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奎见状,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姐姐的。”
终于......快要成功了呀。
而那边的云羲和却是忽然嗅到了空气中的龙涎香的味道,忽然就朝着这个方向,声嘶力竭的唤了声,“秦玄凌。”
可是她等了许久,那个人都没有朝她走近一步。
云羲和笑了笑,抬手擦掉眼泪,“......我知道了,秦玄凌你还在怪自己是不是,不怪你的,也不是我医术浅薄,是......啊,放开我。”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还未说话,却被围上来的下人关切声给打断了去。
秦玄凌站看着鸿胪寺中的下人手忙脚乱的扶起云羲和,将她往屋子里带,脚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步也无法往前。
云羲和声嘶力竭,“秦玄凌,你说话啊!”
秦玄凌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站了又站,终是离开了,拓跋奎虽然别有用心,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要为羲和铺路,不能让她受到世人的指摘。
——
太后的葬礼,秦苍全权交给了秦玄凌去办,毕竟已经下了诏书,他便只想着尽早将朝政之事丢开手。
秦玄凌就那么跪在灵前一天一夜,谁劝都不起来。
秦惜难受的不行,哭着道,“秦玄凌,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想赎罪,难道非要跪死自己吗?我已经没有了母后……你还要让我没有哥哥吗?”
秦玄凌轻声道,“惜儿,母后的死跟羲和没有关系,你别怪她。”
“什么?”秦惜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秦玄凌沉默了。
太后尸骨未寒,他就急着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太好。
秦惜只是一时悲痛,待她情绪转好之后,自然想得通的。
他动了动嘴唇,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再陪母后待一会儿。”
秦惜劝不动他,也没办法,先出去了。
秦苍叹了口气,“还是不起来?”
秦惜摇了摇头。
母后的死,对外说是暴病猝死,皇室的消息处理得很干净,没人知道太后真正的死因。
秦苍叹了口气,疲惫不堪,“太后走得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佑宁,你莫要过于责怪他。这朝堂上事务繁忙,还都要仰仗老七呢。”
秦玄凌一个人静静地跪在灵前。
牵机蛊毒发时,人疼痛难忍,所以他见到太后最后一面时,太后整个人身体都痛得折叠在一起,就连放入棺材时,都是他亲手掰断了骨头。
他轻声呢喃着,“母后......”
……
“羲和郡主。”忽然有下人进来,“外面有个人说想要见您。”
云羲和躺在床上没说话,眼前一片迷蒙,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片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些许。
下人的声音又响起,“她说是摄政王让她来的。”
云羲和挑了挑眉,“带她进来!”
下人应了一声,很快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听走路的脚步声,那是一个十分年迈的老人了,她率先开口,“老奴姓曲,是王爷的奶娘。”
云羲和故意露出一副忐忑的神情来,“王爷叫你来所谓何事?”
曲嬷嬷那张布满皱褶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厌恶,语气十分不善,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仇人,“当然是因为有些话,他不便当面跟你说。王爷怕你伤心,不愿意告诉你,但是我这个老婆子没在怕的,必须要跟你说道说道!”
云羲和什么都看不见,蹙了蹙眉,“什么?”
曲嬷嬷声音沙哑,带着尖锐的指责和恨意,
“云羲和,你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我家王爷如今是要做皇帝了,你莫要以为给王爷治了病,解了毒,就能巴巴地赖着他了!你就是个祸水你懂不懂!你自己没爹没娘也就算了,还害了云家,王爷不过与你一夜情缘,你就克死了太后娘娘!你简直是个丧门星!”
曲嬷嬷的话刺得人的心脏发疼,却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你以为王爷真的喜欢你,想娶你?!不过是想哄着你解了毒!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云羲和眉心蹙得更紧,耐着性子问道,“是吗?”
曲嬷嬷冷冷道,
“王爷早就有了心上人,闺名叫做宋婉晴!当年,婉晴姑娘的父亲为救王爷丧了命,幸得婉晴姑娘照顾,王爷才捡回了一条命!她自己成了孤女,却从未挟恩图报,这些年为了避嫌一直在洛城静养。可是王爷没有一天忘记过她!羲和郡主......你不是跟王爷要过几次银子,王爷都说没有吗?那是因为,王爷把银子都给了婉晴姑娘!唯恐她过得有一丁点的委屈!这样为了王爷着想的姑娘,才配得上我家王爷!”
云羲和心底冷笑,与秦玄凌相处这么久,她自是相信他的为人。就算真有那什么婉晴姑娘,也要等他亲口跟她说清楚,才算。
更何况......太后尸骨还未寒,秦玄凌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在旁的事情上?而且,他的府里又怎么会养出这种擅自做主的下人?
他不是这么做事不周全之人。
但面上却是配合着她的表演,做出一番痛苦的表情来,“不可能……不可能!秦玄凌不是这样的人!他没道理这样做……他不会的……”总要探一探此人到底什么目的才行。
曲嬷嬷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仍嫌不够似的,又道,“更别说,王爷如今已经知道了,他与太后娘娘中毒,乃是因为你的亲生母亲,若不是那一碗燕窝,也不会将王爷折磨了那么多年,可以说,王爷前半生受的罪,都是因为你的母亲!你哪还有脸赖着他?让他娶一个仇人的女儿!”
“不……不是的……”云羲和有些慌乱的尖声叫道,“不可能……秦玄凌不会这样想的……他不会的!!你胡说八道!!”
唔,她心里有数了......如果拓跋奎说的是真的,那永德帝姬给太后下毒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找死,主动将这件事告诉秦玄凌......那也就是说,这曲嬷嬷是拓跋奎找来的。
云羲和心里有了底。
“要是他没有,他为什么不带你走?”曲嬷嬷那张嘴一张一合的,不停的往外喷射着毒液,“你若是真心为了王爷好......就趁早离王爷远远的,躲到让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别碍了王爷的眼!也给自己留些尊严!”
云羲和朝着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来,“不可能,我不走!我还能走到哪里去?!大顺就是我的家......”
曲嬷嬷看着她泪水淋漓的脸,步步紧逼:“你还觉得自己可怜上了?王爷没让你偿命那已经是他善良了!放你走那都是便宜了你了!你不是什么西凉皇帝的姐姐吗......你就趁早跟他离开吧!”
“哦……”云羲和努力做出一脸难过的表情来,“……让我去西凉?这也是秦玄凌的主意?”
“怎么着?你还能心安理得留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的宠爱吗云羲和?!你还有没有良心?!”曲嬷嬷像是为了掩饰心虚,厉声道:“你就是个灾星!你离他越远那才是对他好!”
她忽然又哽咽道,“算我求你,你走吧……你离开大顺!他和你在一起,将来怎么有脸面去见自己九泉之下的太后?!你叫他如何面对史官的口诛笔伐?”
“我……”云羲和眨了眨眼,十分凄切道,“离开他?我不想……我爱他……我爱他爱得要死……哪怕没名没分,我也要跟着他......”
呵!就不遂了你的心意!
“你根本就不配!”曲嬷嬷道,“你怎么有脸说爱他?!他看见你,只会想起仇人之女!你要怪,就怪谁让你从永德帝姬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曲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求你……我求求你了!羲和郡主,你就走吧,离开大顺!去西凉吧!再也不要回来!”
“……”云羲和手指撑在绵软的床榻上,忽而收起了那副快要破碎的模样,眨了眨眼,泪水瞬间消失不见,只听她声音婉转,“说完了吗?”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谁说了也不算,就算他说他不爱我了,我也要将他绑在我的身边,不许离开我。
牵机毒,子母蛊,姜太后与永德帝姬两条人命,横亘了二十余年的岁月时光......其中的事情,我亦会查得清清楚楚。
“你——”
曲嬷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不要不识好歹!”
云羲和的眼睛还是一片昏花,但这并不影响她丝毫的威严,她坐起身来,全然没有了午后那副空有躯壳的模样,眉宇间清冷不减,反倒多了几分凌厉,
“曲嬷嬷,以下犯上,以大顺律,该当杖毙。”
她声音清亮,朝着门口吩咐道,“去请鸿胪寺少卿。”
她记得清楚,鸿胪寺少卿常高逸,是秦玄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