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臣说完,厉景彻都没有回头,他只是捏着住院卡,好像没听到男人的冷嘲热讽。
“腿怎么样了?是哪个医生给你做的手术?”
弘爱的医生都是厉景彻千挑万选出来的,他记得骨科最好的就是科主任,如果简清的手术不是他做的,厉景彻肯定会让主任再给她好好检查一下。
简清摆了摆手:
“没事儿。”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萧允臣身上,等男人走了之后她将自己摔碎屏幕的手机交给了厉景彻:
“我还有别的卡,你去拿上交钱吧。”
厉景彻接过手机,但没有离开病房。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女人,喉结上下滑动:
“其实我……”
可话说到一半,厉景彻就停住了。
脑海里是刚刚简清对萧允臣说的——
“如果他是什么京圈厉少我还不乐意呢!至少我知道他图我的钱,要是个什么何江御、厉景彻,我反而还不敢谈呢!”
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岌岌可危,厉景彻不想冒这个险。
沉吟半晌,他缓缓点头:
“你跟我一起出来。”
临走,他还叫走了沈月梨。
沈月梨哆哆嗦嗦地看了简清一眼,而后像是小跟屁虫跟着厉景彻出了门,何江御已经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厉景彻也嫌他在这儿碍事。
“你叫什么名字?”
他带着沈月梨往院长办公室走。
“沈月梨。”
“好,沈小姐,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记住。”
“您……说。”
沈月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厉景彻,说完这句之后还补充了一句:
“我虽然胆子小,但是如果你让我做的事情会伤害学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在办公室门口站定,厉景彻认认真真地将沈月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一点头:
“我就算是伤害我自己,都不会伤害她。我要你记住的是,无论面对谁,我的身份都只是贫困学生,在简家的资助下做点儿小生意,明白吗?”
沈月梨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而是跟着厉景彻走进院长办公室,看着院长笑脸迎上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弘爱的院长,都是正厅级别的。
他说他是贫困生?
做点儿小生意?
沈月梨根本就不相信!
厉景彻和院长握了握手,寒暄两句之后院长叫来人给他们倒水,厉景彻追问了一句:
“你听明白了吗?”
沈月梨连连点头:
“你不会伤害学姐的,对吧?”
“当然。”
“好,我答应你。”
沈月梨松了口之后,厉景彻和她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院长坐在对面,将面前的茶杯推到厉景彻面前:
“厉总今天来有何贵干?”
“郝院长,骨科国际部302病房的简清是我的朋友,我想问一问她的病情。”
“简清?有印象,一个相当坚强的姑娘,好像是今天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来的,来的时候她的朋友还趴在床旁边哭,自己都一身血还在那儿安慰别人。厉总你稍等,我把主任叫过来。”
厉总。
这两个字就足以彰显厉景彻的身份。
沈月梨眨巴了两下眼睛,而后捂着嘴不敢出声。
厉景彻斜过头看了她一眼,沈月梨连忙点头,乖巧地坐在旁边像个洋娃娃。
不一会儿,骨科的主任就来了。
看到厉景彻,两人握了握手之后主任开门见山:
“简小姐真是福大命大,目前来看没有其他伤势,就是腿骨错位了,用石膏固定之后休息几天就能好,不需要做手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需要手术?
那萧允臣说“手术费”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又为什么需要输血?
厉景彻脑子里有了一个猜测,他并没有追问,而是点点头:
“您的诊断,我放心。她这边就拜托院长和主任多照顾。”
“那肯定。”
起身,厉景彻和院长握了握手,临出门前交代道:
“院长就不必告诉简清这事儿是我说的,您上次给我开的眼药水还有么,最近眼睛又不太舒服了。”
微微挑眉,从旁边的小冰箱给厉景彻递过去眼药水,虽然不明就里,但院长也会意地应了下来:
“好的厉总,您忙。”
“您留步。”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一直憋着不敢说话的沈月梨猛地吸了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拉住了厉景彻的袖子:
“你……你就是厉家的大少爷?”
厉景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视线落在女孩儿扯着自己的衣服上,等沈月梨松手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袖口:
“不是告诉你了,是被简家资助过的贫困学生,正在创业初期。”
脸都涨红了,沈月梨想要要个签名,凑上去拿出手机:
“我父亲一直都给我讲厉家的商业神话,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和我合张影,然后签个名?”
眉头微皱,厉景彻咂吧了两下嘴,满脸写着抗拒。
“如果您不答应,我可能也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了。”
沈月梨大概也品出厉景彻对学姐的心思,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看着厉景彻没有生气,又补充道:
“厉总,只要您是对学姐好,我铁定站在您这边儿好好撮合您和我学姐的,包成功。”
这话倒是说到了厉景彻的心坎上。
他拿过手机,俯下身子和沈月梨合照了一张,心里倒是浮出了一个想法:
“那正好,一会儿你先回病房,简清要是问你,你就说我去找人借钱给她交住院费,然后你找个借口走。”
沈月梨一脸“我懂”的表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放心地看着沈月梨进了简清的病房,厉景彻脱了西装外套,将袖口挽起来了些,在贵宾盥洗室洗了把脸,领口一大片衣服都被水打湿,紧紧贴在线条分明的胸口。
而后,他拿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两滴,再回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仁儿发红,眼药水盛在他狭长有神的桃花眼里,配着眼下的一点泪痣,更惹人了。
他知道,简清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