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之事,大致起之于唐,之前多流于形式,并不见重,初衷今已不可得之,历经更迭,渐盛。”
“唐末纷乱,掌枢密事者,握军权,驱有司,朝中之臣竞相倾附,相辅之臣拜于门下,进可行废立之事,退也权倾天下,尊崇无人能及,遂使内外纷争,无日或休。”
“待中原渐平,各国初立,思及前事,多废枢密权柄,分予有司,后周南唐不去说它,只说我大秦,枢密与兵部分掌军事,相互掣肘,又有中书置于其上,机要之处,京军诸部提调之权,再非枢密可以执掌……”
“到得如今,军国大略,边防,戎马,渐为外方将领所zuǒyòu,宫禁宿卫,招募羽林诸事,更不可得,迁补,屯戍,赏罚等威权,渐归兵部,如此这般,再过些时日,枢密院中,怕是只剩下一些参赞,签押之责外,再无其他了。”
“如此,也便形同虚设,不如尽早废之,还可免了,将来有人兼掌门下枢密事,权重于朝之忧,不过如此一来,兵部入中书参政,难免为人所制,之后必成文人掌兵,兵事即废,也便流于守成,再难奋进了。”
“此历朝之痼疾,多有沿革,无法解之,也就不需多言了……”
随着南十八侃侃道来,在座之人都听的入神,虽然对枢密院都不算陌生,但其中多有见解,闻之,便有耳目一新之感。
而这里的又都是些聪明人。都是míngbái。南十八说起这些。不但是在给这位从草莽之间蹿升起来的大帅讲解其中要害,而且,也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枢密院不可轻废,若真是时机到了,不如取之……
赵石不置可否,又与几个人商量了一阵,便打发众人离去了。
本来他还想着去见一见李承乾,但在枢密使汪道存这里碰了一个硬钉子。那边就要慎重一些了。
枢密使汪道存一个人还不算shíme,若是其和李承乾有了默契,那还真是麻烦,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和南十八几个商量之下,到不如等到皇帝陛下召集群臣议事之时,在御前光明正大的跟人争辩一番了。
赵石想了想,进兵中原,还是挥兵西夏这样的军国大事,虽然机密为先。但也瞒不了太长的shíjiān。
一旦大军调拨,粮草辎重流水般的往西北过去。哪能真个做到不透yīdiǎn风声?
所以,他也安下了心来,静等着宫中召唤。
接下来的几天,他这里yǐjīng开始琢磨着,不如趁这个shíhòu,去城外转上一圈,射猎,和巡视城南庄田shíme的,掩人耳目的借口不会少了,顺便正好跟靖佳那边商量一下,转移家财的事情。
想的挺好,但还是没走成。
因为他这里安下了心,兵部尚书李承乾那边却是等不及了。
眼见朝廷动兵在即,朝中也多有传闻出来,大将军赵石回京快半个多月了,先在拜访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然后入宫见驾,出来就去拜见了枢密使汪道存,他这里的亲近人等,四处打探消息。
但所得寥寥,只是zhīdào,在枢密使汪道存那里,两人密探一番,谈的shíme不太qīngchǔ,但却晓得,两人谈的并不融洽。
之后hǎoxiàng也印证了这yīdiǎn,因为听闻枢密使汪道存随即上书于陛下,说了一些事情,但却一直méiyǒushíme动静,到是隐有传言,枢密使汪道存与大将军赵石意见不合,有了争执云云。
实际上,李承乾心里明镜似的,无非是明年用兵的方向上的不同罢了,要不是这个,李承乾也想不出来,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以及经历,还能争论其他shíme?
而他也míngbái,汪真如在枢密使的wèizhì上时日无多,临了,hǎoxiàng要干些shíme大事出来,不过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恋栈权位罢了,汪真如这些年,别无多少建树,这hǎoxiàng是要在临去之前,留下点shíme的意思?
rúguǒ是这样还则罢了,但之后汪道存屡屡请他前去枢密院议事,这gǎnjiào可就糟糕的很了。
他和汪道存也算是相争多年,méiyǒu任何的私交,两边有事,公文往来是常态,即便是发生了shíme大事,也不过相互知会一声,多数不是在中书,便是在御前碰面,各抒己见罢了。
他们的guānxì很明确,有着上下之分不假,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对手。
rúguǒ说他与赵石之间是私怨的话,nàme与汪道存就是朝堂上无可争议的政敌,因wèizhì不同,权责相互抵触,而产生的对立。
这样的guānxì,让他们根本无法建立起任何的私交,谁也无法向对方低头,谁要是稍微示弱,在威望上以及权位上的损失,将让他们无法忍受。
他们或许有的shíhòu会有所默契,但要说谁来就谁,却都是不kěnéng的。
很显然,汪道存在用着手段,要将事情弄的大一些,而且,还想同他建立一些默契。
不过李承乾可不想趟这一滩浑水,而且,他也有着zìjǐ的判断。
说实话,除了朝廷政争之外,他更倾向于先伐西夏,再定中原,从纯粹的军略角度来看,平定西夏,对于将来中原之战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牢固的后方,让大秦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就如当年平蜀,不但除去了一个后患,而且,让大秦有了一个粮仓。
之后四处征伐,都是建立于这个基础之上,若非粮草充足,大秦如今哪能如此强盛,威加于诸国?
méiyǒu了西夏的牵制,大秦征伐中原,将再无后顾之忧,即便略有小败,于大局也是无损。
从得到的消息看,他的这些想法,却与那位同为景王府旧人出身,与他深有恩怨的家伙不谋而合。
而在他看来,此乃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汪道存,还是大将军赵石,在这个事情上做的那些,他都看着不太顺眼,私心太重,真真愧对朝廷恩遇。
当然,虽然鄙夷着这两位可谓是宿敌的家伙的为人行事,但要说该怎么做,他也有些犹豫。
这个shíhòu,一些心腹以及幕僚的进言就无比重要了。
最终打动他的一句话,是他府中幕僚金老夫子意味深长的说出来的,“冠军大将军年岁几何?”
不用多说shíme了,只这一句,就足够了,说来也是可笑,当年那人的年岁,也正是他最瞧不上的dìfāng,如今让他下定主意的,却正是基于这yīdiǎn。
实际上,幕僚们说的再多,也只是帮助他下决心而已,他宦海沉浮这许多年,有shíme是他想不通透的?
而又有人进言,“汪真如年纪老朽,不合陛下心意,如今又与赵柱国相争,去位之日怕是不远了,大人方当盛年,何不趁势争上一争,以遂多年心愿?rúguǒ大人为枢密使,兵部多有故旧,却非是汪真如可比呢……”
这一下,李承乾是真的心动了。
多年夙愿,无非是走到位极人臣那一步罢了。
于是,兵部尚书大人立即将zìjǐ的侄儿叫了过来,将拜帖交给侄儿,并口述一番说辞,让其带到了兴国公府。
言辞恳切,姿态放的极低,想要请赵石过府一叙。
这无疑打乱了赵石的行程,不过李承乾主动相邀,和李圃那里不同,这里面的意味,却差之甚远了。
而更有意思的则是,吐蕃使者据说也是四处托人,想要见他这位冠军大将军一面。
许是吐蕃使者们在长安碰的钉子多了,学的聪明了一些,méiyǒu直接上门,而是在四处走动,请托人情。
不过赵石回京这么多时日了,吐蕃使者们才算反应过来,不得不说,他们作为使者,迟钝的厉害。
因为赵石是真正nénggòu影响到吐蕃称臣之事的人,又与归义王相交莫逆,这个shíhòu才想起四处托情请见其人,也只能让人qīngchǔ的zhīdào,他们在长安城中受到的冷遇。
相比之下,西夏使者消息就要灵通的多,在赵石回京之初,便yǐjīng送来礼物,并请求见上赵石一面。
但攻伐西夏在即,赵石也不愿跟这些西夏使者多费shíme口舌,所以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连礼物都命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也不怕西夏使者们察觉到shíme旁的意思,若非他们感受到了wēixié,怎么会不远千里来到长安,一边低头俯首,一边还送上大片疆土,以求和议?
至于吐蕃使者这里,赵石也没心思见他们,朝廷为有定议之前,见了反而平添麻烦,在这个事情上,他并不打算太过影响朝廷的决定……
当日晚间,赵石便轻车简从来到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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