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砰砰啷啷的声音在得胜伯府校场上面回响,清冷的阳光洒下来。却驱散不了多少空气中的寒意,校场中两条人影一合即分,传出几下木刀交击出的闷响,隐约可见两条人影身上蒸腾而出的汗气。
种七娘抹了抹脸上滴落而下的汗水,脸上透着因剧烈〖运〗动而升起的健康的红晕,胸脯不住起伏,将手中木刀一立,摆了个门户出来,调匀了呼吸。嘴上咯咯的笑着,笑声就如早晨起来觅食的雀儿般清脆动听。
,“夫君大人,小女子可又胜了一招。”
对面的赵石将木刀挽了挽。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练练而已,何必较真?”
嘴上说的轻巧,但心里也难免有些低落。回京约有半载,身体已是完好如初,忙了数月光景,到得这天寒地冻。临近年关之时,却也只能闲了下来,朝堂大事,他现在即便听了”也插不上什么手,国武监那里,在这寒冷冬日,也不得不停下。
一下子清闲下来,多少有些不惯,早睡早起的生活离他是有些远了,所幸,他这人意志力那是没的说,便也恢复了早晨起来锻炼筋骨的习惯。
他如今已经有了四房妻妾,而两个平妻又都是军中之人。分外的与众不同,一个善使枪棒,一个善手用刀,都有些深厚的功底,相比较而言,后世那些俗称的军中技击之法”虽也称得上千锤百炼,但这样的成之法,和真正冷兵器时代的杀人之学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粗糙和急功近利了。
除了一身雄浑的力道之外。在两个,,陪练”手底下,还真不够看的,这不,一番较量下来,身上或劈或斩。已经挨了好几下,要是真刀真枪。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却在妻子手底平不停吃亏,这让人情何以堪,若非是他”换个旁人”恐怕几天下来。早已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了,歇歇吧,再呆一会,用了早饭。我带你去瞧瞧你娘”过了年关。就要启程回去了的”你这些日子没事,多陪陪老人家……
,“哦,知道了。”收起手中木刀,温顺的应了一声。走到场边。从丫鬟手中接过温热的布巾,过来先给赵石擦了擦额头,这才将自己脸上汗水拭去,从激烈飞扬,到温柔体贴,自然而然的”现出别样的女儿风情。让赵石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要说他这几房妻妾,正妻范柔儿”天真无邪,娇憨的厉害”李金hua宽厚稳重,颇有长姐风范,惜红温柔体贴。精于内务,而眼前这个,聪明伶俐,对诸事皆有自己一番见地,偏有多了那么几分侠气,也是与众不同的很了。
不过再不同,也脱不了这个时代的女子的范畴,嫁人之后,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事事以他为先为重。即便是身为成武将军的李金hua以及没嫁人之前,便以凶悍闻名金州的种家七娘,都不脱女儿温婉。
即便如他,有时也是感慨。生在当时当世,可真是男人的福分。大大小小,燕瘦环肥。hua团锦簇,只要权势在手,多数便能三妻四妾。享尽温柔滋味儿,温柔乡,即英雄冢,怨不得古人总将这话挂在嘴边……
他这人既非什么〖道〗德君子。底线之类的也无从谈起,所以,在这几桩婚事上,虽多有抵触,归根结底还是控制欲在作祟,不过最终却也顺风顺水的办了下来,也没没完没了的在什么一夫一妻,或是什么真情假意间辗转抉择。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对几房妻妾虽谈不上什么一视同仁,但也不会偏心太过,加之李金hua,种七娘两个皆有官职在身,惜红所有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儿子身上,而身为正妻的范柔儿,年纪还小,在其他人面前根本拿不出大妇风范,就更谈不上什么勾心斗角了。
所以,景兴四年这个冬天。家里虽多了两房平妻,又都来历不凡,却也没闹出什么致使内宅不宁的事端来的,用一句当下之言来说,那就是琴瑟和谐,治家有道……
其实安心的不只是他,就像现在的种七娘,安然坐在赵石身边。小手却悄悄的伸过来,握住赵石粗糙而又有力的手掌,满心的依恋和甜蜜几乎都能溢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在沙场之上。将敌将一刀枭的英风煞气,连在金州时,校场比武。在府中将哥哥狠狠摔落在地的泼辣劲儿也是全无踪影……
其实在这个时代,征服一个女人很简单。上床,以及一直保持强大,就这两样,达到了,女人就是你的了,根本不用太多的hua言巧蒋或者其他什么诸如hua啊,酒啊,陪着出外冶游之类的多余手段,很直观,却也很难达到,也更符合自然规律,雄性争取交配权,本应如是,不须多言。
所以,总的来说,这一年。赵石十八岁。经历了战场杀伐,也多少享受到了hua前月下的温柔滋味儿。虽说这个冬天外间或知晓或一无所知的生了许多的大事,但对于赵石来说”这个冬天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嗯要完全闲下来是不可能的,比如说,殿前司禁军都指挥使王佩入京述职,却是专程来拜会了他,这位执掌殿前司禁军垂十余载的大将军表现的极为谦恭,丝毫不已赵石年纪比他的儿子还要小上几岁,凛凛然如对大宾,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亲来得胜伯府拜会的由头也是简单,只为府中下人无意间得罪了得胜伯友人,他是来致以歉意的,当然”还说起了杜山虎,赵布宗两位副都指挥使的事情。满口皆是自己年纪渐渐老迈,总觉精力不济”能得这两位军功彪炳,精明强干的副将之助,实乃幸事云云。
说了不少,但赵石会信这等虚词?心里只能越来越警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或者是别有所求?
但直到这位大将军施施然离去,他也未听出什么旁的意思来,云山雾罩的,弄的他有些纠结。又隐隐觉得不安,于是便召了南十八等人过来相询。
听他细细一说。那边南十八就笑了,但先开口的却是立即蹙起眉头的陈常寿,等陈常寿说完,赵石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已有了些恼恨。
也不怪他着恼,就说嘛,这事有些不对劲儿,就算他有些战功。现在地位也非往日可比”但让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上门拜会,那也只能用一个屈尊降贵来形容的,且还那般恭谨……原来如此。
陈常寿说的言简意垓,相比较赵石刑讯逼供练就出来的那一套本事,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级表现。
直接便言道”那王佩此次前来,其心险恶,王大将军入京述职,御前陛见。皇帝陛下对其可谓是温勉有加,优容备至”宫中赐宴,据传还曾亲自把酒。
不过。对于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来说。虽是荣宠,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已王大将军的谨慎性子。自然也会隐隐感到不安。
这就需要做出一些应对,其实这等事,皇帝陛下未必有什么深意,但你如果受之泰然,依旧我行我素,那皇帝陛下也许就会想,此人不知恩,甚或是会在心里留下一个跋扈的断语,这也就是有人说君心难测的根源所在了,所以,如果臣子觉着皇家的恩赐都是自己应得的,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而大将军王佩显然不会是个笨人,所以述职期间,闭门谢客,谁也没见,就连之前派来长安探听消息的儿子也禁足在长安府中,再不允他出喜招摇,这还不算,人家还又纳了两房小妾,过的好像比赵石还优哉游哉。
而禁军那边,两个雷指挥使上任也是风平浪静,没多少波折,这番做作下来,真可谓是退让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差明着告诉旁人,自己没什么野心,不用这般提防了。
反正。也许是他自己觉着做作太过,反而显得居心叵测。又或是之前本就谋划,好了的,于是又来了这么一出戏码,亲自到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府上走了一圈。
这个用意可就有些险恶了,此举分明是将赵石放在了火头上”两个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皆为其旧部,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登门造访,恭谨才加,这实在不能不让旁观之人浮现连篇。
再想深些。是不是两位副指挥使到任之后。对王大将军多有掣肘,人家无奈之下,这才放下身段,亲身造访羽林中郎将赵柱国?这指使之人还用说吗?
可怜之态经这么扮出来,其人所怀恶意也就不问可知了,其中更是表出了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有无奈,有委屈,更有不满在里面,真的是让人如同哑子吃黄连,有苦你也说不出来。
正经的官场阳谋,打算狠狠阴赵石一次。赵石名声本就褒贬不一,这事再传出去,跋扈的名声只有更甚以往”应景的时候,未必不会是一条罪状的,对其在军中声望的损害更是不轻。
经陈常寿一解释,赵石恍然如悟,却也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被恶心到了。平白被人来了一下,照陈常寿说来。此事也只能静观其变。辩解什么的都是无用。做出什么来就更不合适了,如此,赵石心里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也不算平白无故,官场之上,也从来没有平白无故一说,不说当初他领兵入蜀的时候,以军法处置了王佩的一个亲卫,就说杜山虎两人现在的职位,也足够王佩对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羽林中郎将生出怨恨的了。
南十八却是在旁边安慰了两句,无须在意太多,王佩此人深有城府,不过此举虽堪称精妙,但说到底,却偏于权术,选的时机也不很得当,现在他既未手握兵权,又远远算不得权势显赫。以其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之尊,亲自登门造访”行多恭顺,语多卑微,未免显得过于唐突。
经此一事,就算最终得利。于其人声望也有大损,实是得不偿失,王大将军谨慎了半辈子,却不想糊涂一时,出此下策,之后再有行差踏错,想来这下场……
其实不用他说这么一番道理出来,赵石心气就已经平顺了下来。他的认识其实很简单,羽林军和殿前司禁军分属两处,泾渭分明,杜山虎等人的职位任命他几乎未一言,全凭朝廷做主,在这个上面”还真不怕旁人做尖章,加之他现在手里其实没有半点兵权,之前做的姿态比王大将军可是足多了,又一门心思都铺在国武监上面,王大将军这一出戏做的。恐怕也只能恶心他一下罢了,对他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损害,到是如同南十八所说,对其人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处。
这么想来,心里也只冷笑了数声,便将这恶心事抛诸于脑后了。
不过还是南十八看的透彻。王佩一些作为确也收了些成效,年关一过,殿前司禁军副都指挥使赵布宗调任蜀中。掌蜀中诸路禁军编练事,算是用实际行动给回到京兆的王大将军一个安抚……
赵石这里一切如初,只是一些羽林中郎将手伸的未免太长,京兆那位指挥使大人确实老了,还有两位大将军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之类的传言还是隐隐约约的传入到赵石的耳朵里,让这个本来平静惬意的冬日平添了几许不舒爽……
不过不管怎么说,岁月在不屈不挠的前行,年关的喧嚣很快过去,日子来到景兴五年,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也十九岁了,他不但才了四房妻妾,儿子也已牙牙学语,和整个大秦一样,大秦景兴五年,注定是欣欣向荣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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