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事的时候仿佛一个旁观者，说完之后却不敢抬头。
他知道自己大概天生就有性格缺陷，后来回了傅家之后，傅老爷子大概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档案上的这件事给抹去了。
虽然那个龙哥没有死，但这件事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估计傅老爷子还给了他一笔钱封口。
不过他可能命不太好，听说他在医院躺了半年，出院之后没多久就被仇家砍死了。
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想起这些事，但是现在回到这里，才发现那些记忆一直被印在记忆深刻，根本无法抹去。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更怕在她脸上看见恐惧和厌恶。
虽然她说，她也是私生女，他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她看的原著是真的，可能他注定要成为反派，所以作者才会让他是这样的性格。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冷着脸想：她说过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接受他，那在他坦白之后也应该欣然接受才对。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他却还是不敢看她。
“哦……所以那其实是一个记仇本？”
听见笑声，他抬起头却发现她笑得直不起腰。
他轻抿起唇：“很好笑吗？”
但看着她脸上的笑，他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说着还好，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她想到十几岁的傅初霁每天回到家就是打开笔记记下那些讨厌的人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
“你真幼稚。”她这么评价。
“你不觉得我可怕？”
他问道，手却不自觉地紧握着，白皙的手背出现了青筋。
“这些人都欺负过你，你报复回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我要是经历这样的事也会报复回去，说不定比你还狠。”
她抗压能力太差，搞不好在这种环境下会发疯变成杀人狂魔。
所以傅初霁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彻底亮起来的天，抱着箱子起身道：
“该看的都看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如果是平时她不介意再多和他谈会儿心，但傅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呢。
“可能不行。”
“？”
“楼下现在应该全是记者。”
“……”
看着他冷静的神色，沈诺勉强镇定了几分。
“这样吧，你先走，那些记者应该是冲我来的，你先去医院，我留下来应付。”
傅初霁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觉得他的眼神似乎透着几分复杂，而他的神色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沈诺觉得自己很冷静，不管傅初霁告诉她什么她应该都不会惊慌了。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方斯越一个小时前发消息告诉我，林雅香找记者将从前那些事说了出去。”他面不改色。
沈诺：“……”
“那那些记者怎么这么快找了过来？”
傅初霁说：“可能是隔壁认出了你。”
沈诺崩溃：“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是早知道她就不出去见人了，她心中十分后悔。
早知道她也学傅初霁的，不在网上露脸了。
作为当事人，傅初霁反倒神色淡淡，还拿出手机看起了林雅香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林雅香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傅国林当年是怎么强迫她，最后又在害她生下孩子，对她不闻不问的。
“过了这么多年我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恶心，我恨他，我也恨那个孩子，他身上流着和傅国林一样肮脏的血。”
“我努力把他拉扯大，他回到傅家后就和他爸一样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他就是个白眼狼。”
“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把他打掉，这样他也不不会犯下那样的罪，你不知道当初警察找到我说他杀人了我当时多后悔生下他。”
旁边的记者顺势问道：“杀人？”
“对，他就是个杀人犯！我早该知道他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怎么可能是个正常孩子。”
林雅香哭得双眼红肿，看上去很是可怜。
这个视频一发出来就直接让平台都瘫痪了，甚至霸占了半个热搜榜，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词条都有。
“别看了。”
沈诺将他手里的手机抽走，她脸色难看得很。
她就说怎么傅老爷子这时候出事，原来是为了这出。
傅初霁曝出这样的事，傅老爷子又昏迷不醒，傅氏集团还能交给谁？
现在好了，就算傅老爷子命大醒了过来，看见新闻多半也得被气死。
沈诺骂骂咧咧了半天，从林雅香到傅老爷子，又到傅文宣一家。
她想着现在要怎么办，却发现傅初霁竟然还在笑。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笑的出来的？”
她没好气地说着，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他顺势牵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眼底含着笑意：
“你担心我，我为什么不能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沈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够关心你？”
傅初霁：“不是。”
但却不是像现在这样，满眼都是他。
他知道她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他产生了心疼。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她会心疼而不是害怕，他应该早点告诉她这些事的。
“行了，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回归现实，沈诺又开始头疼。
林雅香说得真假掺半，想要澄清起来非常困难。
傅初霁不怎么担心，当初龙哥那件事他确实是正当防卫，傅老爷子做的手脚也只是将这件事抹去了而已。
“但是傅氏集团……”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比起之前沈氏集团还要恶劣，她刚才看了一眼，短短一个小时，傅氏的股价已经跌停了。
她被他抱进怀里，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