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到了?”西蒙疑惑道。
然而湍急而过的俄刻俄河确是分明印证着这句话,远在黑山(阿巴拉契亚山脉)中的肯特堡离伊丽湖畔足有一千多公里,即便不眠不休疾驶前去,照猩红卫队这三辆老掉牙的东风牌皮卡,绝对能和西蒙当初从黑山镇那儿弄来的皮卡配个对。
猩红卫队们一言不发,手底极快,有条不紊地分发下各式微 冲,特殊工具包下垂着的钻杆锯条日光下泛着冷芒。西蒙同样也拿到了一支P90,没待他要多嘴问问,一股极强心悸感冲上喉咙,西蒙立刻明白了猩红卫队懒得动嘴的缘故。
逢人,格杀勿论。心灵序波凸现于西蒙脑海里,以西蒙如今的二能力基因链,同样无从于肉眼中发觉数个游曳在外的心灵型海德拉,只得通过近乎本能的血缘探知才大致获取方向而已。
甫一下车,猩红卫队直接将皮卡推入了河道,换上了荒野游民最常见的烂布衣。春季的荒原倒也能勉强称作是原野,葱葱绿意下是更喜人一些的稻谷禾苗,稍有头脑把式的流民都晓得必须要趁着短夏过去前种下一茬春小麦,否则根本攒不齐过冬口粮,如今人类并非处处是猎人,相比起来,他们更像是猎物。
寥寥几人绝不可能开辟出坚若冻土的原野,再者,法律再如何一纸空文至少代表了人们有这个意愿布下这片空文。城外的无法之地只有习惯统治。少则数十,多则上百,漫腾于河道边的人烟彼此相距甚远。若是真有不开眼的旅人想去问口水,究竟是农夫或是盗匪,也无非在于如何使用手中犁耙罢了,往下是锄地,也可以砸脚。
猩红卫队一路脚步不停,队伍数目便意味着能否招惹,越是靠近,西蒙便越是望见了地平线外倾颓崩毁的大片城墙,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一道闪电骤然劈过,西蒙瞬间醍醐灌顶。
这是芒兹维尔,芒
兹维尔避难所!
西蒙正要细想,心悸感又攀上心头。马队在贴近。游击手提醒道,猩红卫队们不动声色在马蹄声抵近时单手伸进褴褛风衣中。
“Вы ребята!”完全不晓得遇上了什么人,芒兹维尔废城中骑来的马队滚滚绕着这队看上去势单力薄的旅人。马匪咕叽了几句,旋即轰然大笑。
“把财物、衣服都脱掉!女人站那边,男人站那边!”马匪操着生涩的通用语恣意道,随后此人眼珠子多了点墨色。
“簌簌簌簌……”十数把P90猛然暴雨,顷刻间连人带马打翻在地,西蒙自忖反应极快,但当他刚要举枪时,猩红卫队证明了何谓真乃久经战阵,不过须臾,胆敢造次的马匪清一水躺在了地上。美美享用了人血的原野必是会肥沃无双。
踢到了铁板,侥幸未死的马匪咕咕哝哝地拼命挣扎着求饶。一样的,西蒙也未收到心灵序波,显然猩红卫队的词典中就没有放人生路这么个说法。他们甚至不想多耗子弹,下一分钟继续启程时,所有的马匪全部被活生生撕断了手脚,荒野中多了个血色十字军象征着怪诞血肉十字。猩红卫队聪明地很,绝不会多留下蛛丝马迹。
芒兹维尔城郊仍然是大片大片抛荒后的田野,冬季战争后期溃败的十字军成建制地丢下的载具只剩下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空铁壳子,若不是偶然间渐有暖意的风撩开了帐篷布才露出了其中撕开座椅垫子的铁条。然而这却是一种噩运之风。
分散前进。心灵序波冷冷命令道,经过路途上,每有一座废弃载具便意味一个小窝,有一个小窝就意味着一场杀戮。西蒙默默抱着冲锋枪走过,经历过十字军、钢铁军反复轰炸过后的芒兹维尔城墙早就坍塌成瓦砾。失去了屏障,一度繁盛的市镇很快缩减成不入流小镇。
长摆风衣是旅人标配,谁也猜不出风
衣内究竟是一柄刀或是一把枪,二三成伍,猩红卫队散入芒兹维尔旧城内,早就被地毯式搜集一空的城区罕见人烟,少数想碰碰运气的人多集中到了曾经的市政府堡垒前,试图原始的手提肩扛清理开来。谣言市议会与枪火骑士的宝藏都埋在某个秘密位置。
西蒙颇是绕了一圈,换做从前,他必定有些睹物伤情之感,冬季战争前精心组建的远征小队。马尔科油嘴滑舌的侄子,到头来替他挡了一轮子弹的法斯特利,吹嘘五百米内投弹打恶魔鹰左眼绝不打右眼的加西亚,想老老实实种梅子的帕克,雪原里艰难的穿行,驯服老刺头拉米雷斯……好像就和无数次过往一样,除了那么几个人,永远都会倒在洪流里中,留下他一个人徒然在睡梦中惊醒。
猩红卫队比照着军用地图,很快摸到了芒兹维尔旧工会大厅前,高耸的爱奥尼亚式立柱照例不存。一反刚才作态,海德拉们谨慎地发动了心灵紊波,控制住躲在其中一群流民。突击海德拉扛起立柱,众人鱼贯进入实际上仍有很大空间的大厅内部。
“这里。”卫队长难得地开口道,海德拉们卸下工具包,迅速破拆开地面,不多时便现出一条印着九条黑线的窨井盖,西蒙眼皮一跳,在海德拉里混了这么久,他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出海德拉纹章。
钩起铁盖,一支照明弹扔进通路内,没得废话,猩红卫队钻入其中,彼此手搭前肩地穿行。呼吸着污浊空气,心底疑惑越发厚重,西蒙不由得想起了冬季战争里芒兹维尔遭到的毫无预兆空袭。他尝试着提问道:“我们在这件事上,有关系么?”
原以为猩红卫队并不会有这份闲心回答,不料他们皆是沉沉一笑,搭在西蒙肩上的手轻轻一拍,半是讥笑道:“紫血者,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的盟友,谁又不是你的盟友。”
“这群凡人的生死,与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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