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姜家小九娘入宫了?不是说明天才来吗?”徐婕妤惊讶的问着宫女。
“皇后册封了小九娘为云水君,太子殿下亲自去传旨的,回来的时候太子就把小九娘带回来了,皇后亲自站在宫门口把小九娘抱回寝殿的。”宫女说着打听到的消息,倒不是她消息灵通,而是姜皇后这番举动完全没有遮掩,只要是有心人都瞒不住。
“都说皇后宠侄女,果真不假。”徐婕妤抬手紧紧了鬓发上的珠花说,徐婕妤二皇女的生母,她的父亲是姜家的故吏,她从小聪慧貌美,当姜后入宫后多年无孕,王夫人就选了徐婕妤入宫助皇后固宠。徐婕妤貌美如花,又能说会道、小意温柔,十分得皇帝喜欢,入宫不多久就生下了二皇女,但可惜之后徐婕妤的肚子就再也没消息了。
“皇后素来喜欢小女孩,宫里的几个小皇女她也不是疼爱的很。”宫女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后除了对江才人生的五皇女稍微好些外,何曾见她对其她皇女另眼相看。江才人原本是姜皇后身边的宫女,姜皇后身体虚弱,皇上来椒房宫的时候,有很多时间都是由宫女侍寝的,江才人就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她容貌并没有徐婕妤那么出众,可十分的好生养,不过被皇上宠幸了几次,就连续生了五皇女和六皇子,皇后提拔她为才人,同徐婕妤住在一处。
徐婕妤含笑对宫女道:“五娘身体可好些了?”徐婕妤口中的五娘正是五皇女。
“医丞开了药,五娘喝了三剂,已经好多了。”宫女说。
“我们去看五娘。”徐婕妤起身道。
五皇女这些天一直在发烧,江才人刚哄了女儿喝完药入睡,正在做绣活,听说徐婕妤来访,忙放下针线迎了出去,“徐婕妤。”江才人给徐婕妤行礼。
徐婕妤上前拉住了江才人,“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多礼作甚,我是来看五娘的,她身体可好些了。”因着皇后的关系,徐婕妤和江才人私交很好,姜皇后还特地拨了一处院落供两人单独居住。
“喝了药,被我哄睡了,刚一面喝药还一面哭呢。”江才人提起女儿,脸上泛起柔柔的笑意,她是吴郡人,容貌比起争奇斗艳的后妃来说,只能算清秀,毕竟她也是采选入宫的,若相貌真出众,早就当后妃了,而不是宫女,但笑起来自有一股宁和的气质,说话永远都是细细柔柔的如流水般,让人听了打从心底舒畅,就这么站着就仿佛带着江南水汽,仿佛一朵雨中茉莉。当年她入椒房宫就因为她绣工出色、声音好听,让皇后喜欢,甚至还手把手的亲自教她念了几卷经书,说是听了她读得经书更容易入眠,皇上也是因皇后对她青眼有加才宠幸她的。皇后宫里被皇帝宠幸过的宫女不少,也就她一个人有此运气。
“孩子都不爱喝苦药。”徐婕妤让丫鬟把自己带来的蜜饯奉上,“这是我新作的蜜饯,她喝完药后哄她吃几粒过嘴。”
江才人让人收下,又亲自给徐婕妤奉茶,她分位低,身份也低,居所肯定没有徐婕妤那么宽敞,但皇后对她和善,平时赏赐不断,居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六皇子刚满周岁,由乳母陪着睡下了。无论是徐婕妤还是江才人,两人的孩子姜皇后都让两人养。
徐婕妤捡起她放在一旁的女红,是一双大红绸缎鞋面,上面栩栩如生的绣了一对并蒂莲,“绣的跟真的一样,是给五娘绣的吗?”那鞋面不过巴掌大小,不像是大人用的鞋面。
“不是。”江才人含笑道,“是给小九娘绣的,我也就这点绣工拿的出手了。”
徐婕妤点头道:“可惜五娘病了,不然到能同小九娘一起玩了。”
江才人道:“五娘自己年纪也小,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哪能照顾小九娘?”她脸上依然有着轻愁,显然还在担心女儿的身体,更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徐婕妤说:“说来我家大娘最会照顾弟弟妹妹了,我看五娘的病也是被闷的,不若我让大娘来陪五娘几天。”
江才人道:“我家小五任性的很,哪能委屈大娘来照顾。”
“五娘是金枝玉叶,我们家大娘不过是一个乡下野丫头,哪有说委屈的。”徐婕妤浅笑。
江才人见徐婕妤坚持,只能点头道:“那就让大娘陪小五来玩几天吧。”
“妹妹你放心,大娘一定会照顾好五娘的。”徐婕妤见江才人答应,喜上眉梢。
江才人说:“都是自家亲戚,小孩子一起玩罢了,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两人提起的大娘是徐婕妤的侄女,她弟弟的女儿,徐婕妤的父亲曾跟姜凛、姜况一起上战场,是姜凛的亲卫,当年他和另外几个亲卫轮流将姜凛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除了徐氏的父亲外,剩下几个亲卫都死了,姜凛一获救,姜家就把这几个部曲的家族都放良了,推荐他们去军队任职,这些年一直对他们照顾有加。不然以徐家的家世,若没有姜皇后的照顾,她怎么可能当上婕妤。
徐婕妤又同江才人说了一会话后才离开,江才人亲自送徐婕妤出门,才又折回去看女儿,见五皇女依然在睡,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吩咐宫女把六皇子抱来。
“娘子又何苦应了徐婕妤的话,她不过只想拿娘子做垫脚石罢了。”江才人的宫女气不过,对江氏抱怨道,“她定是想把她们家大娘送去伺候姜九娘,想借机讨好太子。”徐大娘比太子大了五岁,这岁数是有些大,可时下贵族弟子身边不乏这样的侍妾,这等侍妾都是从小伺候他们长大的,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教导他们知晓人事,同主人的情分不同,这样的侍妾只要不是犯下大错,一般都有一个好结局。哪怕是容不下侍妾的当家主母都会给这些人找户好人家发嫁。
圣上也有两个这样的妃子,分位不高、也不得宠,可每次赏赐都不会落下她们。要是运气好一些,即使自己生不了,趁着自己没失宠时拉一个自家妹妹入宫固宠,让妹妹生个皇子也就熬出头了,三皇子的生母就是这样的身份,如今姐妹两人一起抚养三皇子,就等着三皇子成年接两人去封地。徐婕妤定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姜九娘入宫,姜皇后居然亲自到门口迎接,这份疼爱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姜九娘身份尊贵,又是太子的嫡亲表妹,再好不过的太子妃人选了。徐大娘要能借此机会,哄得姜九娘开心,将来何愁不得一个太子嫔的位置?二皇女也能带着徐大娘去见姜九娘,只是她还要去书房上课,不能如五皇女般可以整日同姜九娘一起玩。
江才人柔柔一笑:“也不是她想的,定是家里逼迫的。皇后要没那个意思,她也不会允许徐大娘入宫,我帮一把又如何?”将心比心,她能体会徐婕妤的苦楚,她生的二皇女也有十三岁了,可迄今没个封号,甚至连驸马的人选都不知道在那里。
徐家得了良民的身份,也算是因祸得福,可有好处也有坏处,现在姜凛还在,姜家顾念旧情,定然是对他们照顾有加,但姜凛走后呃?为奴婢固然没有人身自由,可也背靠大树好乘凉,普通的良民的命说不定还世家大仆的命值钱。若徐婕妤生了皇子倒也能按了徐家的心,可偏徐婕妤只生了一个女儿。皇家的金枝玉叶在外人看来是尊贵非凡,可在真正的天之骄子眼里也跟草芥没什么不同。
就拿先帝留下的公主来说,能被皇帝放在眼里的公主也只有他同母所出的七公主,七公主在驸马去世后,一直抑郁寡欢,三公主想要讨好七公主,给她介绍了自己驸马的表弟为第二任驸马,也是个风度翩翩的郎君,两人成亲后夫妻到也恩爱,可好景不长,七公主嫁给第二任驸马不到半年就病逝了。先帝震怒,不仅杀了驸马和他三个儿子,还流放了驸马全家,三公主也受了牵连,夺了公主的封号,三驸马也谪官去了交趾,三公主在去交趾的路上就病逝了。按说公主去世,理应葬在先帝陵侧,可圣上余怒未消,令当地官员就地下葬三公主,堂堂皇家金枝玉叶,就仅仅因为介绍错一桩婚事,导致客死他乡、至死都不能落叶归根,怎么不让人胆寒?
江才人吩咐五皇女的乳母道:“明日去见小九娘的时候,你让五娘离远些,她病还没好,莫过了病气。”
“娘子?”乳母不解的望着江才人,她的意思是不要让五娘多接近小九娘嘛?
“皇后不会喜欢五娘接近小九娘的。”江才人很有自知之明,她的五娘没小九娘那么尊贵,姜尚书的孙女,沈中书的外孙女,这样的身份除了帝后所出的公主外,谁能跟她媲美?五娘要跟着小九娘定然只能是她的半侍存在,就如四皇女同衡山公主一样,五娘毕竟是皇家金枝玉叶,当一个臣女半侍难免有失体统,最好的法子就是两人离远些。她有儿有女,她相信自己安分守已,皇后定会让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她就等着儿子长大去封地当王太后即可,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呢。
江才人担心女儿听不懂,就细细的说给乳母听,这乳母是江才人精心调训的,对江才人忠心耿耿,连连点头。
而徐婕妤也叫来了自己侄女,对她淳淳教导:“皇后不甚亲近太子,太子自小就是在东宫长大的,你若是见到了太子后,一定要温和以待,把他当成天一样尊敬,当成自己唯一的弟弟一样疼爱,知道吗?”宫中谁都看出太子对皇后孺慕之情极浓,太子这么顽劣,也是帝后都忽视他的缘故,他如今年纪还小,要能在现在哄住太子,不愁将来没荣华富贵。
徐大娘今年才八岁,对姑姑的话不甚了解,但“当成天一样尊敬,当成自己唯一的弟弟一样疼爱”这句话她还是懂的,连忙点头,徐家是苦出身,即便姜家对他们赏赐极丰厚,他们也没有大肆挥霍,徐大娘在家是长女,照顾弟妹料理家务极有一手。
徐婕妤又说:“还有姜九娘,她今年不过一岁,我听说她性子乖巧,平时没见太子时,你一定要精心伺候姜九娘知道吗?”
徐大娘再次点头。
徐婕妤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二娘听到太子的声音就哭,看到太子就要晕,她又何至于去求江才人呢!这丫头太不争气了!
关雎宫中,安贵妃听说了姜家小九娘入宫,放下手中修花的竹剪,宫女挽起她的手腕,伺候她净手,安贵妃道:“九娘来了,七娘呢?”
宫女低声把姜准的事说了一遍。安贵妃听了面若寒霜,“不争气的东西!”安贵妃的母亲是郭夫人的妹妹,自从安贵妃的父亲犯下大错后,郭家同安家也不甚亲近,唯独郭夫人常去看自己妹妹,安贵妃跟郭夫人感情还不错,就是觉得她一点都不像自己的阿娘。
“大娘子息怒,三郎也是盼子心切。”宫女低声劝安贵妃道。
安贵妃手捧茶盏,神色淡然,只是紧紧握着茶盏的手指,显示出她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安家原本是大秦第一权臣,大秦开国后两代皇后皆出自安氏,若没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意外,安贵妃会是大秦第三位安皇后。但当年安贵妃的父亲被利益迷晕了头脑,不仅在军需动了手脚,甚至在突厥大军兵临城下时,弃城而逃,导致军心大散,若非她的祖父一箭射杀独子后同突厥死战,大秦那场战役就会以惨败而终,可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主将安涛、副将河间王赵逸、郭达、安靖、姜况战死,姜凛虽活了下来,可去了大半条命,消息传至后方举朝哗然。当时的安太后、安皇后赤足散发跪在建章宫前为安家请罪。
安太后是太祖赵凤翔的原配,跟随赵凤翔南征北战,吃了无数苦,身上还留着为太祖挡下的箭痕,也正是因为那一箭,让安太后流产后一直未孕,安家族人为了支持太祖攻打天下,陪了上了几百条人命,先帝是殿下长子,安太后在战乱时为了保护先帝,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舍弃了,对先帝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养育教导之恩。而安皇后自从嫁给先帝后,就穿起了铁甲贴身守护先帝,孩子生一个夭折一个……而战死的将领除了姜况外,不是安家自己人,就是安家的姻亲,安涛是安贵妃祖父,安靖是安贵妃长兄,赵逸是她长兄的岳父,郭达是她的舅舅,几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先帝握着安涛死前请罪血书,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妻子,最终下旨抹去安氏所有族人的官职和爵位,封赏战死将领。直到十二年前,先帝病重,大赦天下,安家才有人重新入仕,但安氏一族还是因此元气大伤。安贵妃也因其父罪状,同太子妃失之交臂。姜皇后和安贵妃两人心里都清楚,目前看着安家同姜恪早已忘尽前怨、和谐相处,实则大家都在等,等最后那一刻,新仇旧怨一并算清,若赵恒登基,安家灭,反之则亦然。
安贵妃放下茶盏,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明天宣郭夫人、卢娘子、崔娘子和姜七娘入宫。”
宫人应声。
就在宫中因姜皇后随意一个任性的举动人心浮动时,姜皇后却趴在地上,拿着拨浪鼓逗着专心致志玩拼图的小娃娃,“阿识,你怎么不陪阿姑玩?阿姑好伤心。”她可怜兮兮的瞅着姜微。
姜微将拼图推到了姜皇后面前,很大方的说,“阿姑一起玩。”她玩拼图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手指灵活度。
姜皇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搂过姜微亲了一口,“阿识这拼图有什么好玩?阿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好!”姜微眼睛都亮了,骑马哎!她最喜欢的运动了!
“不好。”赵旻听说皇后把侄女提早接入宫了,下了朝就好奇的过来瞅瞅这小娃娃,姜凌是出名的美男子,沈沁容色也出众,想来这小娃娃应该生的很不错吧,结果一入内就听说阿凝要带姜微去骑马,哭笑不得,“阿凝你怎么跟孩子似地,九娘才几岁?能骑马吗?”
“我抱着她不就得了。”姜皇后对自己的骑术很自信,“再说我又不会骑快的。”
“那也不行。”赵旻板着脸道,“越发的胡闹了。”
姜微瞪着这个漂亮的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是太漂亮了?原来赵恒那熊孩子长得像他爹啊。
姜微不知道,赵旻并非先帝嫡子长子,他母亲是罪臣之女,他外家何家原本也是世家,后来他外祖因失误而被先帝斩杀,女眷没入宫廷。何太妃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能得先帝宠幸,可想其容色之绝美、仪态之脱俗,赵旻容貌十足酷似何太妃。当时安后嫡子犹在,他既非嫡又非长,母亲还是罪臣之女,是宫中悄无声息的存在。彼时宫中两朵最夺目的娇花就是姜长晖和安清,姜长晖刁蛮任性,又自幼习武,赵旻年幼时瘦弱,没少被姜长晖揍。而安贵妃端庄温柔,对赵旻十分和善,两人的情谊是幼时就培养起来的。
赵旻见小娃娃望着他,饶有趣味的弯腰,“小九娘知道我是我谁吗?”
“姑父。”姜微眉开眼笑的伸出小手搂住赵旻的脖子,美人啊!
赵旻对孩子一向和善,莫说安贵妃的三个孩子,就是宫中其他皇子皇女都可以趴在他膝上撒娇,赵旻很熟稔的抱过娃娃让她坐在膝头,“这孩子真不认生。”赵旻不喜欢赵恒的缘故就是,姜皇后在怀孕的时候,他就开始生病,等赵恒生下来后,有一度他差点病重就去了,还是安贵妃割肉熬药,才治好了他的病症,是故赵旻一直十分不喜太子。
姜长晖似笑非笑道:“她定是见殿下龙姿凤章,被迷住了。”
“还跟孩子似地,连这点醋都要吃。”赵旻轻拍了皇后的手。
姜皇后道:“我没吃醋,我说的是实话。”赵旻那张脸太讨喜了,谁见第一眼见了准喜欢。
赵旻看着跟姜皇后容貌有几分酷似的小娃娃,“阿凝若喜欢小九娘,让她留在宫中好了,也能陪着你。”
姜微小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谨慎的盯着赵旻,她从不要离开爹娘呢,小孩子离开爹娘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这人果然跟熊孩子一样,都是绣花枕头!姜微对赵旻的好感度瞬间降到负数。
“不用,只要阿识留几天就好了,不然阿文不跟我哭死。”姜长晖从来没想过让侄女养在宫中,养的跟安清一样?姜长晖完全无法想象。姜微双目亮晶晶的看着阿姑,还是阿姑最好,她依依呀呀的倒到了阿姑怀里,姜长晖笑着搂着小丫头。
“也行,反正姜家离这里也近。”赵旻说。
颜女官这时走来,“三郎、三娘子可否进膳,一会太子要来请安。”
赵旻轻咳了一声,“阿凝,我还有些奏折要看,就先走了。”赵旻现在看到赵恒就火气,尤其是他不成器的样子,就恨不得狠揍一顿,但要是这样阿凝肯定跟他怄气,他还是离开吧。
姜长晖也不留他,巴不得他早点走。
晚膳的时候,姜微想借机跟赵恒和好,但赵恒没来,理由是——他被沈奕罚了。这熊孩子把沈奕当成以前的老师,联合了几个小太监一起给沈奕设置了各种机关,比如说看似正常的散架书案,比如说门上架了一个铜盆,比如说地板上嵌了钉子……赵恒几个找来的先生都中招了,气愤的找皇帝哭诉了一番再也不肯来管太子了。
而沈奕是谁?他一眼就看出了赵恒的举动,直接两根手指拎起这熊孩子把他往陷阱里一丢,现场顿时一片鬼哭狼嚎,赵恒从想坑沈奕变成了坑自己,沈奕袖手让宫侍给赵恒梳洗干净,直接把他提到了小书案前命他写大字。赵恒当然不买账,跳起来想甩太子威风,却被沈奕一巴掌就打趴下去了。
他是赵旻的太傅,赵旻看到他都恭敬有加,他教训赵恒当然没有任何压力。揍了几次,太子殿下终于学会了人生中第一句有涵养的话,是沈奕教他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句出《晏子春秋》。在沈太傅得知这臭小子不仅曾经把自己小孙女脸掐红,还想把她塞到花囊里后,他又学会了第二句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句出《礼记-学记》。他目前的任务是,把这两句话各写上十遍,写不完不许吃饭。
姜微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给赵恒点了一排蜡烛,这娃今天第一次握笔吧?十遍什么的会不会太凶残了。翁翁好厉害!居然这么淡定的惩罚太子。姜微觉得自己更崇拜翁翁了!
姜长晖听到赵恒受罚的消息后,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一个好老师了。就在姜长晖和姜微一起开心的吃完晚膳、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穿着同款式同颜色的寝衣,姑侄两人姿势统一的趴在床榻上,姜长晖讲了一个睡前故事后,正准备一起睡觉,就听到嚎啕大哭声,“阿娘——”
咦?这么快就罚完了?某对姑侄心里同时闪过一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