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窗帘被拉上,只在中间留下一道月光倾斜进来打在床头。
屋内一道极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出去!”男人平日清冷的声音此刻染上了压抑的欲色。
姜嘉宁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思绪被这声音带回,脑袋还是有点晕。
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临死前还能听到傅渝州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一只热得异于常人的大掌紧紧攥住拉起。
汗津津地贴在皮肤上,并不反感,只是有点疼。
“我让你出去!”强硬命令下的声线是男人怎么都压制不住的颤抖。
真的是傅渝州!
姜嘉宁彻底清醒过来,她回来了,或者说是重生了,重生到了这个造成自己痛苦悲惨后半生的一夜。
死前的画面在脑中闪现,下意识的恨意犹如滔天潮水涌上来,充斥着她全身。
可是很快又被他的动作打断。
太久没有得到回应,傅渝州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一团火,烧得他分不清白天黑夜,那火顺着他四肢慢慢汇聚到小腹,几乎要将他燃成灰。
手下绵密纤细的手感,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晚宴上随手拿的酒居然被下了药,刚进客房居然就有女人进来。
唯一的光源,清冷的月光打在身下女人的脸上,似曾相识的五官让他更加恍惚。
“你...”姜嘉宁整个人陷在被子里,感受着傅渝州近在咫尺的呼吸,热气氤氲在她脸颊上。
上辈子自己爱他爱了十六年,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刻,也是在这一夜。
也许是胆小成性,也许是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近乡情怯不想他恨自己,所以那时候的她推开傅渝州,跑去叫来了家庭医生。
三个月后,姜家定下了她的婚姻。
订婚宴上,她收到了傅渝州送的订婚礼物,一个木马水晶吊坠。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上辈子的遭遇,绝望,难过,委屈的情绪一拥而上,眼泪很快滑落。
姜嘉宁忍不住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大锤,直接砸到了傅渝州的心上。
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和教养,傅渝州竟然从混沌的脑子里抽出了一丝清明。
不是她,再像也不是她。
呼吸急促的想要站起身来,隔开两人的距离。
老天给了重来的机会,姜嘉宁不想再像之前那样,窝囊到死什么都没有。
不爱就不爱吧,她也不是非常要跟傅渝州在一起,但是这肯定是唯一一次能跟傅渝州有关系的机会。
动作比脑子要快,姜嘉宁直接环上了他的脖颈将他直接拉回。
两人再次倒在床上。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有些生涩胆怯,可还是主动凑上了自己的唇,落在他因为隐忍而沁出一层汗珠的喉结上。
一触即离。
傅渝州大脑‘嗡’的一下,变得空白,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迸发出惊人的情绪。
双眸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红血丝。
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沉沦。
姜嘉宁没打算放过他,揽着他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傅渝州...”颤声唤着他的名字,发出邀请。
克制到破碎,不过一瞬间,炙热的大掌再次握上姜嘉宁的腰肢,烫得她战栗。
傅渝州没有再给她逃走的机会。
身上的礼裙被他扯碎,然后倾身覆上,娇吟声从她口中传出。
“唔,傅渝州,我疼...”她小声的说,一双眼睛泛着水光,眼尾绯红带着媚色。
“忍一忍。”傅渝州的声音嘶哑,修长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遮住她的眼睛。
身下动作没有停顿,理智早就已经扔到了别处。
视线彻底被遮挡陷入黑暗,姜嘉宁心中黯然,也只能随着他的动作沉浸在这场情潮欲海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掌控着。
再到后来,意识已经模糊的她似乎听到有人敲门,下意识想要回应却被傅渝州炙热的吻含下,再也没了别的记忆。
漫长又纷乱的一夜。
早上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副肌肉纹理清晰的胸膛,上面还有些红痕和抓痕,很显然是自己的杰作。
脸颊上飞起一片红霞,整个人被傅渝州揽在怀里,不好意思的蜷缩了一下,四肢百骸都有种被拆骨的痛意。
尤其是不可明说的部位。
看着傅渝州的睡颜,姜嘉宁这才真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是在做梦。
身上已经被清洗干净,没什么黏腻的感觉。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没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昏过去后还有这待遇,而且他也没走。
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机会的,但是这个念头刚起来又被自己亲手打碎埋下。
因为这完全不可能。
抬手想要触摸他鸦羽般的睫毛,又在半空中停住。
手指虚空的从他的眼睛,到高挺的鼻子,昨晚吻过自己的薄唇一一划过。
也就只能这样了。
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大小姐,家里来客人了,夫人和二小姐都在楼下了,您快点下去。”
姜嘉宁原本绵软的身体瞬间绷紧,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用下去她也知道来的是谁,钱宁韶,顾夫人,她上辈子的婆婆…
楼下全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却恨不得把她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的仇人。
压抑不住的情绪翻滚上来。
上一世,她是在14岁的时候,被接回的姜家。
很俗套的故事,真假千金被抱错了,同一家医院,她被重男轻女,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城北赵家抱回了家。
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享受正常的亲情和关爱。
结果,那天却只是她人生悲剧的开端。
占了她身份的姜静瑶只是一句哭闹,就被姜父姜母心疼的搂在怀里,她只能站在门口,局促的看着他们。
其实从一开始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被赵家养的小家子气的乞丐。
给口饭吃养活就行,哪里比得上他们精心培养的姜静瑶。
看不清局面和现实,她就只能遮掩自己原本的性格,去讨好姜家的每一个人,希望能拥有一个家。
大哥姜元嘉对自己原来的妹妹姜静瑶非常宠爱,所以非常讨厌她。
姜父姜黎鸣平时很少回家,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公司,偶尔回来了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一件失败的作品,叹气摇头。
姜母周烟则是更喜欢自己一手养大的姜静瑶,因为那更符合她心中女儿的形象。
他们的态度让她心慌,害怕。
所以,她努力去迎合所有人,学习那些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让自己变得优秀,能够让他们觉得骄傲。
可是结果他们却觉得她非常有心机的,在姜静瑶的委屈哭诉下,只剩下几句锥心的话。
“女孩子心机不要这么重,非要跟你妹妹比个高低。”
“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你身上流着的是姜家的血,该有的都会有的,不必这么尖锐,以后老实一点。”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看你妹妹学什么你就要学什么,至于吗!就因为这件事,静瑶都抑郁了你知道吗?”
这些话是她隔三岔五就会听到的警告。
时间久了她才知道,一旦表现出来自己优秀的一面,就会被姜静瑶以各种方式给扭曲为她心里不满,是故意出头冒尖。
于是她安静下来,不再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即使这样,最后也没有得到他们的关心,更是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婚姻,换来了顾家的合作。
而顾家,她上辈子的丈夫顾北林,跟她结婚后又与她的妹妹姜静瑶明目张胆的鬼混。
在外说她婚前不自重,已经不知道跟过多少人,在家把她当做不要钱的佣人使唤,任由她被姜静瑶冷嘲热讽,到最后更是纵容到她害死了自己。
临死前窒息的痛苦和绝望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只是回忆起来都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沉浸在记忆里,姜嘉宁没察觉到身旁的男人已经醒了。
“叩叩叩。”
门外周管家没得到回应,还在继续:“大小姐,您快一点,不然夫人又要生气说您没规矩了。”
“知道了,马上下来。”
姜嘉宁脸上冷了一瞬,提声回道。
再抬头就看到傅渝州正直直的望着她。
他生了一好看的桃花眼,眉目清俊,本该是非常多情的长相,却因为他深色的瞳仁,将这份多情冲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他本身气质又沉肃凌厉,这样的一双眼,但凡不带一丝情绪,都会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锋锐。
而此刻,他还正皱着眉,很明显非常不悦。
姜嘉宁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生气了。