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四拨人分开而坐,一看就知道互相并不熟悉。
最大的一伙是七个穿着落叶谷服饰的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一身白衫的年逾七旬老者,此刻老者的眼睛正微微眯起,冷漠地看着剑星雨四人。
另一伙是三个人,不过看服饰似乎并不是中原人士,而更像塞北大漠一带的人,三个人中,为首是一个带有几分邪气的年轻人,脑袋上带着一顶蓝色的毡帽。腰间插着一对弯刀。另外一人是一个小胡子中年人,狭长的眼睛配着干枯而削瘦的脸颊,身上套着一个藏青色的喇嘛服,可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一个喇嘛。尤其是他的双手,竟是蜷缩在袖中,不露出半分,这让剑星雨很是奇怪。最后是一个光头大汉,一只耳朵上带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耳环,大汉套着一个大羊皮袄,而在大汉的旁边随意插着一把巨大的钢刀。钢刀的刀背上还串着好几个钢环,这叫大环刀,挥舞起来大开大合,气势极其的凶猛!
另一个则是一位中年男子,男子长的仪表不凡,一身青衫,腿上放着折扇,此刻他正坐在火边,优哉游哉地在火堆上烤着一只乳鸽,仿佛眼前的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与他无关似得。这毫无畏惧的怡然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这个中年人。
最后是独自坐在阴冷角落里的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因为此人头戴一顶斗笠,斗笠的檐压得极低,挡住了整张脸。此人身形修长,一身布衣,正背靠着一根柱子低着头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而右手的手肘却撑在一把剑上,只不过这把剑似乎很短,一般的剑有三尺,而这把剑似乎只有一尺半的样子。短剑犹如一根棍子一样支撑着此人的胳膊。而此人的左手正随意地放在腿上,手中还捏着一枚铜钱!
当剑星雨四人突然闯入的时候,除了那名戴斗笠的神秘人没有抬头之外,其余的人都抬起头看着剑星雨四人。落叶谷七人的眼神是冷漠而警惕的。塞北三人则是一股审视的目光,那为首的年轻人还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不过这绝对不是和善的笑就对了。
只有那烤乳鸽的中年人先是一愣,接着对着剑星雨四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似乎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陆仁甲先是审视了一圈,然后大嘴一咧,说道:“真热闹啊!各位,我们四人出来游山玩水,不料天色以晚,又置身于荒野之中,恰逢狂风暴雨,所以来此暂住一晚,想必各位不会介意吧!”
说完,也不等这些人回答,陆仁甲就迈开步子对着火堆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火堆边上,双手烤着火,笑呵呵地对中年人说道:“这位兄弟,借个火!”
然后回头对着剑星雨等人叫道:“过来吧,这比较暖和!”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来来来,不必客气,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难得与几位有此缘分,过来一起坐吧!”
剑星雨对着那中年人微微一笑,然后带着萧紫嫣和铁面头陀向着火堆走去。
“哼!”
落叶谷老者一声冷哼,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剑星雨四人。
面对冷哼,剑星雨等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如果因为这点事就和人争执,那也实在是太没有度量了。
塞北那为首的年轻男子笑道:“这很热闹!而且是越来越热闹了!”说完竟然诡异的笑了笑,然后不再说话!
剑星雨四人围坐在火堆边暖着身子,萧紫嫣开口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那中年人轻轻一笑,然后说道:“只是一个闲懒之人罢了,四处走走,无所事事,不值一哂!倒是几位,仪表不凡,定然是人中龙凤吧!”
剑星雨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是四处游玩罢了!”
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此刻,就听得落叶谷的那个老者冷哼道:“哼!不该来的,来了也是送死!”
陆仁甲左右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头,说话小心点啊,别说错了哪句话,再把老命给断送在这!”
那老者听到陆仁甲的话,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怒视着陆仁甲,其周围的六名落叶谷弟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陆仁甲回过头,笑道:“怎么?当我跟你说笑话不成?”
老者双目变得冰冷,似乎要杀人一样。
萧紫嫣眉头一皱,对着老者说道:“这位前辈,我们素未谋面,不知我们几个何处得罪了你,让你对我们出言威逼!”
“就是看你们不痛快!怎样?”一名落叶谷弟子喝道。
剑星雨呵呵一笑,说道:“怎样?不怎样?我看不是看我们不痛快,只怕是我们的出现搅乱了你们的什么大事吧!其实无妨,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只是过客,我想多个敌人不是什么好事才对!”
那中年人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大家在江湖行走,难免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互相忍让一下,也就过去了!不如就让在下化干戈为玉帛,这还有几只乳鸽,是在下今日在山中打来的,就此分享给各位,吃些东西休息一下,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说罢,中年人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几只乳鸽,然后扔向落叶谷的人和塞外的三人。还顺手扔给了那神秘的斗笠人一只,只不过那神秘人却没有接住,而是任由那乳鸽掉在自己的跟前。
中年人似是并不在意,递给剑星雨两只乳鸽,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破庙之中异常的安静。只有外边的狂风暴雨,和不时炸起的雷声响彻这片天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是到了子时。中年人已经依靠在墙边睡着了,在这种环境还能睡得这么心安理得,真叫人匪夷所思。此人若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没心没肺之徒!可怎么看都不像后者,也许是个神秘高手也未曾可知!
陆仁甲慵懒地靠在墙边,不过却没有睡觉,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落叶谷的人。
剑星雨和萧紫嫣依旧坐在火堆边,安静地呆着。彼此都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不过谁也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烤着火,眼睛却是明亮如星,十分的精神。
铁面头陀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边,似是在打坐。
落叶谷的七人一个个的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不时去握紧自己的兵刃,而他们的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角落里那个戴斗笠的神秘人!
塞外的三人各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乳鸽,不时还从腰间拿出酒袋来灌几口。
而那戴斗笠的神秘人就如剑星雨他们初见时的模样,撑着短剑,低着头,背靠着柱子这么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雕塑或者死人呢!
“哔哔啵啵!”火堆不时发出声声轻响,配合着外边的狂风暴雨,让原本有些生冷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唉,既然你不肯吃,那不如让给我们吃!我们人多,可是还没吃饱啊!”
突然,一名落叶谷的弟子站起身来,大大咧咧地说道。手中提着剑,迈步走向那带着斗笠的神秘人。而其目的似乎是那只刚才掉在地上的乳鸽。不过他走的步伐却是异常的慢,眼睛紧紧地盯着神秘人。手里的剑越握越紧。
这座破庙就这么大,落叶谷一伙人距离那神秘人本身就不太远,如今更是渐渐逼近。
五步、四步、三步……
现在那名落叶谷的弟子的脚尖已经碰到了乳鸽,而距离那神秘人也不过还有两步之遥。神秘人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一般。
其他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了过来,塞北的那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那名落叶谷弟子慢慢弯下身子,似乎要将乳鸽捡起来,可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眼前的神秘人。
“噌!”
“啪!”
“噌!”
“噗!”
连续四声响起,这四声一气呵成,仿佛是同时发出的。再看那落叶谷弟子,竟是诡异地弯着身子,右手还握在剑柄之上。
“老五!”另一名落叶谷弟子高声喊道。
只听话音刚落,那叫老五的落叶谷弟子,便左摇右晃起来,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咽喉流出。老五倒下后,露出那个神秘人,此刻他依旧是坐在那里,仿佛从没有动过。只是唯一的不同是,他刚才撑着的短剑,此刻已经出了鞘,银灿灿地剑身依旧如刚才一样撑在地上,只不过这剑刃之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还在顺着剑身向下流淌。
“嘶!”陆仁甲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快的剑!”
时才那四声,第一声是那老五拔剑的声音,可惜他的剑还没有完全拔出,就被眼前的神秘人给出手按了回去,这就有了第二声。紧接着,神秘人短剑出鞘,这便是第三声,出鞘的短剑瞬间划过老五的咽喉,那“噗!”的最后一声,便是剑刃划穿脖颈的声音。
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完成这四个动作,并且行云流水不见一丝的拖沓,这等速度就连陆仁甲这样的快刀手都感到一丝心悸!
塞北的那三人猛的瞳孔一缩,然后一脸凝重地看向这个神秘人。
“混蛋!”
落叶谷老者一声暴喝,接着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眼前的神秘人。
“哼!”
一声轻哼从神秘人嘴中发出,这神秘人竟然慢慢地抬起头来。在斗笠之下还有一层面纱,虽然抬起了头可依旧看不清其容貌。
“落叶谷五行长老的火长老叶炎!你找了我这么久,你不烦,我都替你烦了!”神秘人冰冷的说道。
这神秘人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冰冷的让人听到就有一种心底发凉的感觉。不过听其声音,年纪似乎不大。
听到五行长老叶炎的名字,剑星雨身子陡然一颤,五行长老他知道,当年围剿剑雨楼,这五行长老可是“功不可没”啊!
剑星雨的眼神逐渐冰冷下来,一旁的萧紫嫣急忙用手按住剑星雨,并微微摇了摇头。剑星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叶炎冷笑一声,喝道:“无常阎罗,我落叶谷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竟然敢挑衅我们!”
这话,让剑星雨刚刚平静的心再次一动,眼前这人竟是无常阎罗。而且看这人的身手,绝对是对得起这个名号的。
此刻吃惊的不只有剑星雨,还有萧紫嫣、陆仁甲和铁面头陀。而塞外那三人依旧一脸凝重地看着无常阎罗。至于那中年人,依旧在呼呼大睡。这般心态,让剑星雨都有些折服!真是天塌下来都能睡得着的主!
无常阎罗将手里的短剑慢慢拿起来,然后伸手将剑刃上的血迹抹掉,将沾着鲜血的手指放入嘴中,这副嗜血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丝压抑!
无常阎罗站起身,慢慢举起手中的短剑,剑尖指着叶炎,轻轻一笑,这笑声中带有无尽的寒意。
“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