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羲和正十分惬意地在府上躲懒。
她洗去了脸上厚重的脂粉,素面朝天的,叫人备了摇椅,躺在水面上的那处凉亭上。
凉亭的四角仍旧放着冰块,桌案上放着精致的茶点,还有一只刚从湖水中剪下的莲蓬,现下正是食莲子的好季节,只不过云羲和的指甲一向细软,实在是不好剥。
这凉亭中只有她和秦玄凌二人,她没得丫鬟使唤,又不好指挥秦玄凌,只好挑了个话题说道,“王爷,裴祭酒的事情,你打算告诉长公主吗?”
秦玄凌道,“你不是都给她想了个绝佳的由头了吗?”
那理由多好啊,只怕是秦惜与裴遇二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都嫌时间不够。
说话间,他伸手拿过一旁的莲蓬,修长的手指挤出莲子,便开始细细地剥开了外皮,细致地除去了莲心。
云羲和怔了怔,却道,
“话虽如此。只是那拓跋奎既然存着这样的心思,那必然还会再对长公主下手。可偏偏他来大顺为的是结盟,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想法子赶走他......他在这一天,就叫人防不胜防。”
瞧见他剥莲子的动作,又好心地提醒道,
“那莲心可以不除的。此刻莲子尚嫩,莲心那微微的苦味不仅不影响口感,亦是降火的良药。”
秦玄凌应了一声,将手中那颗莲子放在一旁的空盘子中,再剥的时候,就留着了那莲心未去,“羲和可有主意?”
云羲和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防不住他,那便主动出击。王爷手下不乏身手高强之人,叫人扮成大周刺客的模样,埋伏在拓跋奎出行的路上,伪造出要刺杀他破坏结盟的模样......”
秦玄凌“嗯”了一声,“这主意不错。这人嘛,本王的暗卫中,有不少绝世杀手,只扮个刺客,绰绰有余。”
说到这,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忽然一阵咯噔,莫名地就想出声阻止,
“王爷!......也不要伤着他,万一他不是真的想结盟,岂非是要以此为借口?只叫他腾不出手来,再去戕害长公主。”
云羲和垂着眼睫,她不知这是怎么了,其实就算她不出声补那一句,秦玄凌行事亦是有分寸的。
思来想去,只当是因着他救下望舒的那份恩情吧,叫她平白也关心他一场。
秦玄凌淡声应下,“当然。”
他没往旁处去想,只是听到从她口中说出大周时,察觉她对大周那连绵不绝的恨意。觉得现下无法立刻向大周复仇,实在是委屈了她。
顿了顿,又补充道,
“说起来,那大周的晟王近来颇得青眼,他原本已经臭名昭著了,可因着向大周皇帝献了几道良策,如今在大周百姓中呼声也颇高。”
“大周皇帝不止一次夸赞过他,现下肩膀上的伤还未好全,就又上朝听政了,将剩下几位皇子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羲和......本王先前以为,那楚晟前世能在大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乃是有你辅佐的功劳。现下看来,他自己倒也有几分能耐。”
“这,也不是件妙事......”
云羲和闻言,唇角抿了抿,别说是秦玄凌这样想了,就连她先前也以为,楚晟能都登基为帝,离不开她的出谋划策。
现下看来,倒是低估了这颗不定时炸弹。
前路未卜。
她眉头轻蹙,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秦玄凌本就不是个喜欢多说话的,也就是跟云羲和,二人命运相关,他才愿意多说些话,可云羲和一旦沉默了,他便也恢复了那般活人勿扰的模样。
亭子中一时安静极了,二人各自躺在摇椅上,云羲和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想着出路。秦玄凌则是无意识的开始继续剥莲子。
嫩生生的莲子一颗颗地放进空盘子中,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秦玄凌伸手一推,将那盘子往她手边推了推,那瓷器与桌面摩擦的声音,惊醒了有些走神的云羲和。
云羲和侧眸瞧见了那满满当当的莲子,满是惊讶地问道,“王爷不吃吗?”
“本王瞧你看了它好几眼,便替你剥了。”
秦玄凌仍旧躺在摇椅上,与她对视,似是有些别扭的模样,“吃了本王的莲子,就莫要再去想别的人了。”
云羲和闻言,手指一顿,那才捻起的莲子便又掉回了盘子中,“王爷你......”
这话说的,怎么莫名其妙的酸溜溜!
更何况,她哪里想别的人了?
她想的是怎么灭了大周!
秦玄凌瞧见她疑惑又坦然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飞醋吃得也是莫名其妙,他轻咳一声,“快吃吧。”
云羲和诧异地哦了一声,这话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她抬手捻起一颗莲子,放入口中,只觉得脆生生的甜,就算微微的苦也是回味犹甘。
秦玄凌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指,忽而又道,“羲和,你替本王解决了惜儿身上的麻烦。本王投桃报李,便也替你除了楚晟这颗眼中钉吧?”
他是问询的语气,说的却是正打算做的事。
总归都是麻烦,早晚都要解决的。既然腾不出手来去大周要了他的狗命,那便想法子将他勾引到大顺来吧。
更何况,既然想借了大周的名头去假意刺杀那拓跋奎,那有大周皇子在此,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就算是依着羲和的意思,不伤到那拓跋奎。
可到底也是要将那大周,放在火上去烤一烤了。
“这件事,一切便交给本王来处理吧。你只消安心在府里待着,过些时日,便有分晓了。”
是了,如今她还得“病”着呢,皇上一日不处置魏家,她这“病”啊,就一日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