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萧国公府的马车上。
这一次,姜令芷和萧景弋同乘一辆,二夫人顾氏仍是和萧玥一辆,而牧大夫选择骑马。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也知道,这些个女眷吓得不轻,需要些安慰。
他这老头子,就勉为其难给将军制造一点表现机会吧!
姜令芷靠着车厢,此刻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萧景弋将两条腿放好,然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一把带坐在他腿上。
姜令芷一愣,忙道:“......夫君,我自己坐着就好,别压着你的腿。”
萧景弋一本正经说:“不碍事,它没有知觉,你压一压,说不好它还好得快些。”
“?”姜令芷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奇怪的道理。
“你忘了,”萧景弋说,“你从前就总是这样压着我,我才醒得很快。”
姜令芷:“......”
姜令芷脸红了:“青天白日的,你胡说这些做什么?”
她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但被萧景弋这么一打岔,倒是有些顾不上回想方才席面上的事了,只觉得他不知羞。
萧景弋微微挑眉,啧了一声,轻轻贴着她的耳边:“......做都做了,还不让说了?”
姜令芷义正言辞地捂了他的嘴:“......那也不可以!”
她觉得,再让他说下去,说不好今日还要再出条人命,那就是她姜令芷害羞至死。
萧景弋伸手抓了她的手:“好了,不逗你了。”
他见她脸色已经恢复过来,心底松了口气。
这才正色道:“方才牧大夫说,已经施针暂且压住了皇上体内的蛊虫,只要一年内想法子除了便是。”
姜令芷点点头,这倒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佑宁帝不会轻易得疯病,朝堂就还能安稳。
萧景弋又道:“阿芷,趁着荣国公府闹出那乱子,无人顾得上注意咱们,你同我去一趟安宁村吧。”
姜令芷一愣:“......去做什么?”
安宁村,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在上京南边大约一百里地的地方。
她对安宁村的记忆很复杂,虽然从小奶娘许芬一家没少刻薄她,但是村子里很多老人都对她很好。
尤其是邻居白术哥哥的妹妹鹿茸,是她最好的玩伴。
白术哥哥精通医术,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她们俩一起上山采草药,给她们摘野果子吃。
她和鹿茸也总是一起结伴,去私塾偷听先生教学,去马场帮着喂马学骑马,到镇上卖些山货和自己刺绣的手帕......
只是回来上京后,安宁村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因为回到姜家后,姜老夫人便不许她再提起安宁村,说这样会让人在背后说魏岚生了个粗野的乡下丫头。
她便不敢提。
......后来嫁到萧国公府,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脚步,一直没能回去看看。
这会儿萧景弋提议回去,她倒是很心动,只是想着萧景弋定然不会贸然提出这个建议。
萧景弋顿了顿,说道:“想来那周慧柔很快便会入宫,而周太后的禁足,自然便快要解了,瑞王府的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早做防备。”
姜令芷点点头,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但这跟回安宁村有什么关系?
那皇宫里的事,就连他们萧国公府都鞭长莫及,而安宁村里的老百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实在想不通。
萧景弋解释道:“从前我叫狄红去查赵若微身世时,查到一个姓杨的丫鬟身上,正是周太后身边的人,人就在安宁村。”
“原来如此!”姜令芷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很快在脑子里想到一个人:“......你说姓杨的丫鬟,我可能真的知道,安宁村的确住着位杨婆婆!”
就是杨婆婆教她的刺绣呢!
......还有那夏日宴上周贵妃掏出的那把阴阳酒壶,她也是在杨嬷嬷那见过!
萧景弋嗯了一声:“你认得就更好了。以防万一,先将她接回上京住着。”
姜令芷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好!”
她甚至有些期待呢。
萧景弋看着她十分期待的样子,垂眸掩去眼底的担忧,阿芷,上京的水越来越浑,只希望你安宁清净。
......
长夜漫漫。
安宁镇上一处外表破旧,内里奢华的院落中,
衣衫华贵,风韵犹存的貌美妇人正靠在美人榻上假寐,身后的丫鬟正细致地给她揉捏肩背。
屋里很安静,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直到“吱呀”一声,打破了寂静,也带来了亮光。
一名衣裳简朴到打着补丁的少女,正背着竹筐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妇人,小心翼翼喊了声:“金夫人。”
“进来吧,”被称为金夫人的貌美妇人慢慢睁开眼,一双桃花眼晶亮,见到门口的少女,微微一笑:“鹿茸,你怎么来了?”
“我听白术哥哥说了荣国公府的事情,”鹿茸在金夫人对面坐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安地问道,“金夫人,如果,如果那姜尚书没有拔剑,那位永定侯夫人当真会点燃火药吗?”
金夫人没说话。
鹿茸沉默了一瞬,又试探着:“金夫人,灵芝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金夫人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鹿茸的脑袋:“怎么会呢?”
金夫人抬头望向窗外,看着漆黑广阔的苍穹,声音中带着无限的缱绻,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拿她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鹿茸抿了抿唇。
究竟是你拿她当女儿看。
还是因为......另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