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晃眼儿的功夫里,她看见了上面盖着的两个大红字印盖――
绝密。
心里微微一滞。
人都有一个共性,天生对带着‘密’字这种东西有着相当的好奇心,她一直都知道在火哥的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里面都是放置的机密和重要文件。
这些文件没有被放到办公室里,而是被他带回了家里,那肯定是他特别看重的东西了。
还记得六年前她进他书房的时候,他也是正在看一份绝密文件,那眉宇间的神色跟刚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很显然,他在做正事儿。
而内容,她不敢猜,不敢问,也猜不到。
瞄了他手里贴着绝密标签的卷宗一眼,她想到自己进来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讷讷笑道。
“……哦,你在忙啊?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用。”摆了摆手,火哥带着疑问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有啥事儿?”
“我……”
望着他,她欲言又止。
她不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问那种问题是不太恰当的,可是一想到小久那双蕴着雾霭层层的可怜眼神儿,心里又揪得有些慌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为难死了!
她的踌躇通通落入了男人的眼底,微微皱了皱眉,他轻声说。
“有事说事,磨磨叽叽的干嘛?”
迎着他略有些凌厉的目光,轻咳一声儿攥了攥手指,连翘硬着头皮问道:“……火哥,那个……南疆那边儿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挑了挑眉头,邢爷大概知道他媳妇儿这是为哪般了!
他自家的妹那点儿小心思不用猜也能知道,心里指定是惦记着谢铭诚才托了他女人过来问,可是哪怕是他老婆,还是不能说。
“南疆,能出啥事儿。”
“火哥,我……”
“嗯?!你还有事?”
连翘望了望他严肃的脸,好半晌还是咬了咬牙,说:“我到是没事,就是那啥,谢队……他不会有事儿吧?”
将那份卷宗夹在腋下,邢爷大步走了过来,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低下头轻声安慰,凌厉的神色软化了三分。
“别瞎猜,他能有多大的事儿?这次任务一切都挺顺利,等我明儿回来再跟你细说!”
明天天一宙,也就差不多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见状,连翘有些疑惑了,不由得仰起头望他,“……你这是干嘛?都这个点儿了,还要出去?”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了片刻,对视之间都能感觉到对方神情里的沉重。
顺了顺她的头发,邢爷无声地叹了口气,“是,我得去总部,今儿晚上不回来了,你好好睡觉。连翘,这些日家里的事儿辛苦你了,我妈也都你在照顾……”
连翘心里微甜,原来他都瞧在眼里呢。
缓缓地眯了眯眼睛,她嘴里也巴巴地说着甜话,“火哥,可别这么说,我不是你媳妇儿么,应该的!”
这种话,听在男人的耳朵里,特别有嚼劲儿。
小媳妇儿这乖巧的模样儿,瞧得邢爷那被南疆的事儿弄得太过严肃的情绪都松动了不少,真真是爱得不行,低下头来就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鼻尖,宠溺地轻哄。
“乖,这些天我冷落你了,回头一定好好补偿你……”
双手使劲抱紧他的腰,连翘欢实地撒着娇,“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她这声音里,几分甜糯的腻味儿,几分娇嗲的媚劲儿,几乎每一个字儿都是轻飘飘的,软乎乎的荡了出来。那尾音还拉得特别的长,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得无比的煽情。
弄得邢爷心里有些臊动。
那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挠动了神经末梢似的,挠得他心窝窝里都痒酥酥的,搂着她腰的大手也随之紧了又紧,嘴唇凑到她耳边说着只有他俩才能听到能感受到的情话来。
“……小东西,馋嘴了吧?等这事完了,爷一定好好喂饱你!”
“谁说的……火哥,你,你什么人啦,坏死了!”女人轻推了他一把,似羞含嗔,好不勾人!
实事上吧,27岁的连翘其实是个蛮成熟的女人了,成熟女人自有成熟女人的那种风情,同样的也更懂得如何掌控男人的情绪了,当然,这种风情不是矫揉造作的撒几句欢就行的,它得讲究一个度。
这个度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那得是从骨里发出来的媚劲儿,还得是在彼此爱慕的基础上表现出来。
要是不爱,那就是骚浪,要是爱了,那就是情趣。
无疑,她的度刚刚好。
好得能将眼前这位领导风范十足的邢大爷给握牢了,他的严肃在她面前压根儿就属于摆设,而在这会儿已经完全的彻底的自动的烟消云散了,手下一使劲儿,便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他压下脑袋来就狠狠地亲吻起她来,眸底里炙热的火焰堪比盛夏的残阳,在狂热的焚烧着。
那情儿撩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好半晌儿,他似乎终于吻踏实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瞧着她泛着红润的小脸蛋,又情不自禁地啄了啄那粉嫩丰润的唇瓣,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磁性的嗓声低哑而暗沉。
“时间来不及了,宝贝,要不然就好好疼你一回。”
“你赶紧去忙吧……”小心肝儿也一样跳得蛮欢实的翘妹挪了挪身体,两个从贴得太亲密的身体让男人的热情太过清晰的映在了她的脑海里,那硬实的触感让她不免有些情动,偏偏现在又不合适宜,那家伙,多挠挠人啊!
所以么,避开为妙!
“嗯……”闷闷地答应着,邢爷似乎又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儿,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压着嗓小声儿叹道,“妈的,我这样怎么走?”
心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连翘不禁抿住了嘴干笑了两声。
“……自找的,谁让你那么流氓?”
他还流氓了?!
丫的这小东西,撩拨的他心烧火燎还敢装无辜呢?
圈在她腰间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滑,邢爷出其不意的在她微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个结实的巴掌,低声吼她,“不认帐的小东西,等这事儿完了,看老怎么收拾你。”
连翘撇嘴。
这家伙现在也就是一个吼得厉害的主儿,除了床上那一亩三分地儿数他最得瑟,换了其它战场,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
于是脑袋在他胸口上狠撞了一下,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挑衅道,“来呗,谁怕谁?单挑还是群殴?”
噗!
关于这单挑还是群殴其实也是有说法儿的。
单挑的意思是指他一个人单挑她和三七娘俩儿,群殴的意思自然也就简单了,是指她和三七娘俩群殴他一个。
反正都一个意思!
“……操!拽得你!”低低爆了句粗,邢爷在她身上蹭了蹭,往身下一瞅,郁结了,忍不住有些无奈地掀唇发闷,“……说说现在怎么办?我这都下不去了!”
瞧着他憋着劲儿的样,连翘乐了,“要不要我帮你?!”
喉结一阵滑动,听了她这话,邢爷心里那把火儿烧得可旺盛了,老实说,他真他妈想啊,就在这儿把她给就地正法了,可是猛地一抬腕看了看时间,心里的火儿哪怕烧到了眉毛也得给压下去。
冷哼了一声儿,他咬着牙松开了怀里的小女人,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想了想又将原本压在裤腰里的军衬衣给拉扯出来遮住那糗儿。
“宝贝儿,来不及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啊,回头再疼你――”
见他急得那样儿,连翘这时候才知道他还真有十万火急的事,也赶紧敛了神色,认真地挥了挥手。
“那你还不走?”
与她短暂地对视了几秒,邢爷飞快地捞过挂在衣架上的军帽戴在头顶上,又回过头来拍了拍她的小脸,夹着那份绝密卷宗转身径直出门离去!
这男人……
那么急还在那儿磨蹭半天儿!
他前脚刚出门儿,后腿小久姑娘就进来了。
见到大哥下楼离开了,那火烧屁股的速度,让她的心肝儿颤动得更厉害,哪里还能等得了半时半刻,马不停辞的就奔进了书房。
“嫂,大哥有没有说什么?”
她那点儿心思,那份儿焦急,连翘心里明镜儿似的。
换位思考,要是换了火哥现在在战场上,她指定比小久还要不安,说不定都能急得跟过去了,哪里还能傻呆呆地坐在家里等啊!
为了缓解小久的焦急情绪,她刻意将自己的动作放缓,微笑着过去拉了她的胳膊就一起往书房外走去,一边儿走一边儿说,“你大哥说了,一切都很顺利,没多大的事儿。”
顺利么?
小久心里很不安,“可是我……嫂,我心里很慌,很乱……”
“我都知道。”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连翘说得蛮认真的,“我也是个军人,部队那些事儿我也懂,你想想啊,毕竟现在是和平时期,谢队他们去啊,就像剿匪似的,就是抓人,那些人哪里有什么抵抗力啊?”
心里放松了不少,小久似乎特别需要那份肯定似的,又转过头来问,“真的吗?”
“真的。”
其实连翘知道不是的。
那里是边疆国界,那里不仅环境恶劣,还有同样执有精良武器的敌人,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而战场,更是一个瞬间万变的地方,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儿!
可是,看见她那红得像兔似的眼睛,她除了安慰,还能怎么说?
两个人站在楼道口,她又安慰了小久几句,吩咐她好好睡一觉,就准备各自回房了,可是这时候,却见到大门的方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在寂静的夜晚尤其清晰,听着闹哄哄的,好像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的还听得见哨兵们的吼声。
“小久,你先回房睡觉,我去瞅瞅怎么回事儿。”
反正火哥不在家,她这会儿也了无睡意,这景里上面是老的,小面是小的,眼前这又是小姑,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儿,作为火哥的老婆,她觉得自己都该出面儿。
没法儿,她这人就是责任感强。
正巧,邢小久也是个睡不着的,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做,干脆就拉了她的手。
“嫂,还是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望了望她可怜巴巴的表情,连翘轻轻‘嗯’了一声儿,也就没有再阻止,于是乎两个女人就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出了主别墅楼往大门口走了过去。
不多一会儿,有值班的战士看到她俩过来,远远地就跑了过来,敬个军礼再报告。
“嫂,有两个女人在门口哭,说是要找老爷……但是首长交待过,入夜后不准任何人进入。”
女人?!还是俩?!
她正寻思会是谁呢,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又传进来了。
“兵大哥,麻烦你们进去通知一声吧,我们也是姓邢的……”
接着,又传来一个战士没有半点感情的拒绝,“不行!景里有规定的,入夜不能进人,也不通传,有事儿你直接挂首长的电话。”
“呜……呜啊……远征啊……你在不在里面啊……”这是柳眉在哭。
“妈,咱们回去吧……回去吧啊!”明显的,这是邢婉小姐在劝。
得,现在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了!
与小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无语。
妈的,现在都几点了,这娘儿俩的战斗意志还真强,找男人找到这儿来了。
我靠!
换了以往吧,也许连翘最多不理不睬也就算了,但今儿一来她心里堵得慌,二来又怕她俩这阵哭闹吵到了原本就睡眠不太好的老太太,索性就和她们过过招儿。
大概是为人妻人为母后被火哥给收拾了脾气,她觉得自己要再不活动筋骨,都快发霉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脑里在飞快转动着,对此事做着自己的判断,不知不觉的心里竟涌现起一股做女孩的时候才有的那种捉弄人的恶趣味儿来。
小三么,人人得而诛之……
抿嘴一乐,她轻笑一声,将脑袋俯到小久的耳朵边上,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听了她的话,小久不由得愣了几秒,千金小姐出生的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家嫂这么多坏水儿,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去了。
望着她的身影,然后连翘转过头向那名战士道谢之后,径直往大门口走了过去。
她从侧门儿出去,一眼就望见了杵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那两张梨花带了一水儿雨的女人脸,心里顿生出万般的厌恶。
可是,她脸上却笑得堪比三月的桃花,“哟,我说是谁呢,这可不是三娘和三妹么?”
三娘,三妹?!
对她的称呼,柳眉和邢婉两母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看到她笑得那么灿烂的傻样儿,柳眉自动将‘三’字儿给忽略了,那‘娘’和‘妹’两个字儿到是抓准了。
巧的是,柳眉娘家排行第三,而三妹儿么,她以为连翘是不知道婉儿和小久谁的年龄大,以为她在邢家排行第三罢了。
换句话说,这也是对她俩的承认不是?
柳眉心里舒坦了,按住女儿愤怒的手继续装柔弱。毕竟现在她们娘儿俩在人家的门口,该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
“……呜,婉儿,赶紧叫嫂啊!”
轻哼了一声儿,邢婉却闭嘴不说话。
知道自家女儿性被养刁钻了,柳眉也不好再勉强她,自顾自地抹了抹把眼泪,那哭声儿更是委屈无比,抽泣着嘴里喊得又甜,出口的话还中听。
“翘妹,我啊没别的意思啊……别误会,我知道姐姐回来了,远征他的心是向着这儿的……可是,我跟他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他这么多天都不回家了……家里老奶奶惦记着身都不舒服了……我又找不到他……呜……”
老奶奶不舒服了,找不到?怎么可能!
不过对于她说的话,连翘到是真的没有想到的。
老爷十几天都没有回家去了?真的假的!
别说,这还属实是真的,柳眉找不到他也是真的。
像老爷如今这般的地位,他要是不想见谁,哪怕就是真正的夫妻也见不着他,更别说像她这种压根儿就没有地位的小夫人了。
找,上哪儿找去?人影儿都见不着就被人哄出来了。
瞧到她娘俩那副德性,连翘这时候的心里其实真的挺想笑的,她们这是想干嘛啊?
将自己摆到这么低的地位,这招以退为进,想以柔抗强从‘孙’兵法的角度来说运用还是蛮到位的,可她连翘是谁啊?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邢婉给弄得伤心了,现在不说她们俩,但凡是看到这种要死要活的女人她一概产生免疫力。
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她嘴上可不那么说,而是叹着口气投过去一瞥同情的眼光。
“唉,三娘,说来咱们大家都是女人,你的心情啊我现在特别能理解,再说我跟三妹也是同学,没有她我还找不到这么出色的老公呢,你这忙啊我要是能帮一定帮……可是,老爷可是说过,他谁都见,就是不想见你……”
“呜……他真说过?”心里窒得痛,柳眉看上却是真伤心了。
真说过么?
当然没有,要说也不可能给连翘说啊!
她心里闷知,嘴上继续苦叹道,“三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病急乱投医是人之常情,邢老爷十几天避不见面,将柳眉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经给挑得颤歪歪的,原本蛮聪明的脑,在世事面前也有些愚钝了,急切的追问起连翘来。
见她心惶惶的样,连翘恶作剧的心思就闹得愈发欢腾了,与生俱来那种惩恶扬善的侠义心肠作祟,再联想到三七她奶奶受过的那些年的苦,她这戏演得就更真实了。
“不是我说你啊三娘,你没找到问题的重点,毕竟你跟了老爷十几年了,他心里能没有你的位置么?……可是你得想想,他对我那死而复生的婆婆得有多愧疚啊?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好意思见你?”
是哦!停住眼泪,柳眉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特别需要主意的她就问了。
“翘妹,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请求原谅!”
“请求原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柳眉有些不解地抬头,“这话,怎么理解?”
要说这人吧,伤了心,似乎还真就像是伤了脑,柳眉被她的‘真诚’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完完全全就将自己心里的那种无助啊,悲痛啊,难过啊什么的都摆在了脸上――
叹着摇了摇头,连翘走过去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还是从侧门走进了景里,嘴里说着‘掏心窝’的话,只不过掏的人家的心窝。
“三娘,你想啊,只要老太太高兴了,老爷也就不愧疚了,说白了,你现在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做给老爷看的么?你现在啊,就是得让她看到你的善良,你对他的一片真心,一片爱意,让他看到你这个人啊究竟有多么能够容忍……想一想,哪个男人看到这些会不心软?”
一方面,见她将自己扶进了景里的大院,柳眉心里的疑虑消去了大半,一方面她说得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但以己度人,她还是不敢十分相信这女人能真好心帮她,忍不住就皱起眉头来,“……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完了!
连翘寻思是不是弄巧成拙了,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她怀疑上了?
不过顷刻后,她就有了主意。
回头望了一眼离得越来越远的警卫,她避开了邢婉小心翼翼地将柳眉拉到旁边,垂头丧气的哀叹。
“不瞒你说啊三娘,你是知道的,这婆媳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天敌……唉,自从我那婆婆回来后……我老公眼睛里就只有了妈,没有了媳妇儿,哪里还有我的地位啊……”
说着说着,还状似伤心地揉了揉眼睛。
找到同病相怜的触点了,柳眉这回真信了,殷切地问,“男人都这样儿,你可别伤心啊,翘妹,那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三娘,咱们都是弱势的女人,除了向男人示软,还能怎么办啊?”
堪堪地叹口气看着她,连翘这么深情演绎地说完,又对着柳眉耳提面授了好几句玄机。
此中,果真大有玄机!
柳眉瞧了瞧自己名贵的旗袍,犹豫了半晌儿,描画的整齐的眉头皱得死紧,有些忧心冲冲地问她。
“这样……成吗?”
“成,怎么不成?”连翘肯定的点头,鼓励她道:“老爷这人你还不了解啊,男人么就吃软的!三娘,你就负责这么干,我负责帮你把老爷给找来……”
大概是十几天没有听到邢远征心里太过委屈,听到她说能找老爷过来,柳眉点头了。
“那好吧,真是太谢谢你了啊,翘妹,你啊,脑好用,是个好姑娘……”
柳眉前些年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为了得到喜欢的男人,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好人么?
连翘暗暗闷笑着,替她指点着位置。
接下来,玄机就摆弄开了!
柳眉还真就依了连翘的意思,开始拼命地干起了景里的卫生来,从院里开始,哪里脏往哪里收拾,干得又卖力又认真,就为了让老爷瞧到她到底有多么地真诚想帮衬一把,有多么的善良。
瞧着老妈就这么听了那个女人的话,邢婉是又急又无奈。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那个女人是不安好心的,可是她老妈忧思成疾,认准了这个死理,作为女儿,她除了帮忙还能怎么样?
于是乎,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柳眉和邢婉,就咬紧牙关干起卫生来,可是久不动手,别看是不太重的活计,也收拾得她俩唇角的肌肉都在发颤,那保养得宜的指甲不一会儿就弄断了。
擦地,扫院这都是轻的,尤其是弄那个养宠物的畜牧房才痛苦,那身名贵的旗袍脏了,那张精致的妆容花了,那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了……
干这种活计的时候,再漂亮的女人都有个限度。
那个地方,连翘说是老太太最喜欢坐着晒太阳的,得认真擦洗几遍……
这个地方,连翘说是老太太最喜欢带着小孙女逗鸟儿的,得把里面的鸟粪都扒拉干净,粪便池清洗好……
一阵阵恶心的臭味儿,让她俩有些想呕吐。
可是,还得忍着!想当年为了得到那个男人,那么多的苦她都吃过来了,这点儿算什么?
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哇好卖力……
终于,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阵汽车的喇叭声――
在小久房间里唠嗑的连翘知道,得,男主角来了,这一下,好戏该上场了!
当然,能把老爷在这时候找来的人自然是邢小久,当她通过老爷的私人秘书将电话转接到园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看着那俩母女将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才准备收网。
只不过么,她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按照连翘的交待,她以牙还牙的焦急万分,哭腔上阵。委屈地告诉她爹说,这柳眉带着邢婉半夜三更的跑过来了,哭死哭活地闹腾了大半夜,闹得她老妈完全没法儿休息,好不容易终于睡下去又恶梦惊撅了,哭着喊着恐惧得尖叫声声。可是大哥又不在,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不,接到她这电话啊,哪怕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邢老头还是急匆匆地披上衣服就赶过来了!
“哎呀……婉儿,你爸爸来了……真来了,快,快点儿干完这里……”
正在将鸟粪倒到垃圾筒的柳眉当然也听到了汽笛声,还有景里那她求了半天都不得入内的大门打开的‘哐当’声,那心里啊激动得都不行了,那委屈的泪水还真的是直往下掉。
当然,景里的时限,对老爷来说是无效的。
他心急如焚地下了车,甚至都等不到警卫过来搀扶,那眉头还紧皱着焦急地就要往里冲。
门口,一见到从楼上跑下来的小久和连翘,他脱口就问。
“你们妈呢?现在怎么样了?”
揉了揉刚才被连翘给弄得一头乱糟蓬松的头发,一直没有入睡的邢小久满脸都是焦虑后的憔悴模样儿,那苦着小脸儿的样完全不用伪装都足足有十二分的像。
“爸,我刚才看妈的样太辛苦了,实在没法儿,给她吃了两片安定,这不刚刚睡下去了……你别去打扰她休息了,这都闹腾一晚上了……”
看到小久的脸色和表情,老爷心疼得哇哇凉,一肚的焦急和火气儿该往哪里撒?
狠狠一跺脚,他径直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客厅,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就吼。
“人呢?”
这吼声,真骇人!
连翘心肝儿颤了颤,赶紧转过身去给他泡茶,替柳眉母女俩的命运哀悼起来……
而叹了口幽气后,小久继续痛苦地说:“刚才还在这儿哭呢,现在好像去那边儿打扫屋去了,说是要替我妈分扰……天呐,爸,你是知道的,我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们,她们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本来心里就烦躁,老爷火气冲天,向旁边的警卫挥了挥手。
“小吴,把人给我叫过来!”
两三分钟后,听说老爷要见她的柳眉,就差并着步调跑了,可是穿着旗袍却不太方便,为了更逼真,她将自己弄成了风中凌乱的扶柳一般,弱不禁风地颤歪歪着进来了,那一向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精致面孔也完全没有了。
不过,泪水还得继续,说话间又是哽咽又是抽泣的,轻轻耷拉着脑袋,也没去看邢老爷的脸色,自顾自地说:
“远征……你怎么来了啊?我……我没有什么,就是想替姐姐做点儿事……”
“你没什么!?”根本没有兴趣听她说下去,邢老爷立马打断了她,那语气里的阴戾和冷漠让她愣了愣,倏地抬起头来――
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脸上完全没有怜悯,有的只是恼意,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远征……我……我只是想帮忙……”
说完,她又情不自禁地苦着脸望向了连翘,而她也是拉着个脸,也是完全没有料到似的。
也是啊,她只是答应把人给找来,剩下的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重重地将手上的茶盏盖搁在茶几上,老爷的话里全是冷厉:“你到底想干嘛?嗯?有你这样深更半夜跑人家里帮忙的?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被他这一吼,柳眉身体陡地一颤,心脏骤然的缩紧,然后缓缓地向他走了过去,急切的辩解。
“远征……我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就是想帮忙的,想让姐姐开心……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站在原地。”
狠狠地打断她的话,邢老爷想到小久说的话,连看她一眼都烦躁。
“喜欢打扫是吧?那从今以后,这景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卫生都交给你了。不过有一点你记住,在这儿做事,你穿上女佣的衣服,不许说一句话,不许多一句嘴,做完立马就滚蛋,不许吵到太太休息。”
这话一出,惊了一屋。
不仅柳眉震惊了,就连三个小辈儿都震撼了,到底柳眉是跟过他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不是么?
这话可不仅仅是打扫卫生那么简单,而是对她尊严和人格的一种贬低,不仅仅离她想扶正的那个位置越来越远,连普通的勤务人员的地位都比她高!
惨淡地颤了颤身,柳眉身体微微摇晃着靠到旁边的女儿身上,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敢相信。
虽然她没有和他拿过证,但是谁不知道她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在她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认知里,他确实是一个特别冷血无情的男人,没有风花雪月,更没有甜言密语,见天儿板着脸没有笑容,但是这么十几年下来,他虽然不太理会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这么发狠的时候。
这是拿她当什么了?
以往的大多数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有没有名份有什么关系,能够呆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
难道她的指望真的到头了么?那个女人一回来,她就真的完了么?
不知道起风了还是怎么了,她身上那件孔雀羽毛般华丽的暗纹旗袍诡异的摇曳着――
得,这会儿不用再演戏了,她的泪水真的再也止不住了。
哗啦啦啊!
见状,邢婉狠狠握紧她妈的手,多少年来养成的骄傲在脸上已然荡然无存,那委屈的劲儿,就差立马跪下来了,“爸爸,你不能这样啊,妈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呜……爸爸……”
知道爸爸心疼她小时候吃了许多苦,所以每每邢婉要达到目的的时候就用这么一招,特别有效,她非常清楚怎么利用他作为父亲的愧疚,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所用,以往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被她所感动……
然而此刻,似乎是被刺疼了心肝儿的老爷真铁了心了,脸上全是冷漠的符号,说出口的话更是无情到了极点。
“你是想和你妈一起?”
闻言,柳眉身上又是一颤,他连婉儿也都不再顾惜了吗?
呵呵……
算计了一辈的她,真的完全没有计算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力回天。
她一把拉过哭哭啼啼的邢婉,忽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婉儿,你爸爸做的对……”
好家伙,这厮的容忍度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怪不得人家能成事儿,瞧瞧这能屈能伸的度量……
然而,她的委屈求全没有得到老爷的丝毫注目,站起身来,老爷向小久吩咐了几句,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
听到汽车离开的声音,柳眉的心都凉透了,倏地软到在地。
而连翘则是感叹着过来安抚她:“三娘,你也别在意,老爷他心情不好……”
“我知道,还是得谢谢你,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慢腾腾的忽然站了起来,一脸的苍白,那摇摇欲坠似的身体,吓得邢婉慌忙地扶住了她。
“妈……”
“走吧,婉儿……”
她得永远记住这一天,那记表面上看没有打在脸上,却比任何耳光还要重还要疼的狠狠一击。
等吧,风水轮流转!
只要没有让她滚出邢家,她都还有机会,只要女儿还姓邢,她都还有机会!
拉了不服气想申辩的邢婉走出了客厅,在连翘哀声叹气的安慰声里,她俩落水狗一般的狼狈离去了……
身后,小久十几天来没有展露过笑容的脸上,浮上了笑意,“嫂,幸好我没有得罪你啊……你可真厉害!”
连翘没有回头,脸上淡淡的一笑。
“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本该就是她的,她再怎么收拾她们也没有用!既然不是,得到的都该还回来!
――★――
凌晨四点。
位于红刺总部的作战室内还是灯火通明。
南疆在紧急行动,凡是参与了此次军事行动的军官都守在这儿,那大灯的光晕一圈一圈地映照在那些绿色军装的身影上,那军旗和五星红旗交相辉映中,衬出了一种别样的庄重来。
此时,表情沉重的邢烈火看了好一会LED大屏幕上的南疆地型图演示后,又调出了沙盘仔端详了起来。
他的旁边站了几名同样神色凝重的特种兵军官,这几个都是直接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筹备的人,大家伙儿都一样,穿着一身儿极正式的装束,脸上摆着极严肃的表情。
沉寂的作战室内,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传来一个听上去有些紧张的声音:“老大,战斗就要打响了……进入倒计时……”
“战么,总是要打响的。”邢爷声音平静,没有情绪。
“呵呵……大家别担心,有天蝎两个突击队在,绝对没有问题……”
虽然都知道这次军事行动的重要性和严峻性,可是对于自家的实力还是有绝对信心的。
不过么,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听了他的话,邢烈火脸上的凝重没有放松半分,走到架有电台的工作台前,他看了看那个通讯参谋正在操作的电脑,沉声说。
“调出行动轨迹图来――”
“是……”脊背凉飓飓的参谋赶紧依言操作,将检测仪记录并发回来的数据一一调出。
观察了片刻后,邢爷突然摘下挂在旁边军用支架上的无线电通话器,那极俱威压的冷冽嗓音让一室的军人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了。
“闪电行动即将进入战区,直升机大队随时准备配合行动。”
发布完这条命令,这会儿旁边有个参谋走了过来,敬礼,“报告,前方来电……”
“讲!”
“是!闪电行动大队正以时速15公里的速度急行军往目标推进,截止目前,距离目标10公里。”
“传我命令,继续推进,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随时通报情况。”
“是!”
“……天鹰,天鹰,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洞幺命令你们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洞幺命令你们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完毕。”
嘀哒……
嘀哒……
时间过得很慢……
紧张,焦急的时候,那时间过得犹其的慢,随着时间的慢慢溜走,不断有前方的消息传了进来。
“报告!东X基地已经在我军的包围之中。”
闻言,有军官高兴得直搓手,而邢烈火的脸色仍然没有半点儿变化,声音仍旧冰冷、平静。
“命令,占据有利地形,围剿,一个不留!”
“报告!抓捕恐怖份二百五十名,头目阿卜杜拒不投降,带着残部往A国国境线方向潜逃。”
“命令,紧跟,推进,务必全数歼灭!”
嗵……嗵……嗵……
胜利在望,邢烈火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嘀哒……
嘀哒……
时间还是走得很慢……
二十九分钟后,突然传来通讯参谋有些慌乱的声音:“报告首长……”
见状,邢烈火冷斥:“讲!慌什么?”
“是――接到天鹰汇报,他们在离A国国界约两公里的地方遭遇不明武装份袭击,对方身着军用迷彩服,但没有配带臂章和能识别身份的东西,天鹰根据武器判断,应该为M国长期潜伏在A国边线的特种部队,请求指示!”
沉吟半秒后,邢烈火透着阴骨刺寒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快,替我连线天鹰。”
“是!”
“天鹰,天鹰,听到请回答……”
“天鹰,天鹰,听到请回答……”
目标没有响应……
目标还是没有响应……
捣鼓了好一会儿,通讯参谋心里有点儿发颤了,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无线通话器,然而沮丧地起身汇报。
“报告首长,对方的通讯器材似乎受到无线电波干扰,与我方失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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