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和说这话时,心底异常的平静。
她要的是云家安稳,可现下,云家所有的麻烦都是因她而来,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呆在这里。
她要自立门户的话一说出口,云烈当即拍着桌子反对,“羲和,你爹我还没死呢!你自立什么门户?你是我云家的嫡长女,这云府就是你的门户!”
云烈脸上的表情虽然严厉愤怒,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实打实的在关心着这个女儿。
云羲和眉宇间一片清冷,“父亲,女儿心意已决......”
云老夫人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说辞。
“羲和啊,你犯什么傻?今日之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父亲也送走了林氏,往后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敢说你什么?还是说......”
云老夫人转而又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你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连祖母也不想认了?”
云羲和一阵头大,连忙否认,
“祖母,羲和不是那个意思!羲和想出去自立门户,是因为今日过后,太子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羲和不想再给府上惹出些麻烦来!”
云老夫人才不听她解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天塌了有你父亲顶着,你怕什么?咱们云家又岂是怕事的?”
云烈当即表态,
“就因为这事?这哪里就至于逼着你自立门户了?太子昨日那番作为实在是叫人心寒,为父这就进宫去向皇上陈情,替你出了这口气!”
说罢,便要起身往外走!
云羲和眉心一跳,忙站起身来出声阻拦,“父亲,万万不可......”
皇上的心思不可捉摸,云家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父亲当众给太子难堪,皇上就算面上不说,心中也难保不会再为云家记上一笔!
云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嗯?”似是以为她还有什么要求,只等着她一并开口。
云羲和心中微微有些懊恼,方才被云老夫人一激,一时情急,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正想着如何再找个借口出来,云老夫人却忽而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哎哟......哎哟......”
“母亲!”
“祖母?”
云羲和眉心一跳,忙扑过去就要为云老夫人诊脉,“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老夫人矫健地伸手推开她,脸色很是傲娇,
“你走吧!你这小兔崽子,现在就走!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还管我这个老婆子死活作甚?就让老婆子我心口疼死,横竖装进棺材里,跟你一起离开这云家罢了!”
云羲和听得脑仁嗡嗡的,祖母这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耍无赖的样子,可不像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也知晓这是老夫人的缓兵之计,想装病将她留在府里。
但她方才见云老夫人说话时,眉宇间确实有疲态,况且现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只好先按下不表,
“祖母,都是羲和的不是!您万不可气着身子!”
云老夫人冷哼一声,捂着胸口,“你说,你还走不走了?”
云羲和嘴角抽了抽,忙赔着笑,“祖母,这眼见着夕阳都要落山了,您让羲和去哪呀?......累了一天了,羲和叫人准备晚膳吧?”
“哼,这还差不多!”
云烈也瞧出了老夫人实在装病,但见一时劝住了云羲和,他的脸色也缓了缓,却仍旧严厉,“你就好好在府里待着,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云羲和眼眶红红的,她心中十分酸涩。祖母和父亲如此掏心掏肺地为她着想,她就越发坚定了要离开云府的念头。
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都冲她一个人来吧。
——
秦君泽出了云府后,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他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策马狂奔。
他早看云羲和不爽了,若不是因为云家的兵权,他才不愿娶这么一个强势霸道,又水性杨花爱出风头的恶女,在他看来,如今的云羲和,除了长相,简直一无是处!
谁曾想,峰回路转,云家竟然找回了云望舒这个亲生女儿啊!
林氏今日这势造得真不错啊,硬是将云望舒捧成了天命之女,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来了!
只是今日云羲和竟然到最后硬是翻了身,让他微微有些不爽!
不过......等退了婚,云羲和就成为全长安城的笑柄,那也是够让人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如此想着,秦君泽只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让开!让开!谁敢挡着孤的路!”
他一路风尘仆仆进了宫,彼时,皇上正在养心殿中,听又夏弹曲。
今日玄王那没有什么重要的奏折送过来,秦苍也乐得清闲,闲闲地点评着,“夏常在这一曲《梅花三弄》弹得不错,朕心甚悦,就升为贵人吧。”
又夏脸上笑得柔婉,正待要起身道谢,秦苍那饱含深意的声音又响起,“不必起身了,朕今夜去你宫里,你再好好谢谢朕。”
又夏娇羞道,“是.......”
话音才刚落,田公公小步快跑进来进来低声禀报,“皇上,太子在殿外求见。”
太子?
又夏心思一转,好巧不巧的手上一颤,绷断了一根琴弦,曲子是弹不下去了。
屋里旖旎的气氛烟消云散。
又夏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皇上......皇上,请容臣妾告退!”
皇上秦苍十分不悦地睁开了眼,他自然知道夏贵人这番反应乃是被太子吓的。上次太子当着他的面对夏贵人十分孟浪,他分明记得自己将太子禁了足!
秦苍眯了眯眼,太子竟敢抗旨擅出王府?
他刚想将太子叫进来臭骂一顿,转而想了想,又朝又夏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又夏慌忙起身,抱着琴弦就往外走。
她迈过门槛时,似是为了避嫌,头都不敢抬,却在路过太子时,膝盖一弯打了个趔趄,胸前那团柔软好巧不巧地擦着他的臂弯。
秦君泽登时有些心猿意马,“是你......”
又夏的声音娇弱而又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慌乱,“太子......太子殿下有礼......”
她的声音不低,刚好叫殿内的皇上听见。
秦苍登时怒道,“秦君泽,你给朕滚进来!”
秦君泽一个激灵,当即回了神,他大步流星地迈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