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连翘的身体情况,又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不能让她总在这动气伤肝的,对身体不好。(看就到叶 ·~ )
所以,连爸没有敢让她在家里久呆。
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将她送回了景里。
一路上,两父女同样的心情沉重,心里念着的也是同一个女人,对视良久,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连爸来说,他心里的纠结和痛苦感觉更是双重的。一边儿悲呛着妻的离世,一边儿还得想着怎么去安慰难过的女儿。每一滴泪水得都憋着,往心里流,生生的鞭打在他心脏之上。
回到景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景里的大客厅里挺热闹的。
三七小美妞已经从幼儿园接回来了,在屋里嬉皮笑脸的上跳下窜着,一会儿拿着玩具枪,一会儿拿个飞行玩具,像只花果山下来的小猴似的。
今儿不是周末,但小久姑娘和谢铭诚也一道过来了。两个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那感情看上去是越来越浓郁了。谢大队长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都是只带耳朵不带嘴的,静静听小久开心的和沈老太太说话。
连爸没有停留,安慰了女儿几句,看着她进了屋,垂着头转身走了。
他还得赶回去……
回去陪陪她也好……
当客厅里的几个人瞧到挺着个大肚的连翘进来时,都愣住了。
然后,短暂地沉寂了几秒。
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大肚愣住的,而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两只哭得像桃似的的眼睛,有些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有问题。表情可以伪装,但这种实质的脸色是想伪装也不行的。是不是悲伤了,是不是难过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沈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她,拧着眉头轻声唤:“翘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没多大的事儿……”
垂下眸,连翘摇了摇头,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
但是,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她的表情和神态自然都落入了大家伙儿的眼睛里。
太失魂落魄了。
小久和谢铭诚对视了一眼,笑着过来扶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又替她倒了杯水。
“嫂,你究竟出啥事儿了?说来听听,咱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想到过世的母亲,连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由得又有些悲从中来,不过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轻叹了一口气,像抽泣又像啜气,她的嗓音很是低沉。
“我妈她,过世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小,足够让客厅里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楚。
小久扶着她的胳膊的手一抖,完全没料到是这么回事。
“什么时候的事儿?嫂,你要节哀——”
连翘很少在家里提起她的母亲,这儿的所有人对纳兰女士的身份和为人都不是很了解。
但母女之情,血缘亲缘都是注定的,她的心情,都能感同身受。
三七在M国和纳兰女士处过几年的,闻言小鼻头一酸就要哭出来了。
“姥姥,妈,我想姥姥……”
“乖,以后去看。”连翘安慰着女儿,有些语无伦次。
以后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因为,再也没有以后了。
一时间,大家伙儿安慰的和同情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除了说几句‘节哀顺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世界上最不可逆转的东西,便是死亡。
沈老太太比较有心,马上就让人去厨房安排晚上的饭菜简单清淡一点。
亲家母死了,他们要是大鱼大肉,多不好啊?
小久特别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因为她也是曾经‘死’过妈的孩。陪在连翘的身边儿,她想安慰嫂来的,可是丧母之痛,最最没用的就是语言的安慰了。
没用的,除了时间能够淡忘和化解,说什么话都没有用。
要是大哥在,会懂得怎么安慰嫂的。
因此,小久终于发现一个问题。
环顾着四周,她望望连翘,又望望谢铭诚,‘咦’了一声儿,有些疑惑地问。
“我哥哪儿去了?怎么来这么久都没有见着他呀!”
两个人的感情虽好,但是对于部队里的事儿,谢铭诚也不会事无巨细的都和小久交待的,小久不知道火哥出差的事儿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会儿她问起来,谢铭诚才想起这档事还没和她说。
“呵,老大出差去了,说是要去各大战队都走一圈,视察一遍,想明年的工作任务布置了,他这一遭啊,就连驻地比较远的天狼也没有落下。”
“还没过年呢,他安排明年的任务?”小久不可思议地望他。
“是啊,往年他一般不会这样的,更不会这时候去,即便视察也是有针对性的到基本,不会到底都一次走遍,呵,我也正讷闷呢。”
他讷闷,但是,连翘却不讷闷。
火哥是对自己的眼睛没有信心了吧。
他走之前告诉她这事儿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是想在能看见的时候再看一遍自己一手拉扯大的红刺,估计他准备回来之后就放权给冷枭,然后自己安心治疗了。
喟叹一声,她没有说话。
老实说,早上的时候,她还对治疗的事儿满怀信心,可是这会儿得到纳兰女士的死讯,她心里突然空落落,好像那份信心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感觉就像一个初上战场的士兵,刚擦亮钢枪,就听到带队的将领没了,士气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哦,怪不得呢,我就说嘛,我嫂这么伤心,我哥要在的话,舍得么?呵呵!”
小久挺想调节一下这份低潮的气氛。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是见过猪走路的。嫂这怀着孩呢,呕气伤肝,伤脾,伤心,伤肾,还伤胎气!
何况,有的时候,即便伤心也不一定非要用沉闷来表达的。
因此,她想方设法的可劲儿逗连翘开心,接下来就成了她的表演专场。她将自己公司里发生的大小趣事儿一一说出来给大家逗乐,又将天鹰部队里出了什么乌龙事件描述得绘声绘色的。(看就到叶 ·~ )
可是,大多数时候,笑的都是她一个人……
和谢铭诚在一起之后,小久姑娘到是恢复了原本活泼的本性,说着笑话,自己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还有还有,嫂我跟你讲啊……那天有个战士回家探亲,回部队报道的时候,给我和谢铭诚送了一大包玉米棒来,谢铭诚不好意思收人家的东西,就傻啦巴叽地说了一句,哎呀,这多让你破费啊……”
小久边说边笑,连翘望着她,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可笑的。
“玉米棒,有什么好笑的啊?”一直闷着头的三七突然接嘴鄙视说。
“哈哈哈……”别人没乐,小久把自己乐惨了,然后瞄了一眼谢大队长窘迫的黑脸,她神神秘秘地问:“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三七,来,你来猜猜,猜猜那位小战士会怎么说?”
小三七这会儿撅着小嘴,心里正不舒服呢。
在M国的时候,姥姥对她可好了,虽然她有时候也挺严厉的,但她知道姥姥是喜欢她的。虽然她还不能参悟生死之间的关系,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却知道死了的意思就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所以,姥姥死了,她很难过。
因此,她撇了撇嘴,挺没劲儿地小声嘟囔。
“不猜,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姑姑,你没发现就一个人在傻笑么?”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们……”小久心里叹了叹,多没劲儿啊,没有观念的表演。不过,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开心的笑意:“那战士傻乐傻乐的说:嘿,没事没事,队长,你放心好了,这个不需要破费的,俺乡下啊,玉米棒都是用来喂猪的……”
说完,她一个人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然而,除了谢铭诚附合性的干笑了两声,其它人都没有啥动静,连翘脸上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都是苦的。
白了她一眼,三七再次鄙夷地问:“姑姑,有那么好笑么?”
“好笑啊,你不觉得么?”小久很悲催。
“不好笑!”摇了摇头,三七学着大人的样目露同情的看着她,损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果然,玉米棒真就是用来喂猪的。”
呃……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姑是猪呗!不好笑的玩笑也笑得欢!
这小丫头……
小久笑着伸手捞她过来,压在沙发上,就去挠她胳肢窝儿的痒痒,边挠边笑。
“你这猴儿精!看我怎么收拾你。不好笑是吧?我非得让你笑……笑笑笑……”
三七憋着笑拼命地挣扎,越挣扎,她就越用力将她钳紧。好吧,虽然欺负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有些不厚道,但她真就这么干了,而且干得效果挺明显的。
不过十几秒钟,小三七果然笑得咯咯直响。
这招儿,绝对比笑话好使。
瞧着三七鸡飞狗跳地乱笑乱窜乱挣扎,一边儿笑一边儿喊饶命的样,连翘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心里的憋闷也舒服多了。
笑的确是件好事儿,不仅能促进体内的安多芬分泌物增高,还能放松身体,促进心脏血液循环,还能让人心情愉悦,调理和改善情绪。
这一笑,气氛便轻松了下来。
连翘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七小丫头给‘抢救’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脑门儿,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做人啦有时候靠嘴是没有用的,还得靠武力,谁的劲儿大,谁就是王者……”
“呃……你是说我爸吧?”三七喘了口气,脸不红心不跳的赞扬起老爸来。
咧了咧嘴,连翘继续狠狠拍她的脑门儿。
“傻样儿……”
“妈妈,会打傻的……”三七撅嘴。
瞪了她一眼,连翘没有再搭理她,转头望向小久。
“对了,你俩今儿过来是有事儿?”
小久姑娘闹腾得也挺累的,吁了口气,全身软软地靠在沙发背上,笑着说。
“是有点儿事,我跟谢铭诚准备请客办喜酒了,来找你们商量商量婚礼的具体事宜。我俩都没啥经验,只有求助老姐和老嫂了……”
“啐!我老么?不过……可惜了,我也没办过这事儿,一窍不通,找婚庆公司吧,什么事儿都给你弄得妥贴,哪需要自个儿瞎忙活啊。”
笑着点了点头,小久接着说:“是找婚庆公司的,不过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拿主意呢。”
这话也有道理,连翘应承着。
“哦耶!也也也!姑姑要嫁人了,太好了!”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三七这种年龄的丫头就是爱热闹的小祖宗,听到这么大个喜讯,开心得小鸟儿似的,又跳又叫,刚才还和小久不在同一个阵营呢,现在就猴儿似的窜了过去,主动地缠上了她的脖,少年老成的问:
“现在我采访你一下啊,邢小姐,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开心还是不开心?”
愣了愣神,小久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头。
“呵呵,开心,怎么不开心?”
“嗯,开心了吧?开心了有没有礼品派发给你的大侄女啊?”
挑了挑眉,小久就知道这丫头要敲诈。
“什么礼品?”
狡黠地咧着小嘴儿,三七小丫头凑过脑袋就对着她咬耳朵,刚开始旁边的人还能听到她嘴里说着某流行玩具的名字,到后面,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大家都听不见了。
不过,小久姑娘的脸色却变得无比的难看了。
一巴掌拍到她的屁股上,低声吼吼:“……小丫头骗,你还是别叫我姑姑好了,我叫你小姑奶奶!”
当然能让小久纠结的东西,绝对不是她要买的玩具有多少。
而是……
小丫头说,在她洞房的时候,她要在她的新床上睡,还要把那些玩具都带过去,替她庆祝……
……
人的一辈,需要和命运博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而想要战胜命运给自己带来的灾难,没有捷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出砸锅卖铁的劲儿跟它斗。
连翘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因为生活的无情,人就不活了吧?既然要活下去,那就得笑着活,好好活。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开心地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一起聊天,差不多就一两个小时,她已经完全将心里的建议筑成了最坚硬的堡垒。
她不能被打败,不能颓废,她还要为了治疗火哥的眼睛较劲儿呢……
那么,就笑吧!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关于小久和谢铭诚婚礼上的事情,他们俩就笑眯眯地回部队去了。
这俩人儿办事儿的速度挺快的,新房已经装修好了,还在晒晾期。虽说全是用的环保的装饰材料和家俱,但刚装好的房屋是不能住人的。
所以,他们把婚礼定在了开年的元宵节。
元宵,大团圆,团团圆,一生一世圆圆圆。
多好!
虽然自己没办喜事,但连翘听着觉得也挺开心的。
故事发展到了这里,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儿,也许就不会横生那么多枝节了。
不过,也就是也许罢了。
存在即合理,一切的事情和因果,总会有它的来去,问题不彻底得到解决,又怎么能一生一世圆圆圆呢?
……
睡觉之前,连翘在三七的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聊天的内容主要是关于三七的姥姥是住在天堂还是住在地狱。
这种纠结性的问题,也就三七小美妞想得出来。
好不容易她才将小丫头给打发了,等她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回房里,她就接到了火哥的电话。
在电话里,她将老妈过世的事儿告诉他了。但绝口不提他眼睛的事情,也没有多说其它的,就只说是父亲回国之后,郁郁寡欢旧情难忘,专程去M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她母亲的,结果就发现了这件事。
情节合情合理,火哥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安慰了她一会儿,他说大概后天就能回来了,怕她久接电话不挪地方对身体不好,互道再见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上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原本她还想躺在床上翻会儿书的,但是刚拿起书本,就觉得肚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放下书,她连洗漱都省了,直接就躺倒在床上,甚至都不敢再胡乱动弹。
医生说过的,像这种情况怕是动了胎气,要静养,今天发现的事情的确让她元气大伤,是应该静躺休息的。
可是……
她原以为休息休息就差不多了,哪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缓过那劲儿来。
说肚很痛吧,也不是很痛,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说不痛吧,又横竖左右都不太爽利。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她又想起妇幼院女医生的话来了。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到医院来。”
现在火哥不在家,她更加不敢担误。要真出啥事儿,她可怎么向他交待呢,他想要儿都想疯了。
两分钟后……
她慢腾腾地爬起床来,捧着肚走到了沈老太太的房间,站在门口,她轻轻叩了叩门儿。
拉开门见到是她,都这个点儿,老太太有些紧张,赶紧扶起她。
“翘丫头?怎么了?”
“妈,我肚有些不舒服,麻烦你让人给准备下车,我想要去趟医院。”
一听这话,沈老太太也慌了,动作迅速地扶了件大衣,又替她拿了一件裹在身上,匆匆下楼就叫司机。
“丫头,你坚持住啊。”
“妈,你别急,也没那么严重啦……”
见老太太额角都急出汗来了,她真怕,自己没啥事儿,到是把老太太给急出问题来。
……
一个多小时后……
妇幼院的VIP妇产科,又是一阵阵的手忙脚乱。
给连翘看病的还是上次那个中年女医生,因为连翘的身份特殊,从头到尾都只是安排了她一个人经手连翘的孕期检查和治疗用药,不敢也没让别的太夫插手随便插手。
这女医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节奏没有乱,从容不迫的进行着常规的检查……
她这动静儿,弄得一直陪着连翘的沈老太太心里煎熬得快不行了。
儿不在家,儿媳妇儿要出点啥事儿,她可怎么办啊?在医生检查和B超的过程中,她再三询问,心里的慌乱和忐忑一点儿都不亚于连翘本人。
两婆媳,一种心情。
“医生,孩没啥事儿吧?”
“是啊,医生,没啥事儿吧?”
见她们紧张的表情,女医生检查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呵呵一笑,“不要紧张,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这是动胎气了。姑娘,你这孩眼看七个月了,一定要保持自己心情的平和,不要轻易激动,要不然容易早产的……”
心情平和么?
连翘知道,今天是激动了。
突然知道纳兰女士的死讯,她的心情波动,的确较大。
想到自个儿的老妈,她心肝儿再次狠狠一抽,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眼睛盯着医生,尽管冷静地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呵……客气了,应该的……”
“哎,肚里这孩啊,小小的一个,现在就开始作她妈了,和烈火小时候一样……”儿媳妇吃苦,沈老太太的眼睛都酸涩了。
一句话,就将孙的臭毛病全推到了儿的身上。
女医生笑了,语气挺轻松的,看不去真的不太严重:“还是上次的老规矩,在医院观察两天,要是没啥大毛病呢,就出院回家……”
闻言,沈老太太沉重地叹气:“就这样吧,只要大人孩没事儿啊,怎么都好!”
开了药,护士的动作也挺麻利儿的,很快便替她挂好了要输的液体。像这样的VIP病房,医生是配有专门的特护的。
很快,便指派了一个小护士来。
而这么一阵折腾,又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事儿都安顿好了,连翘见老太太半点儿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心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别把她给弄出毛病来,那才是真正的罪过,躺在床头轻笑道:
“妈,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儿有人看着,没事儿的。”
“还是我自己看着好一点儿。”
连翘知道这老太太也是个固执的,怎么说都没有用,不由得头皮有些发麻,又不得不劝。
“甭了,你要在这儿看出个三长两短的,烈火还不拨了我的皮啊,你看我这,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叹了口气,连翘笑着使出了杀手锏:“三七还在家睡觉呢,明儿早上起来一看,妈和奶奶都没在,她会哭的。”
这一下,沈老太太迟疑了。
儿媳妇说得是实话。更何况,要真出点啥事儿,她一个老太婆也帮不了多大的忙,想了想,她认真地点头,“这样也行,我现在给小久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然后我回景里,就给安排两个人过来守着你……刚才出门儿太急了,瞧我这老糊涂……”
急忙摆手,连翘笑眯眯地看着她,“别了别了,大半夜的,不折腾他们了。现在都十二点了,明儿再来吧……”
老太太这人儿吧,看着温婉,实则也固执,扶着床站起来,说:
“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安排。”
没法儿,连翘除了回以笑脸接受,啥也干不了。
“听您的,妈,你慢点……”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来人啊!”
又唠叨了好几句,老太太才带着司机慢吞吞地走了——
……
老太太回去了。
连翘属实无聊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吊得高高的输液瓶儿,胳膊窝夹着体温计,不过望向窗外。
今晚的夜色,似乎特别的浓,浓得有些化不开似的。
小特护到是挺尽职尽责的,守在她病床边儿上,精神精神地望着她。
心里,却在琢磨她。
像她这样的高级VIP孕妇并不多,所以在这儿上班的小特护都知道她的情况。
事实上,连翘这样的女人,是绝对有资本让这些青春萌动的小丫头心生羡慕的。她自身条件好就不说,最主要的是还嫁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顶尖儿的老公,还有一个那么好的家庭,什么狗尿运都走到她那一堆儿了,谁瞧着不稀罕啊?
女孩么,哪个没有做过灰姑娘的梦呢?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吧?有没有五分钟。”
见她直顾瞧着自己发愣,连翘有些好笑地提醒她。
小特护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浮现着尴尬的小表情,看样就是一个挺单纯的小姑娘。
取出她胳肢窝里的体温计,她瞧了十几秒,然后甩了甩,放回到到医用托盘里。
“还好,没有发烧……”
说完,她又转身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连翘,然后才坐回到床边,蛮真诚的看着她说,“连姐,你长得真漂亮……我们科室里的姐妹,都可羡慕你了……嗯,你老公也很帅……”
“谢谢,哪里哪里……”
虚伪的客套,连翘也会。
对这种小姑娘,她到没觉得有什么心思,不过就是心里有些好笑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火哥惹的吧?虽然他无辜的什么也没干。当然,小丫头们看见的也不是她连翘有多漂亮,羡慕的也不是她连翘有多美好,而是她连翘找了火哥那样的男人吧?
萌动的春心啊,真要不得!火锅同志啊,都不知道被人意淫了多少遍了!
小特护瞧着她的反应,有些窘迫,又补充了一句:“连姐,我说的是真的……”
失笑地望了望她,连翘点了点头,也很认真。
“我知道啊,呵呵……妹,我有点儿困了,想先休息一下,我帮我看着液体啊。”
“哦,好的,好的,你快休息吧。你放心,我会一直看着的。”
挪了挪笨重的身体,连翘任由小姑娘替她盖好被,闭着眼睛就裹进了被窝里。
她得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的研究步骤。
没过几分钟,她仿佛听到有人进了病房,是个女人,她喊了一句那小特护的名字,“小柳,我妈让你去一趟,她在五楼的办公室里,她要你交待点儿事。”
“哦好的,刘姐,你帮我看着一下啊,第一袋液体只有50毫升,快要挂完了,我马上就回来……”
“成,去吧,去吧,我看着,有事儿我叫那边值班的。”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清亮,很好听,但连翘没听过,
不过,对于人家医院的事儿,她也没有什么概念,听她这语气,应该就是那个女医生的女儿。
眼开眼皮儿,她上下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眼,见她竟然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也放松了警惕。何况她对那个女医生的印象挺好的,爱乌及乌,防备之心更是立马就落了下去,又重新合上眼睛休息。
女人走了过来,站在她的床边儿瞧了瞧她的液体,轻笑着说。
“哟,这小柳,输液管儿都起水气泡了……我给弹一下。”
说完,她惦着脚举起手,就在那透明的输液管上用中指不轻不重地弹动起来,将那些气泡压下去。
连翘善意地冲她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刚才她还觉得了无睡意呢,这不过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她的眼皮儿就越来越沉。
等她查觉到不太对劲儿的时候,脑已经完全无法支配大脑了。
她睡了过去……
……
十来分钟后,接到老妈电话的邢小久和谢铭诚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停好车,站在黑洞洞的医院大门口,吓了一大跳。转眸过去,她望向门口值班的保安,一脸狐疑。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儿?”
打了个呵欠,保安看上去有点儿困,“哦,好像刚才停电了?!”很显然,他也没有弄明白,估计上班开小差。
小久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啊?前面左右都没停,怎么就你们停了。”
“跳匣了吧?”谢铭诚皱了皱眉,拉紧了小久的手。
他知道,这丫头怕黑。
瞥了他俩一眼,保安还是尽职的补充了一句,“没事儿,刚停几分钟,我们医院有备用的电源,发电机也有,不过……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电机组会不会发电。”
心肝儿颤了颤,小久知道,备用电源一般用在手术室或者其它比较重要的科室,嫂那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于是,不再和他哆嗦,她拽紧了谢铭诚的手腕,就往里冲:
“我们赶紧走吧,嫂可是一个人在医院呢!”
“你已经够快了……”
谢铭诚笑着打趣她,脚下没停。
大晚上的医院里停了电,除了安全通道和一盏微弱的路灯,黑呼呼的,又是大冬天的,有些瘆人。
停电了,电梯也不能用,爬起楼来,忒不方便。
小久心里烦躁得不行。
见她心又急,人又走得不快,谢铭诚索性蹲下身来。
“上来,我背你……”
迟疑半秒,或者半秒都没有迟疑,小久姑娘就爬上了他宽阔的后背。
有免费的轿夫,她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谢铭诚背着她走,也比她自己爬楼爬得要快,要知道,嫂的病房在十五楼呢!
一层一层的爬了上去,等他们俩爬到第十五楼的时候,供电已经恢复了,楼道里的灯光晶亮晶亮的。
吁,终于好了!
对于现代人的生活来说,没电没网没水没电,那就是等于没命……
谢铭诚将她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速度挺快地往连翘往的VIP病房而去——
可是,到了病房才看到,病房里面,空空如也!
不对,也不是空的,还站了一个目瞪口呆小护士。
脑门儿‘轰’的一声儿炸开了,小久心里腾地升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两秒钟后,她爆发了从未有过的怒意,尖声大叫:
“人呢,我嫂她人呢,你们医院怎么照看的病人……”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小护士也傻呆了,怔怔看着面前被拨掉的针头,还有现场留下的输液袋,她压根儿就摸不着头脑。
刚才刘姐说主任找她。
可是她找了好大一圈儿都没有看到主任的人,然后,医院就停电了。
这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等她摸索着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没了……
她怎么知道啊!
好吧,她是真傻了,为自己狡辩也是人之常情。
“她,她会不会是……是她有什么事自己走掉了?”
“你说什么?!”小久姑娘咬牙切齿,她难得发怒,一发怒的时候,那气势还是有些骇人:“她是个孕妇,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呢,她会自己走掉?!”
话说,一声没吭的谢铭诚在干嘛?
男人和女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间,他一直在查看现场的情况,并且,很快就判断了出来,这很显然是有预谋的作案,至于动机肯定就是掳人了。
停电也是极关键的一环。
停电了,楼道的监控无用。
停电了,可以掩护他们顺利撤离……
不再做它想,他很快就拿起手机拨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他拨给了红刺总部警通大队的卫燎,让他赶紧组织人员侦察,准备营救……
第二个电话,他拨的是市公安局的值班室电话,将连翘的身份和问题的严重性阐述了一遍,希望他们配合封堵全市的交通要道,航班,火车站……就怕他们把人给弄出了京都……
第三个电话,他拨给了老大……
握着手机,他身上汗涔涔的,嫂怀着孩人弄没了,老大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啊!
哪知道,等他硬着头皮将这边儿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邢爷之后,他那边儿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反常的静默了。
邢爷这种男人,在关键时候是绝对不会自乱阵脚的。
所以,他就告诉了谢铭诚三个字。
“知道了!”
说完,沉默了几秒之后,他又吩咐说。
“不要舍近求远,先彻底搜查医院,人说不定还在医院里……”
他的确是知道的,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自然也知道邢阳这人的行事风格。
听着老大平静的声音,谢铭诚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老大这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生气发怒的时候,而是现在这种,他明明很愤怒,却没有任何表现的时候。
“是,老大,我立马去做……”
似乎和旁边的人又说了句什么,邢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温度,也没有波动。
“我现在立刻让人准备直升机,大概两个小时就到。铭诚,那边儿你盯紧了……”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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