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长安大阀李氏府邸书房之中,如今李氏最杰出的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第二日,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病了。
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为相已有十数载,加之当年辅佐贤相杨感,无论在中书,还是在朝野内外,门生故吏着实不少。
正月里,李圃病卧在床的消息传开,李氏的门槛差点被踏破了,探望之人可谓络绎不绝……
宫中御医也派了下来,皇帝陛下虽未亲自赐临李氏府中,但一日三问,赏赐不断,殷勤器重之意,丝毫不减。
八月十五,上元佳节,更是派了皇次子李珀,过府探问病情。
宫中的御医轮番给李圃诊治,实际上他们的结论都差不多,李相操劳过度,肝火不泄,外邪内侵云云。
其实,换句话说就是上火了,又没注意,染了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李圃年纪大了,偶有小恙,也需静养些时日,才能痊愈。
不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病轻还是病重,长安百姓可不管那么多,大秦成武六年的上元节,长安一片繁盛景象。
日暮时分,长安百姓们在自家门前,挂上灯笼,随后便纷纷扶老携幼,走出家门,前去朱雀大街上观赏花灯。
而这一晚,长安不设宵禁,皇城大开,百姓们可以尽情的徘徊在皇城内外,赏灯游玩,兴尽而归。
这同样也是文人士子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大大小小的文会。都以上元佳节为题目。文章诗词,不断涌现,文人士子们用最大的热情,参与其中,留下佳作,以求传名于文坛……
各处文会,灯谜小戏是不可缺少的节目,文思敏捷者。在此大放光彩,在长安女子热情仰慕的目光中,文人士子们更是精神饱满,拿出自己全部才智,以搏名利。
才子佳人的故事,更是激励着他们,在这里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才华和矫矫不群的风姿……
其实,也正是他们,给这座古老的汉家名城,增添了无数色彩。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佳篇之外,也顺便留下了无数令后人思慕追忆的故事。
此时。在色彩斑斓的朱雀大街外围,一个小小的酒楼之中,一场规模并不算大的文会也在进行之中。
但进到这里的人,显然与他处文会并不相同。
一个个年轻人,或步行,或骑着骏马,来到小楼之前,昂然而入。
他们都很年轻,身体强壮而敏捷,腰间悬着的不是象征君子如玉的玉佩,而是一把把的制式长刀,他们身上穿着的,也不是文人士子的儒服,而是一式的轻衣剑袖,紧紧的束腰折带,脚上也蹬着胡靴。
他们一个个神色轻松,彼此打着招呼,背脊却挺的笔直,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带着点点的成熟和坚毅,说实话,他们根本不像什么文人士子,更像是一群军人。
这里也没有什么灯谜之戏,更没有谁要吟诗作画,一个个年轻人走进这里,在桌子上摆着的书簿之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左右旁顾,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偶然有一两个年轻人到了这里,立即便有一些人站起来,拱手施礼,而这零星到来,显然有着地位的年轻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径自登上二楼,却没什么人有着不满之色流露,看上去等级森严而又有序。
年轻人一个个到来,但这里除了Rénmen低声交谈,偶尔听到几声大笑之外,却显得过于安静了。
而小楼的二楼之上,气氛要比楼下宽松一些,酒宴还未开始,几个年轻人正襟危坐,显示着自己稚嫩的威严。
而也有几个年轻人凭栏而望,默默看着下方的人流。
其他几个年轻人则聚在一起,相互取笑,这才显出了他们年轻的活力,灿烂的笑容,豪爽的话语,勾肩搭背,拍拍打打,很快,就有两个强壮的年轻人对在了一起,开始行那角力之举,旁观人等,一阵起哄,让二层这里显得有些喧嚣了起来。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作,一个年轻人扶着腰刀,大步登上二层。
年轻人看着不大,应该不到二十岁,却留着短须,身形不高,和其他人一样,十分强健,皮肤略黑,粗重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相貌算不得英俊,但却让人一见,便觉此人英气勃发……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只是略微在楼上诸人身上扫过,不经意间,便有威严流露。
这时,散在各处的年轻人全部或起身,或转头,或肃立,纷纷行礼。
年轻人脸上绽开笑容,回礼道:“杨某来的迟了,劳诸位贤弟久等,过后定然要自罚几杯,以平诸位贤弟怨气,如何?”
他这里话音未落,楼梯上又冒出一个人头,这位刚矛头,便立即大笑着道:“不迟不迟,你褚徵若是迟了要罚酒,我杨元庆一会儿岂非要被这班家伙当即灌倒在地?”
被换做褚徵的年轻人立即回身,大笑道:“好你个杨十四,不快滚上来,给各位久等多时的贤弟赔罪,却来数说我的不是,做何道理?”
后上来这位杨十四,只露出上本身,但看上去身长体大,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他撑的紧紧的,露出一身坚硬如铁的身板,将本就不太宽阔的楼梯口遮的严严实实,这着实是一条大汉来的。
不过这位笑了没两声,便啊的一声,身子前扑,不过别看他体态如此威猛,但身手很是灵活,双手当即一按地板,就侧翻了一圈,当站定时,已是单膝跪地,手不自觉的按住了腰刀,立时便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露出了狰狞之色。
“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
楼梯上有人轻声一笑,脆弱铜铃,一个人已经慢悠悠的晃了上来,嘴里还调侃着,“杨十四,你这笨熊,堵着门口,笑的那般大声,是不想人再上来吗?”
上来的人身形颀长,一身青衣,看上去年龄比这些年轻人都要小上许多,同别人服饰装扮并无不同,只是穿在此人身上,却不知怎么,就是比旁人看着顺眼,干净利落,一身的英气。
不过只一开口说话,便能知晓,来人非是男儿,她的相貌也不算出众,眉毛粗了些,眼睛大了些,嘴唇厚了些,肤色也略微黑了些,皮肤纹理也粗了些。
但双目含笑,露出一嘴的小白牙,就这么站在那里,却能让人感到,这女子实在非同凡响。
杨十四看到是她,气势立即一落千丈,麻利的战起身来,嘟囔道:“你个女人,不在家里织个花灯,猜个灯谜,跑到这里来作甚?”
少女做不屑状,根本不与杨十四争辩,向褚徵抱拳施礼,笑道:“小妹来的晚了,一会定与众位兄长多饮几杯,谁若不服,只管来找小妹对饮便是。”
显然,能说出这话,是有着底气的,在这些男儿当中,酒量也是数一数二,也顺便将秦川女子的爽利,表现的淋漓尽致。
褚徵这人言谈举止,都带着大气,闻言顿时哈哈一笑,扭头谓众人道,“听见没有,吴小妹要与咱们较量一番酒量,咱们七尺男儿,可不能怕了她,众位贤弟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二层的气氛也就上来了,众人见礼已毕,便纷纷起哄抬杠,这些年轻人,虽然也有着尊卑,但身份大抵相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场面也终于热络了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不多时,又有年轻人陆续上来,很快,人便到的差不多了,众人推褚徵坐了上首,其余纷纷落座。
褚徵于是笑道:“差不多了,咱们不用废话,上酒菜,边吃边谈,时辰还长,喝酒都慢着些,若谁先钻了桌子,扰了大家兴致,过后可有的受呢。”
众人纷纷大笑,连连呼喝,上酒开席。
杨十四又被指使下去,大嗓门在楼上就能听见,“兄弟们,不等了,开席,今天所有人,不醉无归啊。”
一时间,楼下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让本来很是清净的一间酒楼,瞬间便陷入了喧哗之中。
店家早有准备,酒菜很快便流水般摆了上来,但让店家颇为失望的是,这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文会,更不会在自家酒楼留下什么Hǎode诗篇。
这些家伙在楼上楼下大呼痛饮,哪里有文人士子的半点矜持,更像是一群活土匪。
酒菜上来,褚徵举杯道:“诸位同窗,今日一会,地方不怎么样,酒也不算好,菜也不算香,但这里皆我国武监,成武三年同窗好友,志不同者,不在此间,道不同者,不相为谋,仅以此杯,祝我等异日能名扬沙场,精忠报国。”
“待我等功成名就之时,再聚于此,到时满座衣冠,看谁还敢笑此处粗陋?”
一番话,顿时让年轻Rénmen热血沸腾,豪爽而又满怀豪情的欢笑声中,他们肆意张扬着自己的青春和无畏。
(一更,阿草努力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