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确实万分危急,连碾子帮在路边的茶水摊都觉察出了不对劲——最近这几天,往洛阳走的江湖人变多了。他们大多身量魁梧,皮肤粗糙,而且好几个还随身带着弓箭。
茶摊伙计将此事报告给了傅小虎。
傅小虎在此处支起茶摊本来就有两个用意,一,方便过路人解渴。二,搜罗情报。
这条消息让傅小虎有所重视。他不得不重视,洛阳闲人堂他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段时间没有机会拜会。突然间出现这么多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去的还是洛阳,那肯定跟李凤岚他们有关系。
王无病看着忧心忡忡地傅小虎,笑着说:「大当家,你要是真放不下心,就去洛阳帮他们吧。」
傅小虎摇摇头,说:「不行,我放不下你们。咱们碾子帮跟朝岚谷的关系,说不定已经被人传开,如果这些人是冲着闲人堂去的,那咱们或多或少也被盯上。现在谭胖子不在……不是我瞧不起兄弟们,大家的功夫实在是拿不上台面,有人打进来就只能束手就擒。」
「大当家有情有义,可你这么头疼也不是办法啊。」
傅小虎捏着下巴想了想,问:「现在帮里有多少金疮药?」
「一千多丸吧……你不是想给闲人堂送过去吧?」
傅小虎点点头:「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可是这些是要给洛阳药铺送过去的。」
「派人去解释一下,就说山上没草药了,药丸要先等一等,实在不行,咱们赔违约金。」
「成,你说了算。那这些药什么时候送?」
「现在就去吧,你安排两个机灵的。」
王无病点了点头,出了傅小虎房间。
傅小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心中莫名有些慌乱。这种感觉很不好,小时候他爹揍他之前,他就是这种感觉。
正胡思乱想,房门被人推开了,王小芙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进屋后的王小芙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给傅小虎倒水。自从傅小虎他们上山以来,王小芙就把自己当成了下人,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什么都干。傅小虎明白她的意思,小姑娘只是想表现好点儿,替自己爹积点儿好感。
这一点让傅小虎很佩服,王小芙有一颗居安思危的心,倒不是说她想得有多深沉,恰恰是想的单纯才这样的。傅小虎也跟王小芙说过,端茶倒水这种事自己来就好,他没被人伺候过,可王小芙不听,依然如故。
「小芙姑娘,」傅小虎不好意思地说,「你真不用这样,倒个水而已,我自己能来。」
王小芙抬头看了看他,又把头低下去,小声说:「我、我不想闲着……我也只能做这个了。」
「那就什么也别做啊,」傅小虎笑着说,「帮里有几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姑娘,人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不也没说什么。」
王小芙细弱蚊蝇地问:「大、当家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吗?」
傅小虎就怕王小芙这一点,一有事就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搞的傅小虎很被动。
「不是不是,」傅小虎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喜欢的话就接着干吧。」
王小芙点了点头,倒完了水,她要端着茶壶出去,可是走了两步她又转回身,问:「那个穆姐姐没回来吗?」
「回来?」傅小虎有些诧异,主要是诧异王小芙竟然会主动问问题,「她为什么要回来?」
「她以后不住这里吗?」
这话问的单纯的有点儿傻,傅小虎笑着回答:「穆姐姐只是路过罢了。你从来没问过我问题,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说话呢。」
王小芙脸一红,急忙退出了房间。
傅小虎有些想笑,他原本以为,朝岚谷里的姑娘们没有见过世面,会是这个世上最单纯的姑娘们。谁知道出了朝岚谷,这种单纯的姑娘还不少呢。很难想象,一个山匪的女儿会是这种性格。
不到一天时间,碾子帮的金疮药已经送到了闲人堂。
如今的闲人堂人丁兴旺,但大部分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只有一小部分年轻家眷。这些年轻人大多出生在这十九年中,他们对长风楼没什么印象,对于将要来临的大战也没什么概念。
收到碾子帮送来的金疮药,肖俊豪一头雾水:没听说过长风楼有什么碾子帮的朋友啊。
但人家是好意,自己亲自查了查这些金疮药,确实没什么问题。来送药的是几个年轻人,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大当家跟闲人堂的关系,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人走向正在大量金疮药的肖俊豪,问:「豪哥,早上白家来消息了,说是已经派人通知小姐他们了。」
肖俊豪拧起了眉毛:「通知小姐他们干什么?万一真打起来,她们不就危险了吗?」
那中年人回答:「主要是人家三少爷跟咱们小姐们在一块儿呢。」
肖俊豪背起了手,说:「弟兄们都很多年没跟人交过手了,这一打起来,危险呐。」
中年人「嘿嘿」一笑:「别说丧气话,长风楼没有孬种。躲了快二十年了,躲够了。打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两人正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跑了过来。
「肖叔!」年轻人跑的很急,上气不接下气的。
肖俊豪问:「怎么了?」
「门口有个道士求见。」
「道士?」肖俊豪想了想,问,「年轻的还是老头?」
「年轻人。」
有些失落,如果是老头,说不定是张成庆,年轻的,那就不好说了。
跟着年轻人来到大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嘴刁狗尾巴草的年青道士,生的丰神俊朗。不过胡子拉碴的,有点儿不修边幅。
肖俊豪拱手问道:「这位道长,来我闲人堂有何贵干啊?」
倒是玩味地笑了笑:「来帮你们打架。」
「帮我们打架?」肖俊豪纳闷,又问,「道长是?」
「清风观,展天宏。」
听到「清风观」三个字,肖俊豪稍稍安心,至少是友非敌。自家楼主跟张成庆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展天宏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丢给肖俊豪,说:「我师父给你们闲人堂的。」
肖俊豪拆开信件,上面果然是张成庆的笔记,看来这个年轻人身份不假。
展天宏继续说:「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是师命难违,而且……我们家老七似乎跟你们这儿的琥珀姑娘勾搭到一块儿了,我这个当师兄的得帮帮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