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凤岚离开襄阳,已经大半个月,离她所说的大决战日期已经很近了。
荆棘门门主书房中,沈香枝、冯耀、李凤岚、寒露,四个人面对面坐着。
“我也搞不懂智缘大师此举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的初衷肯定跟我们有关。”李凤岚到了以后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入主题,直接商量武林大会的事。
沈香枝没有说话,冯耀笑着说:“李小姐,这一局是阳谋,可不好破啊。”
“确实,但不是破不了。”
沈香枝突然开口:“这次武林大会的召开时间很可能是明年二月份,不影响咱们的事。”
“但打掉夜羽小筑不是咱们的最终目的,我们还要把背后的人挖出来。一旦夜雨小筑被打下来,幕后主使肯定会有所动作。如果这时候被武林大会迟滞了,咱们的机会可就渺茫了许多。”
沈香枝点点头:“李小姐说的有道理,可是正如冯师爷所说,这一局咱们躲不开。武林大会期间,各种江湖恩怨都要往后推,这个时间咱们注定要失去了。”
“但还有办法找补。”李凤岚眼神坚决。
冯耀“哈哈”大笑:“李小姐的想法很大胆啊。”
“晚辈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沈香枝打断二人:“冯师爷,李小姐,有话直说吧,不要打哑谜。”
李凤岚点点头:“好,那我就直说了……沈门主,你能不能来做这个武林盟主?”
沈香枝有这个资格。荆棘门做的事一向很正派,沈香枝上台以后做的好事比乔飞还多。这段时间虽然江湖人的关注点在李凤岚身上,但是沈香枝做的事也是可圈可点的,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名声打了出去。现在江湖人提到沈香枝,没人觉得她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都觉得她是个至少混迹江湖二十多年的老江湖。
可是谁又能想到,沈香枝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
沈香枝沉思了很长时间,抬头问道:“冯师爷,你意下如何?”
“可行,”冯耀点头,“如果门主当了武林盟主,至少以后咱们做的事情能有一定的正当性,也能帮白家遮掩一些事情。”
“好,”沈香枝回答得很干脆,“到时候,我尽量争取。”
正说着,听到门外有人喊道:“门主,回事!”
沈香枝问:“什么事?”
“给事堂许夫人求见。”
“请进来。”
“是。”
李凤岚还在想“许夫人是谁”的时候,绫含已经推门跑了进来,她一把拉住还没从疑惑中走出来的李凤岚的手,高兴地说:“凤岚!你怎么来了?”
李凤岚恍然大悟,哦,绫含已经跟许轻尘成亲了,可不就是许夫人了吗。
李凤岚笑着回答:“正好有事找沈门主谈,绫含你不是在扬州吗?怎么来荆棘门了?”
原因有点儿难以启齿,绫含只好尴尬一笑:“怕他一个人处理不好事情,就跟来了。”
这时候沈香枝站起来说道:“就先聊到这里吧,冯师爷,你让人给李小姐他们安排下住处。”
“好,”冯耀也站了起来,笑着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说着便走出了屋子。
这时候绫含才注意到寒露也在,眼睛立马瞪得滴流圆:“暮云?你……回来了?”
寒露站起来,笑着说:“嫂子,好久不见啊。”
绫含有些纳闷儿:怎么喊嫂子?就算他跟着李凤岚喊,那也该喊自己姐啊。
李凤岚对沈香枝说:“沈门主,我还有些事要对你说。”
沈香枝说道:“来后花园谈吧……绫含你也来吧。”
绫含有些不好意思:“不会打扰你们聊正事吗?”
“不会,都是自己人。”
李凤岚对寒露说:“女儿家的话,你就别跟来了。”
绫含笑道:“你在院子里等一会儿吧,一会儿轻尘哥就来了,让他带你四处转转。”
寒露只好说:“也好。”
三个女子一前两后地出了院子,寒露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心说:李凤岚还有啥事跟沈门主讲?这不都说完了吗?
正想着呢,就看到许轻尘和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走进了院子。
许轻尘见到寒露以后,跟绫含一个表情,抱拳拱手:“暮云兄,你……回李小姐身边了?”
寒露面带微笑,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说道:“师弟寒露,见过许师兄。”
许轻尘更加疑惑了:“师弟……你……和我真是同门?”
“没错,我前几天刚见了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
“身体挺硬朗的。”
许轻尘跟熊三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暮……哦对,现在叫寒露了。”
熊三大大咧咧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李小姐的那位蓝颜知己嘛,经常听轻尘提起你。别愣着了,都上我屋里来,我准备了两坛好酒!今天杨大公子身体不错,让他也一块儿来!”
…
“哦,”绫含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喊我嫂子,那他确实算轻尘哥那边的人。”
李凤岚挽着绫含的胳膊,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笨,前段时间襄阳发生的事你知道吧?他就是那个寒露。”
绫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师兄弟都一个德行,迂腐过头了。”
“就是。”
沈香枝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后面两个小姐妹挽着手聊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前面还有个人。
一直到了后花园,沈香枝一声“到了”,两个人才回过神,哦,她也在。
后花园的布置还跟以前一样,肆意生长的花草,书桌,和几把椅子。
三人坐定,气氛有些小尴尬。
沈香枝问道:“李小姐,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李凤岚回过神来:“对……”李凤岚之所以觉得尴尬,是因为她要跟沈香枝说的话算不上重要,也算不上正式。可是沈香枝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举一动都极有风范,搞得李凤岚不太好开口。
犹豫再三,李凤岚还是说了:“其实,去年在药仙谷相遇时我就想跟沈门主说来着,但那时候咱们还不熟。”
沈香枝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我们现在也才见第二面。”
李凤岚服气了,比暮云还不会说话的人找到了。这本书要是给“不会说话”排个名,琥珀第四,许轻尘第三,暮云第二,沈香枝第一。
这句话给李凤岚噎得够呛,导致她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开口。
谁曾想沈香枝主动找台阶了:“不过总归比第一次了解一些。”
李凤岚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这话我来说不大合适,如果是冯师爷说就好多了。”
“什么话?”
“沈门主,你这个人……太直了,虽然平常没什么喜怒哀乐,但是一旦心里有了想法,太容易表现出来。相信你身边人都能猜到你内心想法……这与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有害,希望沈门主能多多掩藏。”
她本以为这话说完沈香枝会不服气,谁曾想沈香枝竟然认真思索一番,回应道:“确实,冯师爷也说过我,可惜这个毛病不太好改。”
李凤岚急忙说:“心里清楚就行,多注意点,没必要非得改。”
“好。”
说完,三人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绫含虽然跟沈香枝聊过几次,但都不痛不痒的,根本就没搞明白沈香枝的脾气。李凤岚就更别说了,一共才跟人家见了两次。
沉默许久,就在李凤岚要找个由头溜走的时候,沈香枝突然说道:“李小姐如今的打扮,不如去年素雅了。”
“啊?”李凤岚没反应过来。
绫含看了看李凤岚,讶异道:“是哎,你戴了耳坠啊,确实比之前会打扮了。”
李凤岚反应过来了,沈香枝确实是在说她的穿着,她只好说:“呃……要嫁人的嘛,多少要打扮打扮。”
“李小姐生的丽质,不用费心思打扮。”
“过……过奖了,一般般啦。”李凤岚又有点儿闹不明白了:为什么突然点评起自己的长相和穿着了?有什么深度用意吗?
绫含见两人聊得举步维艰,只好打个圆场:“剑仙前辈的三个女儿都挺漂亮的。”
沈香枝点点头:“确实,尤其是翡翠姑娘。”
李凤岚明白了,她悟了,现在的沈香枝——是在找话题聊天!而且还是在找女孩之间的话题!
这让李凤岚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沈香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坚硬,有棱有角,没有感情。她的世界里应该不会有女儿情之类的东西。
但是现在李凤岚很肯定,沈香枝在试图跟她们两人谝闲传!
明白过来的李凤岚突然笑了,这让绫含和沈香枝不明所以。
李凤岚笑着问:“沈门主很喜欢黑色啊。”
沈香枝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黑衣,点了点头:“好打理一些。”
李凤岚点头:“跟我以前的想法一样,穿那么多零七八碎的,打理起来麻烦得很。”
绫含赞同地点点头:“我以前也喜欢穿的利索一些,不过认识轻尘哥以后,总想要打扮的漂亮点,他开心我也很开心啊。”
沈香枝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李小姐也是这样吧?碰到了喜欢的人才开始打扮。”
李凤岚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那个,沈门主,你今年几岁啊?”
“二十三,怎么了?”
“……总感觉你年龄要大一些,不是说你长得老啊,是你太稳重了。”
“恩。”
绫含问道:“门主,你就没想过找个如意郎君吗?”
沈香枝回答:“没有,我时间不够。”
小花园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不过不像之前那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