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后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在一众太监手忙脚乱的搀扶中,寿宴也到此结束。
而刚才甚少开口,只是看热闹的景衡,施施然站起身,“皇上现在打算如何?”
“母后突然晕倒,朕甚是担忧,自然是要去侍疾的。”时俞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不少朝臣们闻言,嘴角抽搐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侍疾?皇上当真不是想去再接再厉,将太后娘娘给气死吗?
不过刚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五皇子差点被踢出皇室,林尚书被逼着往外掏钱,还有太后娘娘更是直接被气晕了,现在看来,之前当真是他们太小瞧皇上了。
不过,虽然朝臣们心头感慨,可是有了刚才林政宏和聂昭易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等到时俞和景衡离席之后,很快就纷纷各自离开了。
至于林政宏和聂昭易,离开的时候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脸色晦暗,两个人凑不出半分好脸色。
“督主,您觉得皇上真的是去侍疾的吗?”长乐殿外,追云看着往慈安堂方向走去的时俞,忍不住开口。
景衡心头好笑,“除非聂时俞真的想要一鼓作气,直接送林太后归天,否则哪里会有什么侍疾的心思。”
追云默默在心里面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以往皇上和太后娘娘之间,虽然瞧着没什么母子之情,但是皇上分明还是敬重,又或者说,是惧怕太后的。”
可是现在,皇上不仅算计林家,而且对太后娘娘的态度,和之前也不大不相同。
“奇怪的又何止这一点。”景衡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那抹背影,眼底泛出深思,“派人留心一下慈安堂的动静。”
“您是担心太后娘娘苏醒之后,报复皇上?”追云不假思索地开口。
景衡挑眉,“本督主为何要替聂时俞担心。”
追云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在寿宴上,督主给皇上帮腔,属下还以为督主……打算让皇上抱大腿了呢。”
之前慈安堂外,皇上那气势满满的抱大腿宣言他也听见了,虽然当时雷的不轻,可是瞧着刚才寿宴上督主不仅任由皇上胡闹,而且出言相助,他还以为皇上真的成功抱上了督主的大腿呢!
景衡瞥了一眼追云,将他的想法看得分明。
聂时俞真的顺利抱上了自己的大腿?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看聂时俞也不容易,又看聂昭易那落井下石的嘴脸有些不爽,所以稍微帮聂时俞一两句罢了。
“督主?”见自家督主只是看着他,目光沉沉的不开口,追云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
“本督主不过是想看热闹罢了。”景衡回过神,语气敲打,“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是。”追云心头一紧,连忙压下思绪。
宫道之上,陡然就安静了下来。
时俞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可景衡却驻足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督主,那慈安堂那边,属下现在就派人过去?”追云小心翼翼地开口。
景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聂时俞能屈能伸的很,绝不是个逞一时之气的性子,今日闹上这么一出,必然还有其他目的。换句话说,今日就算林太后不率先发难,聂时俞可能也会故意激化矛盾。”
追云赞同地点了点头,“督主,属下明白了。”
只不过,督主说这些,是在同自己解释吗?是为了让自己知道,皇上还没能够成功的抱上督主大腿,而督主派人盯住慈安堂,也不是为了皇上?
追云暗暗打量了一眼自家督主,最后,什么都没敢再说。
……
另一边。
离开了长乐殿,时俞并没有抓紧时间立刻前往慈安堂,而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微臣见过皇上。”
停下脚步,时俞转身回望。
来者正是之前两次要以死纳谏的苏程。
“皇……”
见对方急切地要开口,时俞冲他摇了摇头,“苏爱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偏僻的假山后,苏程压低声音问道:“皇上当日的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日宫道之上,本以为皇上故意拿铜板羞辱于他,他愤怒地扔在了地上。
可皇上却重新捡了起来,塞回他手中,而在塞铜板时,还附带上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静待时机,朕会单独见你。
可这段时间以来,皇上那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传话,没有消息,更没有单独召见。
直到刚才皇上离开时,暗暗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应该是示意他跟上。
“朕有些话想要单独对苏爱卿说。”
不管是朝堂还是皇宫,大多在景衡的眼皮子底下,而就算景衡不派人盯着,说不定也还有林太后的人和聂昭易的眼线,想要找到单独会见朝臣的机会实在是不容易。
不过此刻,寿宴刚散,林太后晕倒,聂昭易吃瘪,正是人心浮动急躁之时,更容易避开他人视线。至于景衡,时俞暗暗在心头思量,对方应该根本就不屑于派人跟着她。
时俞的语气实在太过正经,和之前几次大不相同,听得苏程下意识就放缓了呼吸。
自从看到纸条,这段时间他心头有许多猜想。而最让他觉得激动的一个,是皇上不满景衡把持朝政,想要暗中联络官员反击。
可鉴于皇上之前的表现,还有同僚们口中皇上过去两年的言行,又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但刚才的寿宴,皇上言辞锋利,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些人所说的无用无能之人。
难道说……皇上这两年一直在假意装作无能,实际上却是韬光养晦?
而现在已然到了皇上开始反击之时,暗中见他是需要他一起除掉奸邪,肃清朝政!
苏程心头顿时激动起来。
而时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可面前的苏程却自顾自激动的红了脸,忍不住开口。
“苏爱卿不要误会,不是什么推翻景衡,匡扶朝纲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