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一想,事情才算是通了。
当初退亲时顾家干净利落的态度,顾清仪坚决要到鹘州修养……
再看看鹘州现在的模样,宋封禹隐隐摸到了顾家的一些打算。
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宋封禹安坐如山,顾清仪却有些不自在了,便要起身告辞,正要开口,却又被宋封禹抢了先。
“如今我视线受阻,但是也耳听旁人告知鹘州的模样,清仪到了鹘州着实辛苦啊。”
顾清仪:……
明明是夸她的一句话,怎么就觉得不对味儿呢。
顾清仪挂着优雅不失礼貌的微笑,轻声说道:“大司马过誉,小女不过是遵从父命,照章做事罢了。”
宋封禹又看了顾清仪一眼,明明她知道自己眼瞎了,却在自己面前依旧保持着最完美的礼仪,警惕心毫无减弱反倒是有加强的趋势。
这天又被聊死了。
顾清仪也呆不住了,宋封禹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的气势太强,让她丝毫不敢懈怠,心太累了。
尤其是跪坐这个姿势着实考验基本功,她自打到了鹘州很少一本正经跪坐这么久了。
膝盖疼。
哼,下次再来见宋封禹,她得绑两个跪的容易。
顾清仪一走,宋封禹笔直的身体也斜靠在凭几上,他背后的伤口疼得厉害,跪坐这么久对他而言也有些累了。
一对塑料未婚夫妻着实暗伤不轻,一个回去倒头撂下躺着,一个叫了太医。
此时坞堡之外,计明达看着拓跋狄操练部曲,先前还有些轻视,但是顶着大太阳看了小半天,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练武场很大,当初顾家祖上以兵兴家,所以后来得了这处封邑,修建的演武场不小。
拓跋狄今儿早上带着手下的部曲绕着演武场跑圈,足足跑了五十圈,期间只有寥寥数人掉队,其他人都跟了下来。且整个队形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列队之后又要练什么军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照指令做事。
什么向前看,向左看,向右看,这不是开玩笑吗?谁家练兵是这样练兵是这样练的,简直是儿戏。
他还想着顾女郎找了这么个东胡人领队,还以为是个厉害的,哪知道竟是这么胡闹。
本来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但是看着看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拓跋狄手下少说也有二百余人,但是当嘲笑过后,随着操练一步步加深,看着这么多人如臂使指,随着拓跋狄的号令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时……
计明达笑不出来了。
练兵练的是什么?
上了战场最要紧的不是功夫高低,而是要听从指令。
而这个东胡奴做到了,虽然他手下只有区区二百余人,但是当二百余人能做到如一人时,那份震撼让计明达觉得手脚都发麻。
炽热的太阳下汗珠滚落,划过唇间他不小心抿了一下,咸涩在唇舌间绽开,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听到脚步声传来,他侧头,盯着来人半响才道:“老董,这个东胡奴有点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