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彼此都裸/身相贴,但这个拥抱,却没有丝毫情/欲的冲动,只是拥抱而已。
她那么小,那么矮,被他收紧了双臂拥在怀中,连他肩膀都还差一点儿才能够到,可是,就是这小小的身体,却有着那么强大而坚定的力量,撑起了他所有的无望、孤寂、冷漠,和黑暗……
当他在医院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时候,如果没有她一直紧握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走出黑暗的勇气…丫…
当他用八年的时光来习惯高原的酷暑和严冬,风霜刀剑于他亦不过寻常的时候,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发现高原的天空其实很蓝,那种叫格桑花的不起眼野花果真很美丽……
封闭、坚硬而麻木的心,什么时候豁开了一个小口?他已经记不得了…媲…
仿似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商场里喊广播寻找宁震谦小朋友的时候,他面对那双骨碌碌乱转的调皮眼睛,僵硬了许多年的心口,便有如柔风拂过。他深深记得,那一次,他破天荒地,竟然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这一生,只摸过一个女子的头,那便是囡囡……
六岁的囡囡,七岁的囡囡……一直到十二岁的囡囡……
每一次看到她胖乎乎糯米团子似的小脸,他都会忍不住心里痒痒的冲动去捏,去揉,去揪她的羊角辫……
他甚至,给她扎过头发……
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像他这样冰冷刚硬的男人居然会编辫子……
三十年人生,他亦只给她扎过辫子,且每次给她扎辫子时,总喜欢揉她的头发,小女孩的头发,怎么可以是这样的手感呢?软软的,滑滑的,如同摸着母亲上好的丝缎裙子……
或许,这便是注定。
他这一生,原本就是注定只会揉一个女子的发,而彼时的他,混沌不知罢了……
记不清,心口这个豁开的小口是如何一点点慢慢地扩大,阳光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直至后来,完全豁然开朗,他才发现,不经意之间,他已经被她牵引着,走到了阳光下。
原来,他的人生也可以被阳光照耀,可以很温暖……
是从他上飞机前,她扑入他怀里那个让人脸红的亲吻开始的吗?
是从他一口气吃完她给他带上飞机的爱心饺子开始的吗?
是从她千里迢迢奔赴他而来,昏迷中时一声声喊着“糖糖哥”开始的吗?
他真的不知道了……
可是,却清晰无比地记得,在卫生所里,听到她昏昏沉沉地喊着他的时候,那种如雷轰顶的震撼……
十四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已经十四年没见。
什么样的信念,使她心心念念记住了自己十四年?
是因为他年少时不经意的援助吗?是因为他度假时仅仅提供过的陪伴吗?如果是,他自认不配……
那些年少轻狂的往事于他而言,称得上是举手之劳,甚至是无心之作,与她如海一般深情回馈相比,他自惭,自愧,所以,他惶惑过,害怕过,逃避过,然,到了此刻,他却清晰地明白,无论惶惑、害怕、逃避都只是他内心折射出来的假象,所有的假象,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地掩盖一个事实――她的深情,她的活力,她带来的阳光,火力如此迅猛,他八年时间垒砌的防范,轻轻易易地就土崩瓦解,他的内心,早已缴械投降……
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那样,让他疼,让他怒,让他无可奈何,让他喜怒交加,让他不敢想,让他放不下,让他很想将她护于翼下,却归根结底,让他沉沦于她的温顺娇柔里,无可自拔……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相聚那么短,可是,所有情感的爆发好像和时间没有关系,有些感情,哪怕只有一天,亦足以激起震动灵魂的回音,在他知道她是囡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对自己情感的掌控能力,八年的冷心冷面,挡不住情感的洪流泛滥成灾,狂躁、惶惑之后,是静水沉寂后的清醒,她早已是他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在她六岁时与她相遇;
命中注定,二十年后,与她重逢;
命中注定,兜了一个大圈之后,她出现在他最糟糕的时光里,将他从阴霾中解救……
只是,他曾发誓,会保护她一辈子,而时光轮转,原来,他只是在她人生中出现了一小段,却将用后半辈子的时间来倚仗她的护佑……
是的,事实上,是他依赖她的保护,仿似没有了她,他人生里好不容易被阳光照到的角落又会变得黑暗……
尤其,在他重伤的日子里,她已成他无法离开的依靠……
所以,他变得敏感,变得更加狂躁,变得更加惶恐……
当那一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他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无法承受的是,照片上的男人和她那样的眼神交流,和她那样彼此默契的笑容,要怎样的亲近和了解,才会在彼此脸上有那样的神情?
照片砸出去的瞬间,他看见了她的痛,可比她更痛的,是他的心……
原来,他的心也还可以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更钻心……
推倒她在地,是他所不愿,看见她苍白欲泣的脸,他却怒而无措……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没有那般轻松自如的笑过?
他总想给她最好,总想让她幸福,她是囡囡啊,是他掌心托着的明珠,是他心里珍藏的珍贝,他如何不想她欢笑如昨?可是,为什么,他每每总是将事情搞砸,每每让她哭?
当她哭着跑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将事情变得更糟,甚至糟糕到无法收拾,而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爱情这个局,向来不是他擅长;感情的策略,他拙劣如孩子……
或许,只能再一次选择逃避……
于是,仓惶跑回了山里。
云贵高原的肃穆和僻静是他疗伤的武器,八年前,他的感情在这里埋葬沉寂,从此天空便只有一种颜色,季季花开花落于他不过黑白的交替,而世间最严重的灾难不过再一次失去……
是的,再一次失去……
尽管每一秒思及,都会痛及心肺,然,他以为,仅仅只是再一次失去而已……
走进云贵高原深处,那里的黑夜和密林会将他所有的伤与痛掩盖,让他和黑暗融为一体,最糟,不过重回他黑暗的世界,从此,绝不再相信光明……
然而,和八年前不同的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在他渴望黑暗的夜里,头顶天幕那一轮圆月,却始终不离不弃,无论他走到哪里,总将清明的光辉投射下来,让他无处可匿……
他在屋内,月辉亮亮堂堂洒满窗格;他拉上窗帘,银光丝丝缕缕穿透纤维;他躲进被子里隔绝世界蒙住头,那轮圆月却浮现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莹莹润润,凝辉欲滴,恰如某人银月般的小脸,挂着泪珠,蕴着笑意,他躲也躲不去……
于是他匆忙逃开,跑进深山里,那月,便愈加肆无可忌,如网如幔,铺天盖地……
他跑,他逃,却怎么也逃不脱月的追逐,捕获他,成为它玩在指掌间的游戏……
他终于停下来,却站在了格桑花盛开的草地,原来,月光下的野花,真的如此美丽……
他躺下来,耳边响起她的话语,隐约记得,她说过,这种花代表的是幸福的含义。
他仍然无法理解,幸福和野花有什么关系,可是,却只是奇怪,为什么,同样是准备失去的时刻,他眼里却还能看见花的颜色,月光下粉得剔透……
他在想,八年前的高原难道没有格桑花吗?
凝目,头顶那轮圆月嚣张而调皮,光芒四溢,仿佛在宣告着它的胜利,他苦笑。记不得八年前的夜晚是否也有这样的圆月,又或者,没有一轮圆月可以照进他心里……
八年前,他的世界,日月星辰尽数陨落;八年后的今天,他准备承受再一次陨落的今天,却始终有一轮圆月照着他的角落,照着格桑花开满的高原,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直到他听见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听见她悠长缠绵的呼唤,他始明白,心中有月,故月如明灯,心中无月,月朗亦无存。这一次,他的明月光,他真的不愿意放弃……
可是,他是如此地害怕,害怕这满满的月光会被拙劣的他一不小心再给惊吓哭泣,所以,听着那渐近的脚步声,感受着她指尖滑过自己脸颊的温度,任凭心跳如狂,亦不敢吱声,甚至不敢随意睁开眼……
然,她的哭泣到底扰乱了他的心智,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他的安抚,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证明她仍然是属于他的明月光,纷乱中,他用了最直接的一种――那是只有他才能行使的权力!
没错!全世界,只有他才能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想法让他亢奋!让他疯狂!让他不能自持!
全世界,亦只有他才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欢喜……
只有他知道,在他向她索取的过程中,她亦是欢喜的,只有他见过她极致欢乐时的表情,只有他,能让她在他身下因为这样的欢喜而颤抖……
他甚至不愿再听她叫他哥,不是他不珍爱和她那段温馨的童年过往,而是他必须明明白白划清哥与男人的关系,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的哥哥,却只能有一个男人,他是她的男人,不是哥!
他终于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了她是属于他的……
他终于证明了自己雄风不减……
这,让他慌乱的心有所满足。
第二天,晴。
阳光煦暖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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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静静相拥间,却仿若历经寒冬,姹紫嫣红重又春了……
他轻轻理着她湿润的发,手指一点一点把她纠结的发丝理顺,她都不知道,他给她编辫子时,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的感觉,至今他仍然记得……
蓦地,便开了口,“囡囡,不许再剪头发了……”
“嗯!”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
简短的话语,打破了仅有淅沥水声的宁静和忘我,她觉察到两人的赤/裸,轻轻地推开他。
他眉头微微一皱,手抓着她的肩膀不肯放。
她双手放到他胸前,轻轻滑动,“我给你洗澡……”
他的表情这才松懈下来,松了手,眼睛却盯着她赤/裸的身体不放。
之前世界大战,两人都忽略了这一事实,此时战火熄灭,清扫战场,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彼此的武装……
陶子意识到他的目光,立即拾起浴巾来,尽管已经湿漉漉的,亦裹住了自己,决不能让他再得逞!别说自己两腿还在打颤,他重伤初愈的身体弱照此消耗下去,不被掏空了才怪!
绕到他身后给他擦背,吸引她注意的仍然是他红红的屁/股,想着,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喜欢她给他擦背,喜欢她的小手在他背上爬的感觉,是以,即便他早已能自理,仍然坦然享受着她的“伺候”……
“不说!”她仍只是笑,原因打死也不敢说啊……
却取了沐浴乳,抹在他臀部,认真地给他擦洗……
话说那个刷子……是刷厕所的……当时打的时候没想问题,现在想来,虽然刷子不脏,但心理上有阴影啊,得好好洗洗才是……
他皱了皱眉,瞬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无奈地看着那把刷子,无奈地黑着脸……
陶子偷偷察言观色,瞥见首长黑沉的脸,暗暗咂舌,她刚才真是胆子太大了,现在想来有些后怕,首长会不会秋后算账?
于是抱着他的腰,蹭着他后背,娇娇地问,“首长……我刚才……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你是首长啊……大人有大量……这个刷子……很久没用了……其实很干净……干净……”
天知道!她这样在他后背蹭着,她胸前鼓鼓的柔软一下一下挤着他的背,挤得他心痒难耐,挤得他血液往下腹冲……
是故意乱他心智,勾他魂魄的吗?
他暗暗“嘶”了一声,某处自动敬礼,忍了,闭上眼近似享受地哼了哼,“嗯……反正亲它的是你……”
“噗――”她噗出声来,“我……什么时候亲过它……”她有那么饿的时候吗?
他却不吭声了,唇角浮起浅浅得意的弧度,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呃……自己的媳妇为自己服务至此,怎么不得意?
“我……”陶子细想,是吗?真的有吗?好像他休假回北京那段时间,确实很恶趣味地要自己亲过……这个死变/态……
最后只好闭了嘴,努力给他洗!洗!洗!想到以后也许,有可能,极有可能,还要亲吻他身体的每一寸,她顿时倒了胃口,早知道就不拿刷子打了,浴室里就不能有点儿别的称手的武器?
洗着洗着,发现他屁/股上好几块地方不仅仅是泛红,而且还变得青紫,不禁又变得心疼了,自己失控之下,好像下手太重了……
心虚地轻轻暗了暗,问,“疼不疼?”
这点痛原本对于特种兵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何况在自己媳妇面前,定然是要逞英雄的,所以果断摇了摇头,“不疼……”
陶子便伸出指头来,戳着他的背,试探着说,“你以后还欺负我……我还打你……”
他脸一沉,“你敢!”
敢不敢?陶子心中揣测,打了会怎么样呢?像今天这样,他也没把她怎样……
稍顿之后,他却忽然说,“我不会欺负你……除了……”
“除了什么?”本来听他说不会再欺负她,还有种释然的感觉,也感到欣慰,不是首长不准她打,而是首长不想再给她打的机会,结果来了个转折,让她不得不问清楚这个例外的条件是什么,难道会是在她犯错的时候吗?
他却闭了嘴不说。
陶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个脾气,每次说话说一半,十足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却总也探不到答案。
所以,不禁开始盘根问底,“到底是除了什么时候嘛……”
他仍是不说话。
陶子怎可能甘心,贴在他背上,歪着头去看他的脸,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嘛……”就算是在她犯错的时候,那也得告诉她,避免她犯错不是……
他皱起了眉头,她鼓鼓的胸又压在他背上了……
她这是存心的吗?
冲动一涌,马上转身,把她抱入怀里,“当然是床上的时候……”这是她逼着他说的……他真不想说……
“啊――”陶子尖叫……
逃也似的跑出了浴室,不能,坚决不能纵容他兽/性大发……
宁震谦看着她仓惶逃出去的背影,唇角扯了扯,算是笑过,而后,便动手自己洗澡。
陶子裹着浴巾,站在房间里发了会傻,她难道要裹着浴巾出现在严庄和宁晋平面前吗?她过年离开的时候倒是留下了一套衣服,可那是冬天的,充其量也就内衣裤能穿……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打开衣柜,寻找他的衣服穿。
军装是不敢穿的,据说是违纪,那能穿的就只找到一件夏天的便装――一件黑色T恤。她套了进去,长度快到膝盖了,完全可以给她当裙子穿……至于他的裤子,她找了一条出来试,先别说它有多长,光裤腰都挂不住,手一松开,它就哧溜落下去了……
她提着裤子站在那里,完全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正好从浴室出来,看见她的模样,心口又小小地动了一下,知道她个子小,没想到小成这样……
不过,这样的她,倒是很可爱,尤其看见他出来,那无助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小囡囡,那个使他总想去捏她脸的小囡囡,经过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捏了一下,看见她抗/议地扭开头,心里偷偷笑了笑。
她苦恼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他,怎么办。
他只好说,“别穿呗!”
“宁震谦!我和你说正经的!你不要这么下流!我怎么见你爸妈啊?”她跺脚,却踩在了裤脚上,模样十分滑稽。
他扬了扬眉,小丫头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打了他屁股之后,再次挑衅他的权威,居然这么大声直呼他的名字斥责他!不过,她好像误会了,他只是想说,“我说,裤子别穿!衣服够长了!”
她想了想,也对,这T恤就和她在家里穿的家居裙差不多,于是果断脱掉了裤子,露出白白的两条小腿。
宁震谦看着,顿时呆住了。
这样的她,又是另一番风味。
大大的T恤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愈加显得她身材娇小,可是,却透着与平日不同的性/感味道,T恤领口略大,将她精致的锁骨显露无遗,白皙的脖子,润白的脸庞,因为黑色的映衬,显得愈加瓷白如玉,而T恤下两截藕段似的小腿,前所未有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难道他从前都没留意,女子的小腿可以这么美丽?优美的弧度,柔和的线条,光洁如缎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那是腿吗?他怎么觉得分明是羊脂白玉,是精美的艺术品?
他情不自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黑黝黝的不说,还长满长长的腿毛。这……如果将这两双腿摆在一起,分明就是野兽和艺术品的区别……造物主就是这样创造男人和女人的吗?好像太不公平……
他有些自惭形秽……
“看什么看?”穿着他的衣服,她到底有些不自在,拽着衣摆问。
“没……”他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陶子担心这样穿着无法见人,追着问,“是不是不好?”
“没!挺好!”他真的觉得挺好,而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那么出彩,显得她如此白皙,而同样的衣服,他穿着,却黑成一团,难怪有人叫他宁黑子……
“那你为什么眼神怪怪的?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她警惕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古怪,别是陷害她吧?她脸上没什么东西吧?转回头照照镜子,怎么也不放心。
他见她如此,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嘀咕着道,“为什么,你穿这衣服看起来这么白?”
陶子一怔,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她家首长都不知道,他黑得多有性格,她就喜欢他这样黑黝黝的阳刚男子,奶油小生花样美男神马的,通通入不了她的眼……
宁震谦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习惯性地沉下了脸,喝道,“不准笑!”
他越是这样,她越加笑得厉害,笑得滚倒在床上,捂着肚子。
“再笑……再笑罚你站军姿!一个小时!”他黑着脸训道。
她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可是,那笑声却怎么也止不住。
宁震谦恼了,直接扑了上来,“再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被他吓住,这是唯一收拾她的方法……她真不想此时被他这样收拾……
捧住他凑上来的黝黑的脸,她忽发奇想,憋住笑,道,“等等!我有办法了!”
他被她神秘兮兮的语气给吸引,停止了收拾她,问,“怎么?”
“等着啊!”她推开他爬起来,跑去外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有了!找到了!
她乐滋滋地回转身,却正好撞到他身上。
他这么快就穿好衣服了?夏服军衬,半旧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出类拔萃,当然,也黑得出类拔萃……
她把他按在沙发上躺下,拿出自己的宝贝来。
“这是什么?”他看着她手里那一瓶女人用的东西问。
“面膜啊!能让你变白的!”她忍住笑说。
这还是她上回从北京带来的。嗯……抱着扑倒长官大人的目的而来,自然装备要准备充分,想着长途跋涉劳神伤肤,所以面膜是必备之物,肌肤水样润白,才能秒杀型男嘛……后来,离开的时候别别扭扭磕磕碰碰的,就忘了带回去了,想不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宁震谦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陶子见他脸色不对,马上趴在他胸口做说客,指着自己的脸道,“哎呀,首长!这个真的有用啊!你看我的脸,从前也是肤色暗沉,毛孔粗大,还长好多痘呢!自从用了这个,皮肤变白了,毛孔变小了,连痘痘也没有了,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用手一掐啊,好像能掐出水来一样,不信你掐掐!你掐掐看啊!”
为证明她的话真实可信,她果真把他的手搁在自己脸上,让他摸让他掐。
她的皮肤一向就好,他平时就知道,可经她这么一说,摸着似乎更有感觉了,确实水水嫩嫩的,像水豆腐一般,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会给捏碎了……
她见他眼里透出狐疑的光来,顿时更加振奋,接着忽悠,“这个啊,对于你这样长期在高原工作的人来说,特别适用,补水美白效果特好!你再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特别干燥?有时还会脱皮?这就是缺水的表现!所以说,这个东西,你绝对值得拥有!”
陶子毫不费力地说完一大串,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给这款面膜当代言了,要不要和厂家商量一下,要点推广费什么的……
“怎么样?试试吧?试试你又不会怀孕……”她继续鼓动。
宁震谦脸色一沉,“瞎说什么?”
呃……她说快了……
“这样啊,我和你一起敷怎么样?改改你的大黑脸吧?嗯?”她趴在他胸口,亮晶晶的大眼睛带着撒娇的意味看着他。
他微眯了眼,皱着眉头在犹豫。
“哎呀……首长……我最怕你的大黑脸了……每次一黑我心都颤了……你就改改你的大黑脸,让它美白一下吧……”她挤出一点膏体来,点在他脸上。
他的脸黑得如天上的乌云,可是,却没有出声反对。
这样,便是同意了?
她大喜,赶紧开始工作,给他涂了满满的一脸,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看着,二十分钟以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不过,这二十分钟之内不准笑,不准说话,不然要长皱纹的!”
他奇怪的眼神瞪着她,显然对她将信将疑,不过,却到底随她摆布……
为了证明她的皮肤就是用了这个才有如此水嫩,她决不食言,和他一起敷。
只不过,敷好之后,她想起浴室里的脏衣服,现在洗了,趁着太阳大,没准下午就干了,她得穿啊,这形象走出去到底丢团长的脸啊……
于是,一头钻进了里间浴室里,开始洗衣服。
才刚泡进水里,还没来得及洗,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想也没想,就跑出去开门。
外面有人叫桃桃,听声音是严庄。
她完全忽略了面膜这件事,在北京,她和严庄经常就是这样要么糊得白乎乎,要么糊得绿兮兮,在家里走来走去,宁晋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她打开门……
然后……
见证奇迹的时刻,真的,来到了……
严庄和宁晋平进来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老余、方驰州、小海、还有另两个不认识的小兵,小兵手里端着馒头稀饭和榨菜……
除了严庄和宁晋平外,其他人见到她白惨惨的脸均是一惊,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面膜这种东西嘛,大老爷们虽然没有,但是多少还是了解的,女人都喜欢这个东西,所以没啥好奇怪的……
然而,却在陶子的身体让开的瞬间,在他们进门的瞬间,看到沙发上同样一脸白乎乎的团长同志……
有人惊悚地“啊”了一声……
小兵手里的馒头就滚落了一个在地上……
幸而当兵的身手敏捷,迅速抢救到了盘子里剩下的馒头……
于是,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结了……
进来的七个人与沙发上的团长深情对视了足足十秒,团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迅速从沙发上弹起,冲进了里间……
七人再把询问的目光落在陶子身上,方驰州猛着胆子问了句,“嫂子,刚才的人是……”
“呵呵……呵呵……”陶子摸着面膜干笑,“他不是团长……真的不是团长……”
好吧,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感到唇边的面膜在开裂,呃,不能说话……不能笑……要长皱纹的……
她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脸,示意自己先去洗面膜,而后,便灰溜溜地溜进去了,身后,是严庄招呼他们坐下的声音……
浴室里水声哗哗,是团长在洗脸……
她低着头,灰头灰脸地走进去,等着挨训……
想了想,还是主动献媚,巴结讨好吧……
于是,厚着脸皮给他洗脸,好吧,她现在糊了一脸厚厚的膜,横竖是厚脸皮呢……
他僵着脸,任她拿了毛巾在他脸上擦,陶子偷偷比较,好像面膜后的他脸色黑得更阴沉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知道会有那么多人来呢?谁让部队的宿舍门没有猫眼呢?否则她看一看,就不会开门了……
“团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又不知道他们都来了……”面膜下的她模模糊糊地说。
他脸色僵硬,“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可以让我别开啊!”她惊道。
他瞪了她一眼,咬牙低声道,“不是你说不能说话不能笑吗?”
呃?她的团长居然有这么听话的时候?有这么笨的时候?她可以笑吗?她真的好想笑啊!卖糕的!她的面膜啊!她的脸啊!皱纹啊……
她完全可以预见,即便她此时愿意顶着长皱纹的风险,也是不能笑的,否则,团长一定会像掐死一只小鹌鹑一样掐死她……
所以,只能狗腿地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你摸摸!你摸摸!真的变滑了呀!你摸摸看啊!”
宁震谦瞪着她,只有一句话可以说,这个女人,注定是他生命里的黑客……
见证奇迹的时刻……
的确……
她已经给他的军旅生涯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他坚信,他,宁震谦,S团第二任团长,一定会是S团永流传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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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的一万字~!!还有一万字,吉祥继续努力去写~!!建议亲们明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