破他的心脏。
就在槐纵准备为的胜利欢呼的时候,刘修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飞起一脚,悄无声息的踹在槐纵的大腿根部。一阵突如其如的巨痛让勇猛的槐纵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一松,短刀和刚刚夺来了手戟也扔了,捂着小腹,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刘修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左手捡起地上的短刀,右手随手捞起一柄手柄,上前就是两脚,正好踹在槐纵原先被他打断过一次的大腿上,“喀嚓”两声,槐纵的腿再次被他踩断,转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槐纵再也吃不住痛,“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那几个被杨凤、蓝兰杀得手忙脚乱的亲卫急疯了,他们舍了杨风和蓝兰,奋不顾身的冲了,被刘修阴狠迅猛的攻击惊得发呆的张鸣这时回过神来,运足丹田气,发出了一声怒啸,震得那几个亲卫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有两个甚至扔了武器,痛苦的抱着脑袋,踉踉跄跄的冲到刘修面前,被刘修一刀割断了脖子。
张鸣随即捡起战刀冲了上去,和杨风、蓝兰两人砍瓜切菜一般,迅速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亲卫。这时山坡下的鲜卑人也反应了,顾不得夏育等人就在几步之外,拔步飞奔,想要救援槐纵。
“站住”张鸣一弯腰,从地上拎起满地打滚的槐纵推到身前,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喝一声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
鲜卑人被槐纵不似人声的惨叫吓得傻了,再看看张鸣手中的战刀,谁也不敢再向前跑,后面的人立不住脚,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鲜卑人推倒在地,踩地脚下,惨叫声四起。
“槐纵授首——”张鸣运足了丹田之气,纵声长啸,啸声在山谷间滚滚而过。
喊杀声震天的战场突然静了下来,紧接着,夏育随即下令一起把消息传出去,很快,汉军和乌桓人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槐纵授首——降者免死——”
被汉军和乌桓人夹在中间的槐纵所部听得最清楚,他们同时听到了槐纵的惨叫声,这声音虽然变形得很厉害,可是还能分辨得出,他们面面相觑,既不敢放下武器,又不敢继续反抗,在如雷般的吼声中声呆若木鸡,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的命运。
裂狂风傻了,手中的战刀“当”的一声落地,砍中了他的脚面,他却不疼痛。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槐纵又被人抓住了?
铁狼也蒙了,他命令吹起号角询问,可是问了几遍,槐纵也没有给出答复,他大事不妙,槐纵就算没有被擒,只怕也处境不妙。在短暂的犹豫后,他立刻建议裂狂风撤出战场。
裂狂风回过神来,不敢多作停留,迅速离开了山谷。
紧接着,被包围的鲜卑人放下武器,向汉军投降。
夏育大喜,一面下令点起火把,收拾战场,归拢俘虏,一面派人通知最近的马城县做好接应的准备。他看了看槐纵原先所站山坡后黑黝黝的陡峭山崖,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最后发起致命一击的只会是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从这里出现。”
刘修呵呵一笑,一面将张鸣推到夏育面前,一面说道大人,这都是你的巧妙安排和张使的道术高明啊,没有你以身为饵,我们不可能逼得鲜卑人弃长用短,与我们步战,没有张使,我们也不可能在这样陡峭的山坡上潜行,那就更谈不上一击得手了。”他笑笑,又说道当然了,以大人所部强悍的战斗力,最后还是能击败槐纵,只是伤亡要多得多。”
夏育眉毛一挑,满意的看了刘修一眼,没有再说。这次他是贪功冒进,这才中了鲜卑人的埋伏,可是刘修既然愿意把功劳让给他,他也不会自曝其丑,说是中了人家的计。
“多谢张使出手。”
“不敢,身为大汉子民,理当为国尽力。”张鸣也非常高兴,连忙还礼。其实借着暮色从山路上潜行袭击槐纵全是刘修的主意,将赵云、张飞等人混在黑翎卫中吸引槐纵的注意力也是刘修的安排,而且最后锁定胜果的也是刘修,要不是刘修那莫名其妙的一脚直接踹中了槐纵的要害,他们师徒三人只怕难逃一死。
“大人,这次上谷乌桓的勇士们也是功臣啊。”刘修将笑得合不拢嘴的楼麓拉到夏育面前,大声赞道如果不是楼麓少主和他的黑翎卫吸引了槐纵的注意力,我们也不可能得手。”
“多谢少主了,此战过后,育一定向朝庭上报你们的功劳。”夏育很客气的说道。他虽然一直看不上乌桓人,可是现在乌桓人帮了他大忙,救了他性命,他总得给点面子。
刘修把夏育拉到一旁,将答应楼麓五十套玄甲的事情说了一遍,夏育先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想了想,刘修如果不给点甜头,大概乌桓人也不会这么拼命,当下也没有多说,当着楼麓的面承诺到一到宁城就兑现刘修的许他的好处,把楼麓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刘修又附在夏育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夏育听了之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刘修建议他多多嘉奖楼麓这些上谷乌桓人,甚至把擒获槐纵的主要战功都让给乌桓人,他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他也不笨,刘修不是那种平白把好处给人的人,他这么做无非是坐实乌桓人和汉人关系密切的事实,同时把乌桓人推到鲜卑人的对立面,这样一来,上谷乌桓再想和鲜卑人勾勾搭搭的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育是那种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彻底的人,他不仅人前人后的夸奖楼麓和他的黑翎卫英勇善战,势如破竹,还不吝夸奖鹿破风等人,说他不愧是乌桓人中的第一勇士,没有他们的帮助,这次不可能抓住槐纵。
到了马城的时候,这话已经变成了楼麓一箭射死了槐纵,奠定了战局。楼麓欢喜得有些傻了,他也想不起来时候一箭射死了槐纵,可是贯穿了槐纵咽喉的那只箭的确是他的,再加上刘修等人在一旁别有用心的吹捧,楼麓最后,肯定是无意中射出的一箭要了槐纵的性命。
刘修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哪是无意中的一箭啊,是你百步穿杨,一箭绝杀。
楼麓眨巴眨巴有些对不准焦的眼睛,傻傻的点了点头。
夏育就在马城清点了战果,这一仗可谓是战果辉煌,塞外突袭的战果不明,仅就梁渠山下的战果来看也非常喜人,从谷中的尸体来看,鲜卑人至少战死了两千多人,还有三千多人被俘虏,乌桓人战死八百多,而汉军损失不过五百余人,反而是损失最小的。
看着惊讶不已的刘修,夏育不以为然这还是我们遇伏的缘故,如果不是那些石头,我们的损失至少还要降低一半。”
“原来我们汉军这么强悍?”刘修不敢的眼睛,他直觉的认为这数字有问题。
“没,当初段大人带着我们征羌,打了一年多,大小一百八十余战,不过才死了四百多人。”夏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战就损失了五百多,要是被田晏那竖子了,肯定说我不成器,丢了大人的脸面。”
刘修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夏育,甚至有些鄙视。你吹大牛吧,打了一年多,一百八十战,只死四百人,平均每战只死两个多?我汉军装备好,能打,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强悍啊,你以为他们都是打不死的终结者还是变形金刚?
“你还别不信,有机会去洛阳,你去当面问问段太尉,看我有没有说谎。”夏育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他想了想,又笑容可掬的看着刘修德然,我看你是个将才,敢行险,却又心思缜密,很有段大人当然的影子,样,到我府里做个司马?”
刘修嘿嘿一笑,推脱道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还得问问师兄的意见。”
夏育有些失望的挠了挠头唉,我,你师出卢君门下,以后的仕途宽得很,未必看得上我这样的武夫。我也不怪你,也不能耽误你的大好前程。这样吧,如果你哪里想从军征战了,随时来找我。”
“多谢大人。”刘修连忙致谢。他倒不是看不起夏育,虽然经过这段的相处,他对夏育这种贪功冒进的脾气不太感冒,但是总体来说,他觉得夏育还是挺不的,经验丰富,勇猛善战,身为二千石的校尉,却不肯安居城中,还要身先士卒的与鲜卑人搏杀,虽然他这么做有贪功的嫌疑,但已经非常难得了,总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圣贤。
他不答应夏育,是不想连累卢敏,卢敏入校尉府是被逼的,这一仗已经打完了,卢敏肯定会辞职,他身边卢敏的师弟,当然要与卢敏同进退——虽然他其实已经不在乎卢植这个老师。
梁渠山一战,槐纵打虎不成,反被虎伤,生死不明,四千多人尽墨,裂狂风徬徨无计,只得驻兵于且如城,派人向弹汗山报急。
夏育派人打听了塞外的消息后,带着俘虏和战利品回到宁城,同时把消息飞报给刺史刘虞,本来护乌桓校尉府不归幽州统辖,更不向幽州刺史负责,直接向朝庭汇报就行,不过现在刺史的职权越来越大,夏育还是给足了刘虞面子。
不出刘修所料,他们一回到宁城,卢敏就向夏育提出了辞呈,说要带着涿县子弟兵的遗体回乡安葬。这次大战,涿县来的人死伤不少,大部分都是因为夏育要保存实力,不肯用的主力,让招募来的士卒上阵而造成的。卢敏虽然不好指责夏育,但意见不小,宁城之战已经大获全胜,他也算对得起夏育,可以离开了。
夏育极力挽留,卢敏也不肯留下。他一走,刘修等人自然随行,而张郃和赵云等人也无意在校尉府呆下去,先后离开了宁城,夏育十分惋惜,却无可奈何,只能保证不会隐没他们的功劳。他张郃、赵云不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留不住卢敏,也就别想留住张郃、赵云这样的人才——他们虽然都是将门,却一心想着走儒术的门路,走不了,也要傍上大儒,却看不起同为武人的他。
十月末,途经居庸关的刘修等人和刘虞派来的使者李定相遇,刘虞派他出使弹汗山,正式与鲜卑人进行谈判,同时他还告诉卢敏和刘修,今天鲜卑人大举入侵边境十余郡,槐纵这一路是主力,可是也是败得最惨的一路,刘虞已经上书为卢敏请功。
“回家休息一段,然后准备进京吧。”李定有些羡慕的对卢敏说你父亲已经把一家人都带到了京师,估计你也快去和他们会合了。这一去,也不你们哪天才能,也许以后定居洛阳都有可能呢。”他又对毛嫱和毛宗说你父亲为了迁到内郡去,不花了多少钱打点,早知如此,又何必费那么多事呢。”
毛嫱又羞又喜,瞟了卢敏一眼,躲到内室去了。大汉有律令,边郡的人不准随便内迁,毛家为了躲开这兵战之地,上下打点的钱无数,现在卢敏有望入朝为官,她可以随着卢敏离开涿县,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只要卢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毛宗的仕途也就豁然开朗了。
“子行,按说你有德然这样的师弟相伴,不需我多嘴。”李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我那不成器的一心想跟着子行读经,如果你方便的话,还望给我一点薄面。”
卢敏微微一笑,连称不敢。
李定心满意足,又转向刘修说道德然,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却是个璞玉,实在是惭愧。这次如果你跟着子行入京,那自然不用多说,如果还想留在涿县为乡梓效力,不管是县寺还是刺史府,我还都说得上话,你尽管来找我。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你不用客气。’
“多谢。”刘修微微一笑,心道水涨船高,现在我也是个人才了,以前你到我们里去可是难得进我家门,每次只提起刘备,眼里从来没有我,现在却连刘备提都不提了,所谓名士,也不过如此。
……
冬,李定从弹汗山出使归来,鲜卑大王檀石槐闻说槐纵战死,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用重金赎回槐纵的尸体,同时派人到涿县来与刘虞商量赎回风裂的相关事宜。刘虞以仁待人,要求夏育释放风裂,夏育大怒,拒绝听从刘虞的安排,两人各自上书指责对方,谁也不肯让步。事态越闹越大,两人的矛盾激化,刘虞指责夏育穷兵黩武、挑起事端,夏育指责刘虞滥用职权,对鲜卑人太软弱,不肯积极配合他的反击,致使沿边诸郡除了宁城一战大获全胜外其他都乏善可呈,他一怒之下,上书弹劾辽西太守刘基、上谷太守公沙孚惧敌怯战,丧威辱国。
在家休息的刘修一边和张飞、刘备等人过着悠闲的生活,一边等待着朝廷的嘉奖,却不围绕着宁城大捷,刘虞和夏育已经势成水火,直到张武和刘和同时出面在他的面前。
“二位这是?”刘修大惑不解。
“大人想请你和卢君入京报功。”张武和刘和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互不服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第一卷完)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